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茅塞顿开之际,身后猛传来询问声—— “阿吉,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沈吉瞬间回头望去,虽有准备,却还是被母亲在幽暗中那满脸的刺青吓了一跳。 「检测到NPC合规行为分支」 「一,戳破秘密」 「二,故作无事」 之前没提,是因为没有证据容易被搪塞过去,现在势必得好好盘问下母亲了。 沈吉鼓起勇气站起身来:“知道你做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 沈妈妈点起个小小的油灯,手下一停,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化作目光盈盈。 沈吉拿出郑磊给的瓷瓶:“我一早就发现米粉里藏着这东西了,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沈妈妈略有些惊讶,而后叹息:“骆离处事粗糙,还是露了马脚。” 沈吉追问:“你究竟还做了多少类似的事情!” 沈妈妈当然不答。 沈吉走到她面前,目不转睛地和她对视:“挑选引路使的过程,你也参与其中吧?这样想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没想沈妈妈并未狡辩,也没愤怒,她反而缓慢地湿润了眼眶,难过地背过身去,声音微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猜到其中因果,但你若足够聪明,就闭上嘴不要再提。阿吉,走吧,如果你不回来,这些事本就永远都不会跟你扯上关系。” 掏心掏肺的劝解,听着让人心疼,沈吉在某个瞬间,当真代入了少年无可奈何的焦灼之中,而后又深喘了两口气,逼自己耐下性子。 他认真说:“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你是我娘!你到底是怎么下药控制蛇的?还有……这次的引路使,到底是谁?” 沈妈妈坚持:“我不会让你卷进来。” 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沈吉绕到她面前:“你就不怕我揭穿你们吗?” 沈妈妈苦笑:“那我们娘俩,就都是个死。” “娘!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就是因为从来没离开过榕骨镇,才能被大巫贤他们蒙蔽双眼!”沈吉忍不住劝说,伸手用力拉住她的胳膊:“但是谁都不可能永远只手遮天,你可以不说,但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别再替他们做事了。” 沈妈妈当真没想象中那么脆弱,她一点点掰开儿子的手,哽咽着淡声说:“如果没有娘这只井底之蛙,你能走到哪去?你这次回来,就是把娘所有的心血都践踏到泥里,你幻想能改变世界,其实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这席残酷的话讲完,窗外竟又象起轰然雷鸣,停了两天的雨水,转瞬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沈妈妈抬手狼狈地抹了下眼睛:“死心吧,娘只是个制药人,引路使是谁,大巫贤不会直接告诉我的。总归……一定不能是你,娘不准!” 难道不是通过米粉下药?沈吉将信将疑。 氛围紧绷之际,白猫忽冒着雨水狼狈地窜了进来,它搞得全身湿漉漉,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妈妈忙放下油灯,拿了帕子给它擦身子。 “你老了,身子骨不如当年,别再折腾了。” 这话不知道说猫还是说她自己。 白猫被她擦的毛蓬蓬乱,却没有任何反抗,沈妈妈拿着帕子起身,对着沈吉深深滴叹了口气,颤声道:“阿吉,适可而止,当真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 还以为这次能探听到大黑天愚弄民众的方法,或是提前弄明白引路使的身份,结果除了逼母亲承认罪恶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深更半夜,沈吉呆望着天花板,满心失望。 * 与此同时,奢靡古老的骆家神堂内鸦雀无声。 骆离站在屋子中央轻轻舞动,那是巫贤与大黑天通灵时的祭舞。他精致的脸庞被头饰垂下的珠玉所遮挡,眉目在若隐若现间显得变幻莫测,加之动作轻柔而诡异,的确很有迷惑性。 周围木架上的骷髅,全在用黑洞洞的瞳窝悄然打量。就好像世间真存在什么神祇似的,将骆离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大巫贤始终冷着脸站在旁边观察,直至确认孙子没有做错半分,才勉强缓和了表情。她嘱咐说:“下次挑选引路使的祭礼,也是你继承巫贤身份的大日子,千万不能发生任何差池。” 骆离感受到了角色灵魂深处所泛起的不屑,脱口而出:“如果我搞错仪式,就不能继承了吗?他们又敢多说什么呢?” 这少年父母早亡,心性本就偏激,奶奶的光环更是助长了那骄纵叛逆的性格。 时到如今,骆离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半分敬畏,是一个随时会跳脱正轨的不安存在。 大巫贤显然已经习惯了孙子的态度,她连缓冲都没有,直接一拐杖狠敲到他的背上。 体罚在这个家庭已然司空见惯,那青肿未消之处传来鲜明的疼痛,着实难忍,但骆离却半点不服气,甚至还不服气地哼了声。 毕竟这点苦之于他在现实世界中所承受的一切,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到时候等我死了,看看谁还会管你。”