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显示的材料全部奇奇怪怪,几乎都是平时没听说过的玩意,而主食材最为奇特,被记作……地羊。 正走神时,隐隐传来一声猫叫,是馆长发现了什么! 沈吉赶忙把抽屉推回,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原来江之野已经打开了这别墅卧房的保险柜,里面除了大量红彤彤的钞票和金条外,还有个古香古色的铜牌,上面的篆字沈吉认得,是为“地羊斋”。 梦傀激动:“是心印的造物!信号很强!” 沈吉疑惑:“又是地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猫淡定地说:“两脚羊,没听过?” 沈吉初中时还算喜欢读野史,眨眼想了想,才回忆起那是古时民不聊生的年代,被烹食的人类所获得的名字——“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已经在现实中连见两个被吃掉的人类,此刻回想起书中字句,难免有些触目惊心。 白猫将爪子按在铜牌上,这东西立刻消失无踪。 沈吉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玄幻的场面,不由平复了心情,兴奋地说:“你好厉害呀!能利用它找到副本吗?” 白猫平静回答:“可以试试,看来要去一次西北了。” * 对外孙突如其来的寒假出行计划,宋丽娟当然是万分担忧的,但她依然尊重了沈吉的想法,只忙着帮他准备好行李箱,边拼命塞着衣服和食物边嘱咐说:“你哪受得住北方的冬天?会冻坏的,千万照顾好自己啊。” 沈吉于心不忍:“放心吧。” 宋丽娟苦笑:“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别出什么事。” 沈吉立刻抱住外婆的胳膊:“绝对平安,再说江馆长跟我一起去,他肯定靠得住啦。” 白猫在行李箱边悠闲地瞧着他们。 宋丽娟嗔怪地看向外孙:“你跟他真没什么?” 白猫眨眼,朝沈吉歪过头。 沈吉顿时手足无措:“怎么又……能不聊这个了吗?” 梦傀鄙夷:“你不是说打算讲清楚吗?” 沈吉在脑内着急:“但现在氛围也太奇怪啦!” 宋丽娟全不知身边有个机器人和来路不明的巨兽,仍旧念叨着奉劝:“你喜欢什么人,我可不干涉,但你的想法总得成熟一点。那江馆长模样是不错,看着也年轻,虽说还是个公务员吧,可仔细想想,他比你妈妈都大,眼瞅着就该退休了,这怎么陪你走完后半辈子啊?难道以后你要照顾个老头吗?” 这席话完全超纲了,沈吉甚至没机会羞涩,就眼神迷茫地愣住:“……啊?” 白猫也不再从容,竟然气的站了起来。 只有梦傀发出闷闷地嘲笑。 宋丽娟转而琢磨:“其实李蜀挺不错的。” 沈吉彻底急了:“您别乱说好不好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 宋丽娟追问:“所以你对江馆长还是有那个意思了?” 沈吉有点崩溃:“我都说了不想聊这个。” 话毕他忙逃出了卧室,躲到院子里干活去也。 好心却没得到回应的宋丽娟摇摇头:“孩子真是长大了啊,什么都不跟我这老太婆讲,是不是,咪咪?” 白猫缓缓趴了回去,此时它仿佛真成了只活在人间的猫,表情神秘,凭谁也猜不到它在想些什么。 * 林麟的审讯结果和预料中一模一样,他非常有条理地替自己洗脱了嫌疑,并表现出适度的哀伤与焦急,频频催促警方尽快抓住真凶。 但越是如此得体,便越可疑。 秦凯深夜在小群里说:“目前已经从他们那个美食节目圈里找到些线索了,副本应该位于石川西北方向的某处遗迹,不过这次得江哥带路,亲自寻觅才行。” 沈吉正捧着手机琢磨,正好收到条意外的微信,却是安静了两日的主播绿榴:“打扰啦,阿蝉不听我劝,还是在拍那种诡异食物的试吃视频,昨刚天因为蘑菇中毒去输液了,结果我又听她说,后天准备去北方拍摄,或许你们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 这情报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沈吉愣了愣,回复问:“北方什么地方?” 绿榴:“没细讲,有个做羊肉汤的镇子。” 梦傀:“……呀!瞎猫碰上死耗子!” 沈吉并不完全信任这女主播,所以也没多问,只安慰了几句,便把截图发进群里:“不会这么巧吧?” 十分钟后,秦凯便宣布:“已经帮你们定了阿蝉前一班飞机,跟好她,没准可以白嫖个引路向导。” ……还真是行动迅捷,沈吉痛快答应,但心情微妙。 他当然是愿意和江之野单独出门的,也想把那可恶的心印赶紧抓回来,中止食人的恶性案件,但无论是地羊斋的名字,还是那惨烈的尸骨,都比从前的副本更令人不适,毕竟那笔什么贪嗔痴恨都远离人性。 沉思的同时,沈吉翻开了沈奈的画册,他很快便找到关于暴食心印的那页,摸着上面已褪色的娟秀字体暗想: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把它抓回来呢?当你很排斥关于那个心印时,你会怎么做? 卧室内空气安静,当然没有回答。 * 位于华夏西北的十三朝古都,天亮得极晚。为了能跟踪上主播阿蝉,沈吉后半夜便与江之野落地到了这里的机场。他意外的有精神,走到哪里都满眼好奇,甚至还去礼品店给李蜀买了个无聊的纪念品当作伴手礼。 江之野不解:“机场有这么好玩?” 沈吉:“我第一次坐飞机……除了上次去赤花楹!” 江之野眨眼。 沈吉解释:“阿婆很恋家,我也不想多浪费她的钱啦,所以没去过很远的地方。其实从记事起,多数时间都在画室、学校和家里三点一线,是不是很乏味?” 