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野仍端坐在床边,安抚性地按住他的额头,沈吉又将他的手拉了过来,通过写字,将自己确认的玩家身份分享给对方。 江之野颔首,眼神平静:“嗯,睡吧。” 折腾过这么久,沈吉的确是非常乏力,尽管他还想商量些什么,却敌不过眼皮的沉重,很快便昏沉沉地跌进了梦乡。 江之野垂下眼眸,望着少年本该无忧的恬净面庞,终于微微舒出口气。 * 夜色愈浓,暗潮亦愈发汹涌。 黄嘉卧房同样并不平静。 南笙拿着手绢坐在椅子边上哭哭啼啼:“现在该怎么办呀,易老板那个人心狠手辣,肯定会一个一个把我们折磨死的,他怕不是疯了吧……” 黄嘉嘘了声,不想让这姑娘乱讲话惹人去告状。 南笙却哭得更加伤心:“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云楚军,我只是来舫上找乐子的。” 黄嘉的表情并不十分自然:“谁又不是呢?” 没想南笙忽然伸手抱住他:“求求你想想办法吧!我们也算有过几面之缘,现在更是要风雨同舟了……其它那些人,各个心怀鬼胎,我根本就信不过。” 温香软玉一入怀,黄嘉态度瞬时软了几分,他犹豫片刻,抚摸上南笙的后背:“好了好了,目前来看,要先选择配合才行。” 南笙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那之后呢?” 黄嘉确认:“你真要跟我合作?” 南笙使劲点点头。 黄嘉道:“这种龙潭虎穴,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南笙赶快表态:“我就想离开,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黄嘉眼睛一转,低声道:“那东瀛人我没见过,但易朝夕不仅好赌,而且好收集美人……” 听到这话,南笙不由紧张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她显得很为难:“你……你是要我……” 黄嘉朝门口看了眼,声音压得更低:“如果易朝夕没了,这赌局,还能继续吗?” 南笙摇了摇头。 黄嘉拿出手绢替她擦眼泪,故作温柔地说:“所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后他又伸手搂住这个姑娘:“我知道委屈你了。” 南笙哽咽了声,眼皮未抬,也顺势掩藏住了她眼底的厌恶和鄙视。 * 哒哒,哒,哒哒……轻微的声响在寂夜内若隐若现,似乎是从楼上传来的。 因在副本内情绪紧张,沈吉睡得很轻,闻声他迷糊地眯开眼睛,而后瞬间睁大:那轻微的敲击声,正是云楚军的某种暗语! 仔细分辨,内容很清晰:黑鸽,稍安勿躁,有下线者入局,设法建立合作。 暗语重复几次,便神秘地消失了。 这下子沈吉彻底清醒。 是谁在给自己传递消息?是赌客内真有帮手,还是故意惹自己露陷的陷阱? 这问题的答案,怕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琢磨过几秒之后,沈吉才迟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这宽敞的床铺上,除了妙妙,竟还躺靠着个高大的男人,甚至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是江之野? 他没走吗? 是怕自己遇到什么危险? 虽然江之野并未太过逾越,只在床榻边缘倚着枕头,一副随时会起来迎战的警惕姿态。但忽然如此亲近,沈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没说什么梦话吧? 梦傀:“嘿呀,说啦,还流口水了!” 沈吉在脑海中感应到它的声音:“你怎么还在?” 梦傀很骄傲:“都说了我被修复后能量很足,我正在替你想办法呢!副本还得靠我carry!” 沈吉:“哦?有什么好办法?” 梦傀:“臭猫提示的没错,易朝夕和高强三郎的关系若维持稳定,你没什么破局的机会,但我瞧那易朝夕对你蛮感兴趣的,牺牲一下去查查他吧!” 沈吉:“……” 梦傀:“怎么啦?侵入者要有随时牺牲的觉悟,你想出淤泥而不染,还想捉心印,美的咧!” 沈吉:“我的外公和妈妈,也要付出很多牺牲吗?” 梦傀:“不知道,我好多年没工作了,不认识他们,你对你太姥爷的事感兴趣吗?” 沈吉:“…………” 正胡思乱想,江之野的大手又轻覆在沈吉脸上,他的声音因睡意而略微带几分沙哑:“好好休息。” 沈吉揪着枕头,瞬间感觉自己的皮肤升温了八个度,赶紧躲开那温柔触碰,缩进被子里不敢动弹。 * 「观察者数量:25821」 「请问是谁把直播间标题改成‘深夜卧房睡衣’的?」 「我来了!饭都没去吃就给我看这个?」 「你们说令史大大是不是不中用了?」 「……好像没中用过。」 「呜呜真给我们堂堂宇宙观测站丢脸。」 「人类寿命短暂,令史不会有那份闲心的。」 「如果通路重新打开,沈家人不是不可以收编?」 「我喜欢沈吉吉,香香正太,不如我来替令史……」 「前面哪个部门的?把匿名取消再说话!」 * 天光来得比想象中更早一些,沈吉是被妙妙的欢笑声吵醒的。 他朦胧地睁开眼睛,发现昨天还有些嫌弃小朋友的江之野,已在微微笑着陪着小萝莉吃早茶了,不由暗自感慨,他这适应能力实在过于强大。 妙妙发现沈吉坐起,咬着包子跑过来:“小叔!早安!你睡得好吗?” 沈吉摸摸她的小脑袋。 江之野说:“他们方才来过了,饭后便要我们集合。” ……看来更残酷的游戏环节马上开始。 沈吉微微蹙了下眉,而后嘱咐妙妙:“今天就在房间里等我,我回来前,你不准乱跑,知道吗?” 