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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析眼角跳动，他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许白苏眨眼看着他，缓缓道：“你父母年轻的时候一直没有孩子，年龄大了才有了你，可是不能生育的父母为什么突然来了个孩子呢？为什么你母亲当初从宣布怀孕就出国一直待到你一岁才回来？你们盛家是从政的，有些事情如果被抖搂出来，后果可要比你威胁我的严重的多。” 从政的人最怕的事情盛析是知道的，只不过父母做的那些事他从来都不在意，就像父母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一样，除了钱，好像也没给过他什么父母的关心。 现如今被人拿这个来说事，盛析还有点懵，他死盯着许白苏，“怎么？你要用这个来让我放过你？你可别忘了，咱们俩的事，你爸妈可是支持的，他们也想促成，无非就是后面好给你们集团助力……” “凡事自己有能力才是硬道理，”许白苏打断盛析的话，“只要你能安分守己，大家自然相安无事，若是鱼死网破，我们许氏依然还是许氏，强大的根基足够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但你们盛家会是什么样子，就不用我再给你描述了吧？” 经过这些日子的磋磨，盛析对许白苏的执念也慢慢消了，现在他俩的状态完全就是在复刻婚后的状态，这样相处起来，两个人都太累了，他本性爱玩儿，实在没必要因为一时的新鲜感把两个家庭都架起来收不了场。 但面子不能输，盛析抬手伸出食指朝许白苏点了点，“我看你是疯了，你就闹吧，那个姓言的，迟早让你惹祸上身。” 说完之后，盛析连衣服都没换，就拿着手机离开了许家。 听到关门声响起，许白苏才抬脚到镜子前偏头看了一下伤口，血还在往外渗，盛析真的是个疯的。 南林今年的冬天格外喜欢下雪，教所院子里的树上都是薄厚不一的白， 这个厚度的雪可以堆雪人了，但是在教所，每个字灵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安静，没人去做这样充满天真意味的事情。 言澈站在院子里看着树枝上的白雪，黑色的大衣上也落了几片雪花，但他并未察觉，初枭从禁闭室出来，手上捏着两个布袋，他慢慢踱步到言澈身旁，把布袋递给他。 “这个月的第三个了，”初枭叹息道，“现在来人间的字灵越来越少，被抽取灵识的却越来越多，就手上这个，都是来了两年的老字灵了。” 言澈伸手接过，“时白最近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 初枭垂眸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好像是，有一阵子没出门了吧。” 言澈紧了紧手中的布袋，随后转身往楼上去。 时白当初说过，教所以后抽取字灵灵识的事情都是让言澈负责，他明知道言澈抵触这件事，但是这样，好像更能彰显上位者的手段。 双指屈起轻扣门板，木门被拉开，冷风霎时灌进办公室，桌边的布帘被带着晃了晃。 言澈迈脚走到桌边，把布袋递了过去，“不出去走走吗？下雪了。” 时白右手捏着那支钢笔，左手去接布袋，“我在人间几十年，年年都下雪，有什么稀奇的，去忙吧。” 不知是不是言澈的错觉，他看了一眼时白的脸，发现他最近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虽说字灵也是会有生长变化的，但是和人类不同，他们的生长痕迹要细微的多。 这里不是他能久待的地方，言澈移开视线便往外走。 时白拉开面前的抽屉，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布袋，他将手里的这一个塞了进去，关抽屉的同时喃喃道：“够了。” 这两个字言澈听到了，但他并未作出反应，而是迈着极轻的步子下了楼。 他知道，无论时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都意味着他会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 冷风簌簌，言澈不由拉紧衣襟，“冬天要快点结束才好。”
第114章 夙愿 院子里的树被吹的摇晃不定，好似飘摇不定的鬼魅，配合着寒风的怪叫。 院子的门被拉开，时白裹得很厚，拉开院门离开了教所。 窗后的言澈眉眼发紧，随手扯过架子上的大衣搭在臂弯拉开门跟了上去。 深夜风雪的动静太大，身边的动静不易察觉，言澈就这么跟着时白在雪地里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身边的植被越来越密，在黑夜的笼罩下，也看不清高耸的枝头到底有没有一丝绿意，但也足够让一抹人影隐藏其中。 为了防止时白察觉，言澈坠得很远。 他一面紧盯着时白的身影，一面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来到了教所后面的山上。 还未来得及思索时白来这里的缘由，前面的身影慢慢顿住了步子。 言澈只好跟着停下，隐在树干后观察着他的举动。 夜里的风越来越猖狂，头顶的积雪在枝叶摇晃间砸落下来，有几块落到时白肩上。 他偏头看了一眼，缓缓道：“这么大气性，怎么？还在恨我？” 面前的枯枝被他捡开，而后慢慢跪坐在雪地上，怀里的一个大包裹也被放在身侧，“看吧，我说过要让你再见我一面，东西都带来了。” 言澈离时白有点距离，再加上环境的嘈杂，他听起来有些费力，但那句一入耳，他的眉宇不免皱了皱。 “谁家作者会给自己的角色制定好死亡的结局？你说我会因为爱情而死，后来遇到你，你又告诉我，结局是由你书写的，那你肯定能改这个局，可是后来呢？你做了什么？”时白在冷风中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你在选择的岔路上，还是毅然决然地弃了我……” “我是恨你的，恨你不说到做到，恨你让我出现，恨你让我来到这世上，更恨你让我在看到希望时又关上了我生命中所有的灯！”时白就这么跪坐在那堆高高耸起的雪堆前，费力地继续说着。 “但我从没想过要杀你，这都是你逼我的，你死了我就更痛苦了，我是不甘心的，我还没听到你亲口说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看吧，”时白将那包裹挪到身前，“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听说字灵的灵识可以让死去的人短暂恢复恢复神识，我快死了，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活着的，那肯定也要为了你死，你做好准备了吗？” 言澈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竖，原来时白收取字灵的灵识是这个原因…… 时白边拆包裹边继续道：“他们这些字灵本就是该死的，是我把他们收容到教所，教给他们人间的常识，让他们认识人类，可我没让他们去谈恋爱啊，谁允许他们谈恋爱的，我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哪个字灵都不配拥有！” 时白打开包裹，将那些灵识聚拢在一处，随后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颤抖的指尖逐渐灼热。 言澈看到这里，才明白时白要做什么，他眉梢一动，立马出声打断，“时白！” 行动间身体撞到树干，枯朽的枝干被厚厚的雪压着，本就不堪一击，受到外部撞击之后迅速落下，不偏不倚压在了言澈还未收起的左腿上。 长久蹲在雪地里，腿部本就有些麻木，这一压，言澈彻底使不上劲，只能趴在原地大声吼道：“你在什么？你冷静一点！” 时白看到无法动弹的言澈，刚刚提起的警惕再次放下，他淡淡一笑，松弛的眼皮动了动，“言老师啊，你还真是闲不住，大半夜的不睡觉，跟着我跑到这荒山里来做什么？” 言澈使劲扯了一下自己的腿，完全使不上劲，低温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他只能在远处言语劝阻。 时白将身后的声音摒除，全心全意投注在自己的指尖，“握得灵识加上这些刚刚好，我老了，也累了，没精力再在这人间逗留，来吧。” 言澈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做这些都是没用的！字灵并不是生来就要为了谁而活，你可以为了你自己而活，教所的字灵都很敬重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这一处呢？” 要利用这些灵识达到自己的目的，需要消耗时白的全部灵识作为代价，他的意识已经渐渐薄弱，眼角的泪慢慢落下，被风吹得冰冷无比，“活着太累了，没什么能比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更痛苦，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活在愧疚之中，我真的累了，我也捱不动了。” 作为字灵，灵识一旦被抽尽，那么字灵本身也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时白也不例外。 随着灵识的大量消耗，他的意识也逐渐薄弱。 这个方法他都已经忘了是从哪里得来的了，但当它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一瞬间，他就无比相信。 自从自己失手杀人之后，他每日都在悔恨的巨浪之下挣扎，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哪怕明知是黄粱一梦。 灵识逐渐离体，周遭的声音都逐渐在远离自己，心中念想的那张脸好像真的慢慢浮现在自己眼前，青年的声音清脆，眉目清秀，他将手里的钢笔递给时白，莞尔道：“你说你是我小说里的角色，那我就把我写小说的这支钢笔送给你，它会再一次陪你走过你的一生。” 时白想要把握住钢笔的手指收紧，却似乎没什么力气了。 他想开口询问，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默念，“对不起，我爱你。” 青年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开，只在原地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直到世间的尽头。 雪堆前悬空而起的布袋尽数落下，最抵触抽取字灵灵识的言澈，目睹时白在自己眼前自取灵识，直至消亡。 此时的言澈已经声嘶力竭，他知道一切都晚了，冷风吹打在脸上，身上早被冻僵了，现下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木木地看着那一处高耸的雪堆，心脏像是被人掰碎之后扔进了冰碴，冷到窒息。 天还没亮，雪还在下，在这样一个寻常的雪夜，谁也不知道时白到底有没有了自己的夙愿，得到寻求多年的答案。 还好，至此以后，他便不再痛苦。
第115章 庆功 言澈醒来时，已经躺在教所的床上了。 他们字灵和人类不同，生病不需要去医院，只要有灵识补充就好。 初枭端着盆水进来，看到言澈睁眼，询问道：“腿疼吗？” 言澈这才发觉自己的腿有些重。 “你这几天就在教所好好待着，哪都别去。”他把桌上的单子递给言澈，“骨折了。” 言澈伸手接过单子，有点意外自己的伤竟然这么严重。 初枭断断续续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却并没有询问言澈晚上为什么会去后山，也没问腿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在出去之前淡淡补了一句：“时白走了。” 言澈这才抬眼看他，眼神传达着自己的疑问。 初枭眨了眨眼，“在他的办公室发现的信，说自己离开教所之后不会再回来了，以后教所的一应事务由我们两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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