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着长街的璀璨灯火,神色显得变幻莫测。 沈吉在这人脸上看不出半分良善,但又感觉……吴弥尔说的全是真的。 * 从雪山下来后拖延了几日,这夜沈吉终于得空把那个金色雕像放入收容室内。 被关在此处的心印可不是什么害羞的纯良宝宝,当它们习惯沈吉的存在后,本性便开始暴露无疑。所以原本安静的收容室内也变得越发吵闹。 梦傀非常满意:“多么欣欣向荣的声音!” 沈吉:“……不觉得很像菜市场吗?” 说着他便找了个看起来结实的柜子,把名叫翎羽的金色雕像轻轻地摆放进去。 因着最近生病的原因,心印一直在江之野手里。始终与馆长相伴的翎羽惶惶不可终日,此刻终于摆脱绝对的力量压制,它嚣张而庞大的幻影立刻腾空而起,在收容室内发出带有回音的尖唳。 骰子珀琅极为不满:“狗东西,撒什么野?” 头骨灵纹:“可能在幻想自己很厉害吧?” “真可怜呀,我要说么,杀人不如诛心。”嫣然哼笑了声,“不过这种傻子是不会明白的。” 翎羽气急败坏:“你们说什么,在找死吗?” “别吵了!”沈吉忍无可忍,而后严肃道:“你们几个,之前互相认识吗?” 珀琅:“认识啊。” 嫣然:“倒也不是全认识。” 始终懒洋洋的青铜鼎哼哼:“闻所未闻,一群菜鸡。” 其实沈吉是想打探下吴弥尔讲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些回答沈吉难免疑惑——如果心印不再能蛊惑人类,便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它们是没可能联合起来撒谎的。 所谓认识,也不过就是有几个一起在博物馆待过。这应该和吴家的计划没有太多逻辑联系才对。 所以,收集这几个心印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剩下没收集到的,又都是些什么呢? 沈吉抱手深思。 * 尽管来过博物馆很多次了,但江之野的书房沈吉还是头一次进。这房间比卧室还要宽敞上数倍,跨越了两层楼的顶天书架和宽敞的书桌沙发,都是非常古典雅致的设计,深夜在这里点着琉璃灯喝杯热茶,实在美妙。 沈吉观察得开心不已:“哇,这是我外公装修的吗?还是你自己设计的?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书屋。” “是吗?那你住过来。” 江之野随口回答。 他脱下风衣,随手把长发简单束上,转而在书桌前支着胳膊翻看起叠厚厚的文件,显然在琢磨别的事情。 沈吉凑到旁边问:“今晚吴弥尔说的话很重要,吴家对这些事是非常谨慎的,对吗?” “嗯,而且刚好我最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江之野淡笑,点了点面前的纸张,“不过你接触过的心印们,的确没什么共同之处,也许是大家太疑神疑鬼了。” 榕骨镇的首骨。 金银坊的骰子。 赤花盈的香炉。 地羊斋的铜鼎。 蚕魂塔的金鸟。 …… 这几个心印的照片、资料和前因后果都被整理得非常详细,后面还夹着些颇为高深难懂的能量监测报告。看来馆长已经认真研究过很长时间了。 沈吉对此颇感意外,又不小心发现桌上还摆着些关于沈奈和沈聿青的档案,更不知该如何表达。 江之野解释:“之前答应过你的,陪你一起找他们的消息,但是几乎没有任何头绪。其实所有的事都和困扰住沈家的那个心印有关,只可惜心印到底是什么东西,除了星宇,谁也没近身接触过……抱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干嘛总和我道歉?”沈吉表情挺认真,“是我自己没用,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事都摸不到头脑,全靠别人告诉我支言片语才稍有了解。” 江之野轻笑:“能让人愿意坦白也是魅力所在。” 沈吉有点不好意思:“搞不懂吴弥尔在想什么,我以为他会恨死我了,没想到反而了揭他哥哥的底。” “他有点喜欢你。”江之野呵道,“但更多的是嫉妒。” 沈吉自动略过前半句话,更加无法感同身受:“嫉妒我?他句句都瞧不起我……再说吴家不是很有本事吗?” 江之野整理好那堆文件,通通丢进碎纸机:“人类总是更容易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 这句话倒也没错,沈吉无奈:“算了,我也管不了他的事情。” “吴格予有特勤部盯着,你别太有压力。”江之野揉揉他的头,“虽然没资格去期望你度过怎样的一生,但至少……不应该因为心印的事累死累活。” “你怎么没资格呀?”沈吉立刻抱住他的胳膊,“只有你有资格,你是我男朋友!” “是吗?”江之野不愿回应他的甜言蜜语,反而翻起早晨的旧账来,“所以你有任何秘密,都宁愿跟别人讲?” 沈吉尬笑:“我以为你不会让我去见吴弥尔的。” 江之野轻捏住他的脸:“你还以为什么了?” “真就瞒你这一件事。”沈吉眨眼:“我发誓!” 江之野这才把动作换成轻抚,伸手便把沈吉抱到桌边坐下,只对视两秒,又不禁低头深吻上去。 空气不知不觉便被浸上了甜腻的味道。 太年轻的沈吉总是轻而易举便被撩得神魂颠倒,他轻拽着江之野的衬衫,指尖微微发颤,有些情不自禁地抚摸起那薄衣下的肌肉,像欠欠的小猫轻踩。 