大巫贤恶狠狠地诅咒,“你若不争气、失了势,哪怕跪死在大黑天面前,它也不会再多瞧你一眼。” 这话倒不是威胁,毕竟摆在骆离面前最好的结局,就是排除万难,搞掉那些有心夺权者,以继承大巫贤之位。但他……却偏偏不能顺着剧情一路行进,否则,就只剩下变成傀儡的宿命了。 骆离内心纠结,还没来得及说话,神堂门外便响起了冰冷的男声:“大巫贤,王先生来了。” 又是那心思肮脏的养子夏柯。 大巫贤答应了声,扭头警告骆离:“在这里好生练习,睡前我再来检查。” 话毕她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去。 事实与外人想象得天差地别,骆离虽生在此处,却被保护得很好,他其实并不清楚奶奶与那些外乡人的交易细节。 通过近几日的调查,仅能猜测到大部分勾当都与祭礼有关,而且奶奶确实是为了金钱的利益,才配合那些满身铜臭味的老板的,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呢?真相还未可知。 【主线任务:利用巫贤繁忙时刻行动——】 【跟上瞧瞧状况】 【趁机去找郑磊】 电子音提示起剧情分支。 眼见现在有机会可以偷听到更多,骆离才没心思继续经营那场纯为了限制自己的恋爱关系,立即打开神堂的侧窗,偷偷翻了出去。
第18章 榕骨镇 神秘的午夜之客,竟是胖老板的秘书王越秦。骆离通过剧本记忆,对这角色一知半解—— 他已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榕古镇了,每回前来,都是帮巫贤牵线神秘生意的。 最近王越秦带来的这位宋姓老板出手颇为阔绰,见面便送了一套挺有分量的黄金饰品给巫贤。之后每次来骆家,也都是为了推进选举引路使的祭礼筹备工作,态度过度殷勤,显得急不可待。 回忆剧情的同时,骆离偷偷走到书房窗边,在缝隙处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里面到底在密谋什么。 王越秦这家伙总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满脸都是谄媚怪笑,小心翼翼地搓着手:“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不想催。但宋老板百忙之中还非要来亲自监督,就是想让这件事尽快办妥,保证不出半点差池。否则以他的手段,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喋喋不休的贪婪碎语,大巫贤听得很不高兴:“你真当我老眼昏花?” 王越秦仍笑:“巫贤大人,这话怎么说?” 大巫贤立刻走得稍微离姓王的远了些,她拧眉道:“宋德佑之所以来榕骨,还不是因为外面出现了混珠的鱼目?毕竟是给自己儿子用的,不亲眼看到引路使诞生,他自然不安心。” 王越秦笑嘻嘻:“其实那事我也听说了,还不是有些不自量力的家伙眼红你赚到的银元?” 大巫贤瞥他:“最好和你没关系。” 王越秦满脸委屈:“您可抬举我了。” 大巫贤的眼神更加凌厉。 王越秦赶忙多解释了几句:“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懂什么啊?今天来也只是想跟您商量商量,那个引路使得准备得快一些,宋老板城里还有好些生意,等不了太久。” 大巫贤蹙眉:“你以为这是买菜吗?” 王越秦说:“我知道凡事都有规矩,可……” 大巫贤:“行了,我已经选好了几名八字相配的替身,保证货真价实。” 王越秦自然感兴趣,追问道:“是吗?都是谁?” 大巫贤明显很不喜欢这家伙,她瞪了他一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订金先送过来。到时候国民证和出生证明也会一并交给你们,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王越秦笑:“我不怀疑,还不是老板逼得紧吗?” 大巫贤刚要开口,忽敏感侧头:“谁在那里?!” 躲在窗边的骆离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拔腿就跑。 * 因考虑着明晚要交接证据,沈吉整宿都辗转反侧。直至天快亮时,才勉强混入梦乡。没想刚产生些休息到的错觉,又被猫咪疯狂拍脸。 他难受地睁眼:“小白……” 白猫轻轻地叫了声。 此时卧室虚掩着窗户,吹进来阵阵凉风,沈吉茫然中看到窗台下掉着个牛皮纸袋,不由完全清醒,立刻跳到地上把它捡了起来。 “达成NPC主线:取得犯罪证据!” 安静许久的梦傀惊讶:“这任务完成的真容易!” 沈吉边打开袋子边担心:“有蹊跷,怕是大麻烦。” * 袋子果然是齐欣然的。 里面东西不多,包括对接目标、笔记本和些文件,但仍可见他是名非常专业的警察:不仅详细记录下所见所闻,而且收集到了两年内客栈的入住名单,以及大巫贤为各个老板提供的“尸货”信息! 沈吉认真读起,就连骨髓都凉了。 * 原来齐欣然为这次行动准备了许久,他搭上线人,想假装订购尸体的客户前来取证,结果不知幸与不幸,竟然撞上王越秦带着宋德佑横插一刀。虽然自己没能与巫贤谈成,却意外地通过他们拿到了更多信息—— 宋德佑,羊城大贾,因儿子意外溺亡,需要土葬,故来买替身,他全家沉迷求神拜佛,对替身的八字有着严格要求,不然也不会亲自到榕古镇监工。 王越秦,专门替买主和榕骨镇牵线搭桥的掮客。他勾结了客栈老板娘和大巫贤,形成了非常严密的犯罪团伙,两年内做成了好几单生意。目前来看,又和镇长达成了些利益交换。当真是脚踏几条船的混蛋。 沈吉翻着笔记,气到冷笑。 “…… 七月二十三日夜 宋德佑、王越秦于客栈私会大巫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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