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们当然想知道更多细节,但由于习惯性的听从命令,竟准备就这样原地散去。 探头探脑的沈吉却心有不甘,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要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江鹤会牵涉其中,此时此刻,难免情绪复杂—— 「检测到NPC合规行为分支」 「一,替他伸冤」 「二,静观其变」 不可能放任不管,这样简直是随了副本的意! 沈吉来不及思索太多,脱口而出:“我上次去买野味时,见到老板娘独自在江鹤家里鬼鬼祟祟,谁知道是不是她偷来的竹箭!” 刚松了口气的赵荔荔马上叫骂:“你少胡说八道!” 沈妈妈在旁不停地拉扯沈吉,希望他别再说话,但沈吉很清楚,如果江鹤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带走,肯定凶多吉少了,所以他压抑住内心的恐慌,努力挣脱开母亲的手。 刘盛见这少年上前,不由冷笑。 沈吉坚持表态:“就是前天辰时的时候瞧见的,之后我还拎了野味去找过郑家兄妹,相信一路上见过我们的人不少呢,骆离也瞧见了!” 郑磊本也在附近,闻言他不禁面色犹豫,投来了充满担忧的目光。 镇民们发现又有热闹可看,自然重新议论起来,虽然这种时候,郑磊是万万不敢出来多言的,但榕骨镇的确人多眼杂,为避免遭到非议,赵荔荔迫于压力,竟在大巫贤严厉的目光中哭泣起来:“好,干脆我就说实话吧,是江鹤跟这位外来客发生口角,把他射死了,我……我只是想帮他遮掩一下,真不是我的错啊……” 这又是什么不讲证据的血口喷人?沈吉顿时愣住。 大巫贤敲了敲拐杖:“好了,江鹤和赵荔荔都有嫌疑,带走一并调查。” 此话一出,算得上一锤定音,之后再没谁有胆子在这里瞎耽误功夫,瞧着尸体和嫌疑人都被抬走,大家也便作鸟兽散了。 * 都说老天有眼,齐欣然死去的这晚,雨却越下越大。暴雨不仅淹了镇子,外面更是俨然有石流山崩之势,是绝不可能叫到外部警员前来支援了。 回家后,沈妈妈难免因儿子为人出头的鲁莽行为而哭骂个不停,面对而今急转直下的局势,更让心烦意乱的沈吉难以平静。 再回想,难怪刘盛看到齐欣然的尸体便松了口气。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要把这事嫁祸给整天背着弓进山的猎户,毕竟江鹤毫无城府,想报仇的心昭然若揭,算是坏人的隐患。 所以无论放不放火,剧情都必然会走到这一步。 沈吉越发觉得自己缺乏先见之明,烦躁翻身的同时,却忽听到院内有微弱的动静,他忙半支起身子。 片刻后,窗户被无声拉开,转瞬便跃进来个高大的身影。 沈吉生怕惊醒对面屋的母亲,赶紧冲过去,拉住江之野小心蹲下。 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对方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沈吉却有些难过,小声说:“对不起……是不是害你完不成任务了?” 江之野全不生气,反而扶住他的脸,在黑暗中弯起明亮的眼睛:“没事,说了我能兜底,只要你好好求我。” 沈吉心里想着正事,急着说:“不要总来这一套!” 而后又拉下他的手道:“求你啦,现在怎么搞?” * 「观察者数量:91781」 「阿吉直球可以的。」 「这副本还有几天?耽误我做实验了。」 「赌一手令使依旧不会主导任务。」 「感觉他在试探侵入者呢。」 「婚检。」
第22章 榕骨镇 沈吉的反应让江之野很满意:“你有什么目标?” 沈吉立刻琢磨起来:“该怎么给他洗脱嫌疑?” 江之野笑:“洗脱?真相对榕骨镇重要吗?” 这答案昭然欲揭。 沈吉陷入沉默,过了几秒才坚定下想法:“祭礼在即,大巫贤不可能不在意老百姓的口碑。” 江之野早猜到他不会放弃:“看来你有主意了?” 沈吉抬眸看他:“想救江鹤,就得硬着头皮继续把事情闹大。毕竟我还是个医学生的身份,去尸体上找到线索,肯定能唬住那些连书都没读过的人。” 江之野沉默几秒钟,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你还不明白这副本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吗?” 沈吉没办法说出准确答案:“理解不深。” 江之野垂眸思忖过后,简单地概括:“想破坏世界拿到心印,就要看懂它的思想,再找出解法,不是一腔孤勇地蛮干,更不是把它当作游戏。” 原来他连入侵者的身份都知道,莫非在进入副本之前,彼此就见过面?或者说失忆的事本就和他有关? 沈吉猛然记起些模糊的片段,脑袋不禁一阵剧痛。 被黑雾充斥的地铁。 悬挂的布满刺青的尸体。 表情扭曲,怒吼不止。 还有漫长荒芜、似无尽头的山路。 …… 江之野扶住他颤抖的肩膀:“还好吧?” 沈吉难受地眯起眼睛,却没办法把那些碎片似的记忆拼凑成完整的情节。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克制住不适的感觉。 江之野没多问,只用拇指轻轻擦过他额上细汗。 沈吉终于能讲出话来:“心印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意外的问题,江之野挑眉。 沈吉拉住他的衣袖:“骆离也提过这个词,他一定不是被副本吸引来的猎物吧?” 