妙妙点头,虽然她已经非常听话了,但毕竟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小朋友,她不安地揪着脖子上的哨子项链,满眼都是担忧:“小叔,你不会有事吧?” 沈吉微笑摇头:“过两天我们就去回去见外公。” 妙妙马上开心:“好呀好呀!如果回家晚了,外公会来找我们的!” 听到这话,沈吉想起自己昨晚被逼着写下的平安家书。只希望,易朝夕看不懂那猫腻,且故事中心里只有官位的老父亲,起码能为妙妙发些善心,及时给姓易的一点震慑。 * “江大人,沈公子,这边请。” 侍者见他们二人从同一个房间出来,并不动任何声色,态度仍旧彬彬有礼。 倒是不知何时守在附近的吴弥尔忽然现身,阴阳怪气:“哟,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重温旧梦啊?” 沈吉不想理他,只跟着侍者迈步。 江之野守在旁边,自然照旧选择无视。 吴弥尔尾随的步伐十分悠哉:“要我说,别那么大敌意,不管之前多么讨厌我,现在大家已经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应该互帮互助才是。” 其实沈吉不太确定,吴弥尔是想把心印捉住带走,还是仅仅想成为骰子的傀儡,以获得超乎常人的赌运。但不管怎样,自己都注定要和他为敌,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太天真。 如此思考后,沈吉便道:“不必了,清者自清。” 吴弥尔又笑:“昨晚,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这话虽引得沈吉心里微沉,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吴弥尔也没再继续言语挑衅,转而用手掌轻拍,准确地模仿着那串于深夜重复过几次的暗号,而后故意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呢?你们见多识广的,肯定知道吧?” ……这小子! 他在故事里分明是个帮派继承人,却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密文?这必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沈吉冷瞥吴弥尔。 吴弥尔依然笑,全不知自己已经露了馅。 * 又是间更加宽敞华丽、却护卫重重的隐秘房间。 剩下的六名赌客坐在早就被安排好的位置上,至少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体面,就连那微肿着眼睛的南笙也没再继续哭闹。 易朝夕带着轻咳缓步而入,他身边照旧跟着高桥三郎和笑意盈盈的羽纱。 落座后,易朝夕皱眉地喝了几口热茶,这才浮出微笑:“看来各位休息得不错,这样易某就安心了。” 吴弥尔俊美的混血面庞上满是不耐之色:“不要每次都说些虚情假意的话了,今天要怎么玩啊?我竟然开始好奇了呢。” 易朝夕不会轻易动怒:“斗蟋蟀,各位都试过吧?” 这玩意的确有不少人沉迷,蟋蟀虽小,但为了胜负的赌金,可常能闹出些荒唐悲剧。 小白脸黄嘉故意轻笑:“那不是穿开裆裤时玩的吗?” 易朝夕点头:“我想各位也都是行家里手,所以,我为你们找了些特别的蟋蟀。带上来。” 随着他话音,手持刀剑的打手们很快便押送进屋一群被五花大绑,伤痕累累的犯人,由于他们的眼睛和嘴全都被勒住了,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被强迫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原本还算清新的空气中,瞬时弥漫出血腥之气。 南笙吓得惊呼了声,而后立刻用手帕挡住嘴巴。 易朝夕面上的表情逐渐邪恶:“这些家伙都是云楚细作,死不足惜,已被审问多时,实在没什么价值了。今天,就送给我们玩个游戏。” 沈吉望向这些遭难的同伴,内心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焦灼,那是满满的不甘与愤怒。 梦傀:“保持稳定,别让角色对你造成过度干扰!” 沈吉默默握紧拳头。 早就守在一旁的羽纱优雅上前,鞠躬行礼,而余芍儿则难得流露情绪,不悦地瞪去一眼。 羽纱不为所动,微笑解释:“等下各位将被送往船底迷宫,进行竞速比赛,我们将会在终点等待。最后一个抵达终点的人就要被从赌局中淘汰了。迷宫中有危险的敌人和野兽,但别担心,制造药人可以保护你们。” 陈寒疑惑:“药人?” 侍者随即端来盛冰的木盒。 羽纱拿起根盒中注射器:“我这里有些特殊的药物,不仅可以让这些云楚俘虏服从于你,而且体能也可在短时间内发生爆发式的增长。各位选中自己的‘蟋蟀’后,就亲手为他们注射进去吧。当然,药物也不是免费的,昨晚的筹码即可兑换,一针一支,越多越强。” 南笙害怕地问:“那、那这药有害处吗……” 羽纱表情平淡:“因为身体爆发的力量超过了承受能力,最多半个时辰后,就会死。注射得越多,则死的越快,所以各位也可以认为,时间和能力的平衡,就是你们要赌的东西吧。” 南笙顿时变了表情:“你们这不是逼我们杀人吗?!” 陈寒对这娇小姐似乎早就忍无可忍了,她摇着扇子笑:“你不会是在心疼云楚细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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