还没等顾禾默回答,钟渊从身后走了上来,拦在他的身前:“钟潋在哪?” “钟潋?”顾毒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女的啊,随便找了个地方扔了,带着麻烦。” 顾禾默皱了皱眉头,顾毒连忙又补充道:“放心,我也没杀她啊,你也知道,我只是想让你过来而已。” “这个地方我找了好久,也布置了好久,月光可以唤起记忆,当血色完全吞噬月色的时候,这种能力就会完完全全地体现出来。” 顾毒的眼中带着一丝癫狂:“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何必做到这种程度,”顾禾默的语气意外的平静,“你是觉得,只要我恢复了记忆,就会站在你那一边吗?” 顾毒微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顾禾默没有再说话了。 月亮几乎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凌林和齐君则警惕地走到了钟渊的身侧。 不远处树影婆娑,仿佛有身影在窜动,顾禾默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紧,只见一个淡白色的身影从树丛中飞了出来,还夹杂着一声细微的“喵~”。 顾禾默喃喃道:“阿药……” 凌林绷紧的神经陡然一松:“吓死我了,你家的灵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地方这么危险,胆子还真大……我还以为那些灵全都逃走了呢……” 言灵界大乱,那些各个家族养着的灵大多在混乱中逃走了,它们本就是天生天养,随便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着,或者化为原型沉睡下来,说不定能躲过这次灾难。 顾禾默没有说话,脸色非常的难看。 凌林感觉到有些不对,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一轮血月缓慢地成形了。 红色的光芒映照着这片大地,亘古遥远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宛如深夜里的哀鸣声,一阵一阵的回荡在天空之中。 齐君则捂住胸口,曾经沉寂在记忆深处的情感涌现了出来,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被他深藏于心底的记忆,像人死前的走马灯,把这一生的点点滴滴都展现了出来。 凌林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低着头,红着眼眶,手指死死的扣着地面,指甲都渗出了血。 真不愧是——唤起心中的记忆啊。 齐君则强忍住心头涌上的情绪,转头看了一眼钟渊,钟渊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真是令人怀念的记忆啊,”顾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他看向顾禾默,而后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怎么可能?”顾毒死死地盯着顾禾默,“你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禾默道:“你不也没有什么反应吗?” “我和人类不一样,我拥有着我所有的记忆——” “我和你是一样的,”顾禾默打断了他的话,“我也拥有着我全部的记忆。” 一片寂静。 “你说什么?”顾毒缓缓地开口。 “我从未忘记过那些记忆,自然也不需要唤起他们,”顾禾默轻轻地说道,“我一直在给自己催眠,告诉我,我忘记了它们,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顾禾默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顾毒的身上:“而且有些事情,我知道,但是你却不知道。” “什么……事情?” “你我同出一源,当年我生命气息最低的时候,你也失去了意识,而且,那个时候你力量尚未完全,比我更早的陷入混沌之中。” “你以为我是红渊,但是,我并不是。” 齐君则:“……!” 凌林:“……!” 顾毒:“……!” “阿药……”顾禾默看向了不远处的顾药。 顾药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 他身着一身红衣,样貌和少年时的顾禾默几乎一模一样,一双红色的眼睛透着森冷的寒意。 顾禾默:“阿药,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顾药才是真正的红渊。 钟渊是知道这件事的,顾禾默也知道,但是在间断的自我催眠当中,他有时候会遗忘这件事情,有时候又会记起来,幼年时的他多数时间处于遗忘之中,倘若那个时候他记着的话,或许更愿意让顾药离他远一点。 “他们伤害了大人,所以我要他们偿命而已,”顾药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哪怕大人不需要这样,我也想去做这些事情。” 顾禾默走到他的身边,目光仿佛透过了他的脸,看向了遥远的过去:“我本意是希望你活下来。” 顾药道:“我那时候死了,但是我又活了过来。” “死亡可以带来新生,最初的你确实是因为我而诞生,但是现在的你已经自由了。”顾禾默轻轻抚上他的后颈。 顾药一愣,随即感觉到颈侧一阵疼痛,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禾默抱住他,对着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肥肥说道:“带他走吧,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他愿意回来,就回来吧。” 白色的猫咪舔了舔爪子,一缕金色的光芒闪过,它化作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金色的猫眼透着疑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妖的?” 顾禾默笑了笑:“当初让你变妖的那缕灵气是我留给顾药。” 肥肥沉默了片刻,它本是一只普通的猫咪,某一日撞上了一个灵,随后便开了灵智,跟着顾药住进了顾禾默的家中,它本以为自己道行微末,所以言灵界也没人发现它是妖,谁知道是因为顾禾默的力量本来就具有迷惑性,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能够看穿。 