江之野反问:“你不应该有个叫梦傀的助手吗?” 果然……这男人什么都知道! 沈吉移开目光:“它好像坏了,给的信息不多。” 梦傀:“……我还没下线呢!” 沈吉忽略系统的不满,认真地望向江之野,对方露出略有些神秘的笑意,痛快地做出回答:“心印,是储存副本能量的古董器物。因经历过的人间事而产生意识,并能够将偏激的意识生成副本,来不断吸引与自己有共鸣的人类进入。” 沈吉联想道:“所以说,就是指那个刺青骷髅了?” 江之野微笑颔首:“没错。玩家若被心印洗脑,会变成傀儡,但若逆转副本,则有机会收集本体。” 沈吉敏感道:“难道你和骆离,都是为它来的?” 江之野终于没回答:“我劝你,还是把眼前的事解决好再说,否则一切答案,你都没机会知道了。” 这话让沈吉陷入沉默,如果这玄而又玄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控制着榕骨镇的心印,究竟是因为怎样的人性而诞生的,又会被怎样的解法而破坏呢? 我,妈妈…… 赵荔荔,镇长…… 骆离,巫贤…… 郑氏兄妹,江氏兄弟…… 王越秦、齐欣然…… 分明每个角色的立场和诉求都不尽相同,心印想借榕骨镇讲述的,究竟是什么? 数不清的想法在沈吉的意识中起起伏伏,似是过了片刻,又似过了很久,忽有个词自混乱的思绪里重新清晰了起来:恐惧。 不仅是与玩家相关的角色,几乎所有榕骨镇的人,都生活在无形的恐惧之中!他们妄想得到的力量,是恐惧助长的愤怒,而不是真正的勇气! 窗外猛烈的惊雷和闪电忽而打断了沈吉的沉思,他终于开口道:“不想臣服于恐惧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祛魅,去揭露它故弄玄虚的未知,而不是浸淫其中,再回以更强烈的恶意。” 江之野意外这个少年会如此看待眼前的一切,眼眸里流淌过几抹光彩,转而又浮出更多笑意。 沈吉情不自禁地握紧他的胳膊:“所以,不管是哪个角色,都不能沦为大黑天的傀儡,更不能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江之野眨眼:“所以有什么爱与正义的新目标?” 沈吉坚定:“揭露大黑天和其爪牙的真面目,把光明还给榕骨镇。救出你弟肯定是有好处的,我们跟他一起把齐警官留下的证据送出去!” 江之野仍勾着嘴角:“如果做不到呢?” 沈吉权衡:“那就为了目标做出牺牲,总之,必须不计代价地把证据上交。不管是继续争夺权力,还是除掉巫贤他们,都不可能逆转结局。” 江之野不置可否。 沈吉恳求他:“一起配合肯定能做到,先把副本破坏掉吧,然后再像骆离说的,对心印各凭本事。” 江之野难得叹息:“不计代价……说的好听,你不会以为在副本里出生入死,是和讲故事一样简单的事情吧?你没真吃过苦,英雄也没那么好当。” 这般问完,他多半又不想对沈吉这么严厉,故而表情恢复了平静。 沈吉并不在意,只问:“干脆点,你的任务线到底有没有需求救江鹤出来?” 江之野承认:“确实有,但也不用那样折腾。” 沈吉多少了解他的人设了,无语道:“不会又想去劫狱吧……不行,那样江鹤就失去在镇子里自由行动的资格了,你会遇到更多麻烦。” 江之野笑:“这么关心我?” 沈吉按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我真的可以救你弟,你听我的安排行动,好不好?” 江之野没再坚持:“刚才还问我怎么办,看来你只是想支配我做事……好吧,说来听听。” 沈吉微笑:“先帮我找间暗房!” * 次日卯时,照理说该是清晨了,但榕骨镇的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见不得几抹光。无人经过的派出所周围,更是弥漫着阴暗水雾,气氛压抑,令人揪心。 作为镇上唯一的警察,王祥当然也是在榕骨镇土生土长的,而且还与刘盛有些远房亲戚关系,所以才能混上个名义上的执法职位。他很满意这唬人的工作,常在所内一睡一大天,本日亦然。 当——!当——! 这家伙正在朦朦胧胧的雨声中做着美梦时,忽被一阵震耳的锣声吵醒,险些吓出心肌炎来,揉揉眼睛才发现:竟是沈吉在搞鬼?声音正是那小子站在派出所门口拼命敲打而出的! 王祥好不容易从魂飞魄散中缓过劲,忙冲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抢走了铜锣。 沈吉表情无辜。 王祥瞪着肿眼泡:“你干什么?疯了么!” 沈吉解释:“昨夜暴雨,哪怕有办法联系上外面,县里的警员肯定也是进不了山了,但我是学医的,想着能找到证据帮忙破案,就来了。” 王祥愤怒:“无论如何该先跟我商量!” 沈吉早有准备,自然慢条斯理地笑说:“可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啊。我觉得倒不如跟大家一起交代下,毕竟榕骨镇每次出事,都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商量着解决的。” 王祥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吉,真不明白这个听话而又内向的年轻人到底发了什么疯,怎么敢做出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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