江之野呼吸微沉,握着他的手腕:“好了,别闹。” 沈吉贴上他的唇浅笑,小声质问:“你到底是在忍,还是没有我们人类一样的感觉呀?” “你说呢?”江之野颇为无可奈何。 “我怎么会知道?”沈吉眨着明亮的眼睛故意哼了一声:“别人不给好脸色还要贴上来呢,你却每次都要把我推开。” “是吗?别人是谁?”江之野也笑,“我能知道吗?” 沈吉立刻怂怂,试图开溜:“我顺口乱说的。” 江之野捏住他的脸:“给你个机会好好坦白。” “真的没什么啊,我又没假装过自己喜欢女孩子,总有几个男的会喜欢我吧。”沈吉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随口道,“正常点的拒绝几句也就停止献殷勤了,偶尔也有脑袋不正常的,总是搞出离谱的事来。” 江之野表情莫测:“哦,多离谱?” 沈吉回想起高中的事情,忽然笑了起来:“之前泳裤被偷了好几次,害我游泳课总是上不成,最后还是李蜀用监控——” 眼见馆长面色越来越差,沈吉赶紧闭嘴,改口道:“没什么。” 江之野深吸了口气:“离变态远一点。” 沈吉又弯起眼睛:“再也不理其他男的了,但你能不能稍微主动点?” 江之野微怔:“主动?” 沈吉早就发现了:“你总是在关键时刻把我推开,你都不想拥有我。” “关键时刻。”江之野被他的用词逗笑了,低声问:“那么想做到最后啊?” 果然是叶公好龙的沈吉立刻红了脸:“那倒也……但是如果感觉你对我很主动,我会很开心的。” “傻不傻?”江之野被这小孩说的无语,又不知如何回答。 对他来说,沈吉是真的太稚嫩了,说话还带着点奶音呢,就像一个人刚刚得到只小奶猫,正处于捧在手里都小心翼翼的状态,哪敢使劲蹂躏? 不过这种话讲出来,变态的就是他了。 馆长无奈,最后拦腰抱住他:“有些答案你要自己找。” 沈吉愣了愣,忽然用力扑住他,在两人相拥着趔趄之间又抬头亲了他几下,然后抬头笑得可爱:“明天是除夕,晚上记得来我家跨年!” * 华夏最美好的节日永远是留给家庭的。哪怕这个家庭,只是群支离破碎的人聚了在一起。 沈吉很早就被宋丽娟叫醒,帮忙准备起那顿丰盛的年夜饭。而李蜀和白尘子两个E人则始终在旁边叽叽喳喳,让原本冷清的年画店徒生出种喧哗的错觉。 切菜时,他隔三差五就要往门口偷看。 白尘子偷笑:“馆长会来的,他懂人情世故。” ……虽然他不是人。 沈吉随之讪讪一笑:“不来也没关系的。” 话音刚落,院门便被敲响。 半秒都不等,沈吉忙不迭便跑去迎接。 李蜀嗤笑:“口嫌体正。” 来者果然是江之野,他不仅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盒,手里还意外地抓着一团白色毛绒绒。 眼神极好的沈吉立刻惊喜:“诶?是给我的吗!” 那竟然是只看起来约有两三个月大的小猫咪。虽然它也有双金眼睛,却显得懵懵懂懂,简直一不小心对视到就能被融化心灵! 江之野淡笑:“你不是想养吗?” “外婆外婆!我有猫猫啦!”沈吉一把接过小猫,立刻朝厨房跑去,连个拥抱都没留下。 江之野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默默关门。 白尘子很八卦地跟着他:“听说你们最近在抓捕那个副本的玩家?是不是有个连环杀人犯?叫刑什么?” 江之野道:“特勤部并非与我事事有关。” 见他口风很严,白尘子又提议道:“这两天我还有些心印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江之野停步:“沈吉是你找线索的工具吗?” 这话让白尘子愣了下。 全然没察觉的沈吉探身出来:“馆长,这只猫猫叫什么名字呀?……你们在说什么?” 他最近接连受伤生病,当真瘦到不盈一握了,江之野迎过去,重新露出浅淡的笑意:“随你喜欢。” * 在江之野的记忆里,博物馆的春节曾是门庭若市的代名词,那时有沈聿青坐镇,各个相关部门都会早早前来拜年,还有那些尚未失联的远房亲戚突然串门,虽然奇奇怪怪,但也热热闹闹。 自沈聿青走后,江之野便闭门谢客。久而久之,逢年过节,便只剩下他自己了。 当然,还有之后失去灵魂的花林晚。 沈吉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疑惑地望向馆长:“花先生怎么不来?他应该没有家人了吧?” 江之野言简意赅:“看门。” “那……回去时给他带些饺子吧!”沈吉搀扶着宋丽娟落座,笑说,“开吃,谢谢大厨外婆!” 老人家多少是喜欢这种氛围的,宋丽娟满脸乐呵呵的模样,边张罗道,“动筷子,都别客气。” 面前杯盘叮当。窗外偶尔几声烟花回响。这氛围又让江之野忆起沈聿青那一家的生活片段。原来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十多年,真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由于身边都是自己的亲友,沈吉反而是最自在的,谁知他刚夹了只最期盼的芥末虾,便收到意外的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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