肥肥抱着顾药,身形轻盈的跳进树丛之中,片刻之后便不见了身影。 顾毒看着这一切,逐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你记得一切,却仍然愿意站在人类那边,是吗?”他双目赤红,笑容古怪,“我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这么的‘善良’。” “和善良没有关系,”顾禾默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我,这些妖魔鬼怪,还有言灵师——这一切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是吗?”顾毒舔了舔嘴角,“我倒是想让妖魔鬼怪完全占领整个世界,你说,这样的世界会不会更加有意思一点?” 说完这句话后,汹涌的黑雾便卷土重来,包裹着顾毒,他重新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血色从月亮之上褪去,清亮的月光重新照耀着大地。 “回去吧,”顾禾默拍了拍几个人僵硬的肩膀,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回去还能睡一会,哦对了,还得把钟潋给抬回去。” 刚刚残留的情报部成员传来消息,说他们在一个小花坛里找到了昏迷的钟潋。 “不是,”齐君则整个人处于一种蒙圈的状态,“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顾禾默停下了脚步:“你们很需要这个解释?” 齐君则和凌林点点头。 顾禾默看向钟渊,后者闭了闭眼睛,神色有点疲惫。 “过去的事情,牵扯太多,我本来是不愿意提起的,”钟渊道,“只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提不提起都无所谓了。” 凌林惊讶:“老大,你居然知道这些事情?” “他不是知道,”顾禾默慢悠悠地说道,“他是参与者。” 齐君则&凌林:我身边TMD都是什么人!?
第58章 念念不忘五 战斗部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静地聚集在一起了。 办公室里亮着暖黄色的灯, 几张落灰已久的大摇椅被拖了出来,稍微拍两下后就被派发给了众人,往上面一躺, 满满的都是灰尘的气息。 钟潋拿着一个小冰袋敷着额头,那里有一个新鲜出炉的肿块, 还不是顾毒弄的, 是把人抬回来的时候给撞在墙角上了,这一撞就把钟潋又给撞醒了。 醒来后的钟潋被齐君则和凌林拉到一边, 两个人一人一句把来龙去脉给捋清楚了, 其间夹杂着多少声“卧槽”暂且不提,反正钟潋之后看顾禾默和钟渊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敬仰,以及几分贵圈真乱的感叹。 “你想要杀的那几个人, 已经死在妖魔的手上了,”顾禾默道,“估计在你去找顾毒之前就死了。” “靠,那我是被骗了!?”钟潋一拍大腿,思索了片刻, 又觉得有点奇怪, 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你——咳, 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们是被妖魔杀死的, ”顾禾默解释道,“只要和妖魔鬼怪沾上了的事情,我都能知道。” 钟潋愣愣地看着他:“这可真——神奇。” 在她被撞醒之后的一个小时之中,钟潋已经从齐君则和凌林的口中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和他们一起, 仿佛触摸到了一个深藏千年的秘密的边缘。 而这个秘密的主人公, 一个是带领他们出生入死多年的战斗部部长,一个是不久之前部长大人金屋藏娇的小伴侣,后来被认为是某个大杀器,再后来,事实似乎并不像人们眼中所看到的那样。 真是神奇。 有些本以为遥不可及的事情,没想到居然离他们这么近。 说话间,门被人推开了,钟渊大跨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齐君则和凌林,两人手里还抱着几袋膨化食品和一塑料口袋的瓜子。 凌林一人分了几袋,又抽了张纸叠成了个小口袋当个垃圾桶,道:“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存货,将就着吃点。” “啪”的一声,钟渊一巴掌糊在了凌林的后脑勺上:“开茶话会呢?” 凌林缩了缩脖子,坚强地往钟渊手里塞了一袋薯片:“生活是需要享受的,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忘了这一点。” “……”钟渊懒得跟他废话,把薯片又拍了回去,自己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一擦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钟潋往凌林那边挪了挪,齐君则往钟潋那边靠了靠,三只小动物宛如冬眠一样的缩成一团,露出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面透露着对历史知识的渴望—— 才怪。 这明明是看八卦的眼神。 还没等他们三开口,钟渊扯了扯嘴角,又道:“算了,等你们问还不知道会问出什么来,倒不如我简单地把过去的事情讲讲,反正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听出了钟渊口中敷衍的意味,凌林探听八卦的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我觉得还是有的可讲的——” 可不是,千年来的历史,那么悠久的岁月,言灵界的古籍中也只有那么点只言片语,那些不被后人所知的往事,随着时间的洪流被掩埋。 然而终究会有一天,装载了记忆的盒子会被打开,哪怕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也好啊,至少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顾禾默从薯片袋子里拿了一片,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他神情专注的啃完了小半袋酸奶味的薯片,这才擦擦手指:“你们听说过言语之渊,或者言语之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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