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监狱,这也是最令人不齿的罪恶,众人望向孙秀才的眼神立刻浮满鄙视之色。 孙秀才眯着眼睛慢慢迈步,而吴弥尔的身上,则又缓缓散发出了不详的诡雾,那是极危险的信号。 在进到蚕魂塔之前,沈吉很担心吴家人和那些心印猎人装成玩家阻碍自己。可故事发展到现在,他已经很清楚了:其实明面上几个玩家,全都是货真价值的傀儡候选,那生于人类心灵的恶念,被放大到了极致,绝不是能够假装出来的。 如真有猎人,当还藏在暗处。 孙秀才走向吴弥尔的时候,全场死寂,就连梦傀也紧张:“总觉得他不会束手就擒,要用技能帮小吴吗?或者标记个玩家去里世界缓缓?不行不行,也不能让吴弥尔得手,否则你就真没戏了。” 沈吉心情也烦乱,但他感觉得出来,吴弥尔因小孩而腾起的愤怒不是假装,那那肯定跟他个人经历有关……说起来,做吴家的小孩,应该很艰难吧? “少磨磨蹭蹭的,废物!” 吴弥尔又开始不耐烦。 谁知孙秀才忽从袖子里扔出个东西,诡异的香味顿时与石殿内弥漫开来,他同时露出狞笑,抬腿便跑! “别呼吸!” 吴弥尔警惕地掩住鼻子喊道。 这家伙竟然全是下三滥的手段,沈吉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狼狈趔趄的当下,那些身体更虚弱的孩子们已经昏倒了。 此举突然,就连老刑也被逼得连连后退,他气骂说:“还不躲开?拿清水来!” * 孙秀才搞出来的麻烦十分恼人,拖延了大家不短的工夫。他下手很黑,那迷药的药效颇强,就连中毒最浅的人,也足足缓了半个时辰才恢复如常。 待沈吉被迫重新跪在老刑面前时,舌根还有点发麻,但他还是尽力为杨茉争取时间,哀求道:“真的不要再拿孩子们开玩笑了,他们误入蚕魂塔,根本没做错任何事情,甚至不明白自己在经历什么。” 事到如今,即便不标记,老刑是个玩家的真相也彰明较著,他显得有些不管不顾:“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在对别人的错误施以惩罚?” 沈吉语塞。 老刑笑得非常开心:“你不觉得,杀戮本身就很有趣吗?不仅能剥掉人身上那张皮,还能剥掉心里那张皮!”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杀人。 一开始被盔甲怪人要求交出心脏才能进副本时,老刑应当感觉很兴奋吧?所以后面才要求大家也都去挖来温热的心脏交差?这是否让他感觉自己更有掌控力了呢? 沈吉只能用理性揣测,根本没法共情,在他眼里,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 好在如此折腾一番,老刑终于有些倦了,改口大声宣布道:“打了整整一日,颇有些乏味,现在谁能把孙秀才的脑袋拎回来,挖心的事情便到此结束。此后,我们好好在蚕魂塔度日。” 好好度日没谁信,但打打杀杀是真的太耗心神了,若能就此停止,实在再好不过。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囚犯和狱卒拎着刀剑出去,展开了对孙秀才的围猎,当然,也有可能完成任务只是他们继续杀戮发泄的借口。 吴弥尔哼道:“不就是个强|奸犯,何必兴师动众?” 见他也要去追人,老刑却托着下巴猖笑:“别走,我瞧着你可不仅那点本事,孙茗跑了,你可以和我打。” 吴弥尔本就想拧断他的脖子:“好啊!” 这变故让跪坐在地上的沈吉微愣:吴弥尔输了倒还好,他若赢了……下一个出事的必是自己。 他思索的时候抬眼,立刻对上不怀好意的笑脸,吴弥尔无声地动了动嘴:“你等着。” 万没想到在这个刹那,整个蚕魂塔猛地震了下,灰土和冰霜随即簌簌而落。 是爆炸! 杨茉终于成功了! 众人惊愕抬头,清晰地望见裂缝自天花板上的巨石上缓缓而出——这塔,好像要出大问题! 机不可失。 沈吉起身朝孩子们惊叫一声:“快跑!” 说着他便用伤臂抱起最小的那个,艰难带路开冲。 猫娃子几个稍大点的机警殿后,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厨刀,不管不顾地朝着试图包围过来的犯人乱砍。 奔逃中第二次爆炸很快又起,一块巨石猛地砸到地上,砸碎了所有人的信念。 蚕魂塔真的要完蛋了!塔塌掉,老刑也不过就是冰雪中的一具枯骨! 这想法于无声中开始蔓延。再没有谁愿意执行命令,以至于刚刚建立起的薄弱秩序,终于回归原点。 囚犯们开始四下逃窜,吴弥尔却按响了拳头,拦住老刑的去路:“不是要决斗吗?怎么想走了?” 老刑眨眼,而后笑:“好,我倒要瞧瞧你究竟如何。” * 终于要靠自己保护孩子们了,沈吉被迫体会到了杨茉的艰难:那些脆弱的小生命在蚕魂塔的洪流中不堪一击,任何角落窜出来的凶徒,都有可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敌人太多,手中的剑被砍断了,便用断剑继续防身,身体好像被割破了无数伤口,却来不及体会疼痛。 若非猫娃子那几个少年帮到些忙,沈吉很可能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便要惨死在乱战之中了。 好在杨茉这姑娘极为可靠,她在众人逃亡的过程中匆匆赶到支援,仗着剑法如神,很快便解决了周围那些残寇,一把扶住沈吉:“你还好吗?” 沈吉仓皇摇头:“我没事,快走!” 