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野没兴趣搭理她,走近后直接稳稳地扶起沈吉,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 绿榴无比恼火:“喂!我跟你讲话呢!” 江之野终于回声道:“你把他打坏了,谁来帮夫人算帐?发泄脾气也不挑对象的吗?” 绿榴完全不觉得沈吉有多么重要,抱起手来哼了声,正想继续刁难他们几句,却听小码头处一阵声乐喧嚣,她立刻变换出笑容灿烂的表情:“是徐大人来啦。” 婢女八卦:“今晚徐大人可是带着新科状元来的,听说那状元有神通,不仅能七步成诗,心算亦是一绝,殿试时在朝堂上把圣上都惊艳到了。” 心算?沈吉眨眨眼睛,他立即感觉到角色内心泛起了极大的好奇,那是种特殊人才的惺惺相惜。 绿榴没什么文化,噗嗤失笑:“那不和傻吉一样?” 说着便催促身边婢女:“快,帮我更衣。” 这下子绿榴一行人终于消失,而身边围观者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得回自由的沈吉吃痛抽气,行路困难。 江之野索性抬手打横抱起他来:“都流血了,一会儿不见就闯祸,赶紧上些药去。” 这赤花楹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地方,只要若非美人或柳老板的玩物行为不规矩,其它事是没有谁会去多问的。 更何况江之野这角色从来都冷酷寡言,一言不合便翻脸,所以他径直把受伤的沈吉抱回卧房,途中并未受到任何问询,显然众人对他们的亲密早就习以为常。 * 被无辜鞭打之后,沈吉的后背的确疼得厉害,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脑子里一直惦记的仍是阿金——那么奇怪的角色不可能凭空出现,必须得找机会告诉江之野才行,只不过现在,好像依然有人在暗中盯梢。 所谓的总管身份应该是赤花楹的守护者,究竟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还是说,是自己的存在不让夫人放心? 沈吉一时间没有思考清楚。 进房之后,残破的衣衫轻退,故事中的少年比现实里更要消瘦几分。 他白皙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骨骼嶙峋,还布满了鞭子留下的红痕,以及些不知何事残余的青肿,显然是饱受虐待,看起来极为凄凉可怜。 特别是屋外的奏乐和欢笑再没停过,更在对比中显得室内清冷寂寞。 好在江之野耐心地留了下来,找到药后便认真帮忙涂抹,他修长的手指一路划过伤处,最后慢慢触及少年纤细而弧度优美的白皙后腰。 本就紧张的沈吉毫无防备,忽敏感地轻哼出来。 他这角色是傻瓜,但他不是。 那暧昧的声音顿时让他满脸通红,完全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江之野的表情。 而江之野的动作,也因此停了好几秒钟。 沈吉用力抓住堆在身边的长衫,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说不清为什么,他很害怕江之野永远都不知道那份朦朦胧胧的好感,又怕他忽然知道,却心生厌恶。 这份纠结事沈吉成长过程中从未体会过的,可使人类的思慕与欲|望,在江之野看来是很可笑的吧? 好在江之野并未多讲什么,片刻之后,他只语气淡而温和地叹息:“你身上不止有今天的伤啊,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又拿着你寻开心了?是谁欺负的你?” 沈吉定了定神:“没有谁,还好。” 江之野终于继续涂抹起药膏:“下次闯了祸就直接跑,无需管任何人死活,何必傻傻地任他们发泄呢?” 沈吉赶紧点头,他不晓得在这赤花楹里乱讲话会有多危险,但还是想把自己的发现尽快共享,不由用极小的声音道:“阿金说,她是柳夫人。” 江之野疑惑:“嗯?” 沈吉:“像蛇的阿金,说自己是柳夫人。” 这消息江之野显然并不了解,他帮沈吉披好干净衣服,而后认真确认:“她会说话?” * 「观察者数量:9876」 「这边把衣服穿回去了我是没想到的。」 「想捶墙!」 「不愧是令使大大,我佛慈悲啊。」 「切,明明表情都变了,为什么要忍呢?」 「他好像不喜欢被剧本安排哦。」 「盲猜最后还是会破功的~」 「毕竟他的审美已经被人类同化了呢。」 * 其实江之野的疑问并不奇怪,毕竟大家都在赤花楹住着,多少是看过阿金表演的,她每次都如蛇怪一般在琵琶声中乱爬,的确没有发出过什么人类的语句,甚至没谁愿意把她当成人来看待。 沈吉回头解释:“点上香,就会说了。” 江之野沉思过几秒,再度嘱咐:“嗯,你以后少去绿榴那处,她能帮夫人制药,猖狂得很。” 紧接着便持剑起身:“今夜特殊,我得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沈吉颔首,然而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目送江之野匆匆离去,他脑海中立刻响起任务提示。 “触发NPC主线:认识新科状元。” “限时二小时。” 梦傀:“你这角色好像完全不关心其它纠纷,倒是对有心算能力的新人物感兴趣,方才听到婢女们议论便好奇起来了,也行,正好趁机去收集更多信息。” 沈吉整理衣服:“有天分的人都这样,我只是是怕这种性格限制太多,做什么事都算异常行为,没法破坏副本。” 