这种过分简单的生活经历,之于当今大城市里的年轻人颇为少见,难怪沈吉要比同龄人乖巧安静许多。 江之野淡笑:“活得简单没什么问题,但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多看看这个世界。” 沈吉听他这么说,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之野挑眉:“怎么了?” 沈吉:“我以为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一塌糊涂。” 江之野平静回答:“也有好的地方。” 梦傀插嘴:“只能算是翔上雕花吧。” 沈吉无情地把小机器人从包上拽下来,塞进衣兜里用手按住,然后才追问:“比如呢?哪里好?” 江之野轻笑,正想说些什么,手机上却收到封工作邮件,读过两眼便道:“昨天那两个打手已经被拘留了,只承认携带管制刀具,想抢劫你的钱财而已。” 沈吉蹙眉:“应该是吴家人,我瞧见了傀儡的暗影。” 江之野:“可以这么怀疑,但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的真实目的。” 由于吴弥尔上次到学校骚扰之后便再没出现,沈吉几乎快把那家伙抛之于脑后了,直至此刻,他才又担心起来,小声问:“吴家人干涉我是想要得到心印吧?还是觉得我碍事,计划把我给……” 江之野永远不会掩饰太平:“吴家早就打造出了严密的犯罪网络,心印是他们的力量来源;所以你的存在即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又是影响发财的障碍。” 这席话让沈吉的表情变得严肃,毕竟经过那晚的袭击事件,他已认清现实: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心存侥幸了,否则自己肯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江之野轻笑,揉了下少年的短发:“没关系,正因为他们甘愿臣服于心印,才更拿我没办法。” 这话的言外之意,当然是不准沈吉擅自行动。 沈吉小声:“可你总不能一直陪着我吧?” 江之野反问:“为什么不能?” 沈吉眨了眨眼睛:“……” “尊敬的旅客们,来自东花市的CA2871次航班已经安全抵达……” 机场的广播忽而响起。 沈吉立刻打起精神:“阿蝉来了!” * 几日未见,只在异食晚宴有过一面之缘的阿蝉变得更加瘦弱不堪,她整个人像被塞进羽绒服的骨头架子,露在口罩外的麻木双眼,半点不见曾经对美食与生活的热爱。 拿到行李后,阿蝉便直奔开往石川的大巴,如此看来,目的地是相当明确了。 特勤部早就在停车场准备好了越野车,江之野驾车紧随大巴其后,待到逐渐驶出繁华的古都,窗外的冬景便更加萧瑟荒芜了起来。 零下的气温对沈吉这个南方人是极残酷的,本就开始怕冷的他手脚冰凉,但此刻情况紧张,可不是撒娇暧昧的时候,沈吉只把细瘦的手指锁紧棉服袖子里,忍着什么都没说。 倒是江之野有所察觉,伸手把空调开到最高温。 沈吉假装无事:“已经很热啦,没关系。” 江之野:“梦傀被设计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协助回收心印,所以不要凡事都听它的,那些侵入者的能力,能不用就不用,梦傀才不会管你死活。这次进副本你悠着点,否则之后会越来越虚弱,恢复需要很长时间。” 说也奇怪,梦傀对这番话并没起反应,多半是被馆长说中了。 沈吉思索几秒才轻声说:“可是……至少梦傀对我很诚实,包括它的自私和残酷,因为从来不加掩饰,所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那些又不是它的错。”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是觉得馆长有很多事没有对自己说,譬如临时出差的目的。 江之野望向前方的高速,忽唤道:“沈吉。”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认真呼唤这个名字。 沈吉立刻侧头望去。 江之野仍旧语气平和:“如果你再大上几岁,多些经历,或许我更容易和你沟通。你不能凡事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也要体谅下别人的辛苦。” 很严肃的批评,沈吉顿时沉默,事实上,他还真的不那么理解这番话。 江之野转而道:“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沈吉当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他并没有生气,只保证说:“好吧,我会试着多考虑些的。” 而后又郁闷:“毕竟都和你有代沟了。” 江之野想起宋丽娟对自己的评价,再度气得发笑。 正在这时,后视镜内忽有两辆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没记错的话,它们好像追在后面挺久了。 江之野收起表情,踩下油门继续加速,想甩掉不速之客,同时轻声念了句:“真是找死。” 他不会开玩笑的,也不会口嗨,每次讲话虽轻轻松松,做起事来倒比谁都认真。 沈吉拉住安全带,紧张:“你……没杀过真人吧?” 江之野:“……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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