杨茉匆匆数过在场的孩子,指了条路后快步向前,急着说道:“你的情报很准确,我找到了那些炮弹,按你的法子留下了引线,现在已经爆炸两次了,等到第三次,蚕魂塔多半要禁受不住冲击,彻底倒塌!” “还有多久?”沈吉忍不住回头望向石殿,观察吴弥尔那家伙的动向。 梦傀骂道:“别想了,他能跟来你才要急呢。” 杨茉显然也注意到吴弥尔不在,迟疑道:“还有两柱香的时间,我们必须得逃到户外——你哥哥呢?” 沈吉终是狠下心:“和老刑在纠缠,我们先走!” * 普通玩家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释放出心印之力的吴弥尔并没有占到便宜,他显得有些意外,心中充满疑惑。 短短时间内,吴弥尔和老刑打得可谓是两败俱伤,整个石殿内的人都跑没了,只剩下彼此通体是血,筋肉青肿,像两个十足的疯子。 老刑猛然被击倒在地,一个打挺又站起来,他用力吐出口碎牙,笑说:“我从来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可惜,待久了也乏味,这里的杀戮和现实中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要更儿戏些。” 吴弥尔早知道这家伙是玩家,闻言不为所动。 老刑又握住拳头:“不过你倒挺特别的,明明不想杀人,却杀得毫不留情,是精神分裂吗?” 不管眼前的男人于现实中是什么身份,他都不可能理解吴家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吴弥尔当然没心情沟通。 他凝聚心神,再次调动起心印的能量,拼尽全力朝老刑冲去!老刑灵巧躲闪,一把抓住了吴弥尔的后颈,把他猛砸到地上,喷血的吴弥尔跟没知觉似的,转手拉住老刑的脚踝,用力将他拽倒的同时,再度扭打上去。 此时,又两处巨石轰然砸下,原本坚固的塔身也产生了微微的摇晃。 吴弥尔一把推开老刑,朝着漏了大洞的天花板皱眉。 没想这个瞬间,原要决一死战的老刑却狂奔了出去,终是在强者面前做了逃兵。 吴弥尔回神:“喂!给我站住!” * 却说沈吉与杨茉带着孩子们朝大门飞奔,终于抵达时,自然受到了意料之中的阻拦。 然而令人称奇的是,那阻拦者的队伍中,竟然还有伙房厨子们的身影,原总管文大人亦在其列。 杨茉低骂:“我只当他们逃了,怎么又混到这里?” 这些家伙当真是可恶的墙头草,简直和雷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吉急着挑拨道:“喂,老刑死了!蚕魂塔要塌了,你们还不快跑?守什么守?” 文总管平日是个懦弱的人,但正是懦弱逼着他继续无脑履行职责,持剑怒道:“少胡说八道!没有谁可以踏出蚕魂塔半步,再不退回去,我就不客气了!” 话毕他竟挥刀砍了上来,杨茉一脚将其踹开,横眉冷对:“滚蛋!” 万没想到,此时老刑的声音竟真响在不远处:“哟,这么盼着我死啊,可惜让你们失望了。” 他怎么会追来?吴弥尔呢? 沈吉心下一沉。 文总管喜形于色,来了劲头:“老大!他们想逃跑!” 杨茉当机立断:“你带孩子们冲出去!” 说着她便勇敢地袭向老刑! 猫娃子几个少年也涌起血性,再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持刀怒喊着迎战上门口守卫。 此时的沈吉讲不了仁慈,他知道自己也没资格去讲。 正如世间之爱有各种名头,暴力亦千面百相。 就像当时补习班出现报复社会的狂徒,他若不去阻拦,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亦然!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杀不是在杀,而是救! 尽管不像那些高手般厉害,甚至已经废了条胳膊,沈吉却没有任何退缩,他拿着剑猛砍文总管,剑被打掉,便凭着本能扑上去掐住对方的脖子,拼了命的挥拳。 明明战斗过程于真实只是短促的刹那,在生死一线间竟显得那么漫长。 当沈吉终于搞死了文总管,摇摇晃晃站起来时,这蚕魂塔入口已成为新的乱战之地—— 因为不止他们,又出现了更多想要逃出升天的囚犯! 白猫的幻影飞速踩过石梁,柔和地停在沈吉不远处,微光闪闪亮。 武力值最高的老刑完全被杨茉缠斗住。 他们高手过招,沈吉实在插不上手,眼瞧着囚犯们已将门口攻出道缝隙,他赶紧抱起在地上哭喊的小娃,怒喊道:“快跑!这里真要塌了!” 说着,就彻底抛弃杨茉,率先带路闯了出去。 久违的严寒冰风迎面而来,瞬间就将热血冻凉了。 此时蚕魂塔外时茫茫黑夜,六神无主的沈吉恍然看到白猫的幻影朝前冲去,立刻指挥着猫娃子他们:“带上弟弟妹妹,跟我来!” 少年不依:“杨茉姐还在里面!” 沈吉已作出取舍:“要相信她!你们必须得活下去!” 话毕,他便推搡着少年尾随白猫朝风雪中开始狂奔。 天真的孩子们是最好鼓动的,大家果然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了起来。 * 混战仍未停止。 这边杨茉已竭尽全力,更在剑术上居于上风,然而老刑那怪物却怎么也不能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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