梦傀习惯性地态度乐观:“没关系,难道臭猫是吃干饭的?” 这话当然不假,馆长想来给力,如猜得没错,他已在调查阿金的路上了。 沈吉也不敢耽搁进度,听清门外无人后,很快便打开个小缝,快步闪身离去。 * 在倾慕权贵的赤花楹里,徐大人和新科状元都是备受关注的贵客,想找见他们实在非常简单,只需直接寻着奏乐声,往最热闹的地方靠近便好了。 沈吉早通过全域视界的技能,对副本地形有所了解,自然极顺利地抵达了歌舞升平的宴客厅。 赤花楹的仆人全当他傻头傻脑,懒得多管,又因夫人偶尔关照,他身上衣服还算体面,所以并不显得突兀。 总而言之,当沈吉远远地靠在回廊的小桥边上,偷看那里的荒淫无度时,并没有惹得往来的客人们起了疑心。 说起来,正在被白朵和绿榴争相服侍的徐大人,可是当朝二品大员,在故事中他算是赤花楹身份最为高贵的宾客之一,每每出现,都会挥霍掉大量民脂民膏。 今夜亦然。 被摆在桌上将会浪费掉的美食,盘盘都是珍馐,而那些不停表演的舞女和乐师,其不菲的收费也都会算到徐大人头上,可是一脸正气的徐大人毫不在意,他左拥右抱,甚至当场就脱了她们的纱衣把玩起来。 对女色完全无感的沈吉只觉得不堪入目,他移开目光,打量起端在辅座的陌生年轻人:谈不上一表人材,甚至微胖木讷,让人很难联想到状元这般了不起的身份,多半是不可貌相吧? 只不过刚刚步入仕途,就被拖进这大染缸,恐怕是未来堪忧了。 宴席正在欢乐之时,绿榴找准时机披上衣服站起身来,端好琵琶,笑盈盈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而被配合着抬上来的,果然是笼中的阿金。 那女人显然又已完全失去神智了,她在被绿榴用琴声逗弄过之后,便如蛇般一般从笼内爬了出来,做出各种极为扭曲与荒|淫的姿势,万完全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实在无法用美来形容,大概……只有变态会觉得猎奇吧? 沈吉完全瞧不下去,感觉胸口发闷的同时,目光又在其他人身上乱扫,最后他终于注意到徐大人身后立着的刀疤脸,忍不住问:“梦傀,那是谁?” 梦傀在检索中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完全没有资料,你这角色应该从来没见过。” 沈吉:“看起来是保镖,但他好像非常生气呢。” 梦傀:“是呢,鼻子都快气歪掉了。” 沈吉:“……如果这大哥不是心里有强烈的正义感,便是本来就认识阿金?莫非阿金真的是柳夫人吗?” 梦傀开始演绎祥林嫂:“我就说让你选小厮,你偏不听——” 沈吉故意不再理睬。 遗憾的是,由于离得太远,他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聊什么,故而获得的信息实在有限,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凑近点时,却被身后的女声吓了一跳。 “阿吉啊,你在瞧什么热闹?” 沈吉猛地回过头去,瞬间入目一位身穿红衣,容颜娇艳到模糊了年龄的大美人端立在回廊拐角,正是赤花楹实际上的主人:朱容! 朱容身上的香味极重,她带着一众美人款款靠近,闻声质问道:“为何最近又不听话了?不是叫你只算账、不出门的吗?若不是我来给徐大人敬酒,还不知道你这般淘气呢。” 说着,她就拍拍沈吉的脸:“我下留你的命,不是让你随心所欲贪玩的,你搞清楚点。” 沈吉能感觉到自己这个角色对夫人是由衷的恐惧,一刹那间,他竟从脑海中窥见到了不少幻影。 似有人在不断将自己按回到地板乱摸,脸上,眼睫毛上,四处都有血迹横流,以至于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内心只剩下混乱到能够割裂记忆的恐惧,以及心神具碎的绝望…… 朱容已经习惯沈吉的迟钝反应了,见这少年不吭声,甚至面色变得惨淡虚弱,便不再继续恐吓:“好了,赶快回去把这月的账目算清楚,交给春尘,今夜就要完成,明白吗?” 沈吉点了点头。 朱容吩咐:“去吧。” 这时候忤逆她没有任何意义,沈吉只得朝仓库迈步,暗自疑惑:“方才我所见的幻觉,是剧透吗?” 梦傀:“不是,剧透只有触及关键道具才能看到。” 沈吉:“难道是我这角色失去的记忆?” 梦傀答不出来。 沈吉摸了摸鼻子上的疤,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的确不太记得来赤花楹之前的经历了,而那些记忆,肯定掩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 沈吉再度返回了自己的小卧房外,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原被关好的门竟在虚掩着。他仗着自己是这里的主人,立刻带着内心的疑问,勇敢地走进去,故意大声问道:“是谁在这里呀?” 结果不请自来的人,竟是方才还在宴席上犯尴尬症的新科状元?! 沈吉茫然眨眼之间,马上听到了系统提示。 “达成NPC主线:认识新科状元。” 这达成方式还挺诡异的…… 尽管心知肚明,沈吉还是得明知故问:“你是谁?” 状元原本显得非常害怕,观察过他两秒后,才察觉到这少年的异样。 沈吉继续装傻:“你为什么翻我的账本啊?” 状元将手里的本子小心地放下:“我就是随便瞧瞧,打扰了,我可以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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