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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澈看着这两条消息，眉眼间渐渐多了些警觉。 前面的车子还是一动不动，他抬手回复：【没有，只是觉得，闫哲这个人，我好像挺熟悉。】 言澈录过很多角色，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异常。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闫哲或许和他，就是重叠的。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搭上方向盘，抬眼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 字灵？ 小说角色？ 这两者之间…… 车厢内的温度不高，可言澈还是觉得有些闷，他将驾驶座和副驾的车窗打开一条小缝。 外面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那条狭小的缝隙往里钻，充斥着言澈的耳道。 带着热气的风也争先往车里塞，拂过言澈的手背，那些暑热从手背的皮肤渗进细胞，鼓动着流淌的血液加快速度，言澈的思路猛然间打开。 小说角色不就是靠文字堆积起来的吗？ 他们本就是存在于大量文字描写之下的，有了文字的支撑，才会产生有血有肉的他们。 这便能和“字”联系起来。 那“灵”呢？ 从堵车的大马路一直到学校，言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刚进学校大门，手机便弹出广播剧平台的推送，是书白的那期先导宣传。 这个已经发出去有几天了，言澈这次没有直接划走，而是点了进去。 “大家好啊，我是本书的作者书白……” 声音出来的一瞬间，言澈就顿住了步子。 这声音，是，在哪儿听过？ “相信看过小说的听众们肯定也知道，闫哲的一生其实是很孤独的，但作为作者，在创作这个角色的时候，我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和爱意的，我希望大家认识到的不是冷冰冰的角色，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闫哲……” 言澈甚至都没来得及再去深究那似曾相识的声音，而是抓住了这段话中的关键信息：“付出了心血和爱意”，“有血有肉、活生生”，那会不会是因为角色接受了了心血和爱意，所以才变得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的呢？ 言澈站在树下，半边身子处于烈日之下，半边身子隐在树阴中，喃喃道：“所以，字灵是吸收了人类作者付出的大量心血创造出来的角色？” 那自己就是书白创作出来的。 言澈对这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异想天开的结论震惊不已，可之前的种种又都在印证这个结论，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地面的影子随着太阳的移动都变换了几次位置。 半晌后，他才慢慢迈腿前行，额角的发丝已经被渗出的热汗浸湿，走动时，便会顺着发丝滴落在脸颊。 如同宣告着这个尘埃落定的结论一般。 主任看到言澈的第一眼便大惊失色：“哎哟言老师，你这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中暑了？” 他加快步伐上前就想搀一下，被言澈抬手拒绝，“没事，主任。” “你这，要不你先歇会儿？” “没事儿，哪里出问题了？咱们快速解决，避免耽误进度。” 主任听着他平稳的声线，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电脑。 许白苏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两次都和自己的偶像擦肩而过，这种高高抛起又骤然落下的感觉，实在难受。 陈启在饮品店生无可恋地坐着，手机都快关机了。 他看到许白苏的身影后，立马往外走。 “哥，你这情绪落差咋这么大呢？上午还高高兴兴的，这怎么看着又不太对劲了呢？” 许白苏淡淡道：“没事儿，你不是要看电影吗？现在还早，走吧。” “你这个样子，还看什么电影啊，要不咱俩先回去？” “不想回去，”许白苏摇摇头，“看电影去吧。” 陈启只好答应。 许白苏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坐着，电影刚好能当做白噪音，是个放空自己的好去处。 屏幕上的场景不停切换，许白苏盯着屏幕脑海中却一直在想着下午文月给自己发的消息。 他说跟闫哲挺熟悉，这是真的还是托辞？ 文月对于许白苏来说，滤镜太厚重了，他的任何言论都会被无限放大。 许白苏现在单纯害怕文月不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接近尾声的时候，许白苏突然惊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别扭？ 他以前可从没在一个人身上这样过，与其如此耗费心力，不如去当面问问，还能见个面。 周日一早，许白苏安顿好大王后就出了门。 他打车去了录音棚，今天没他的录音安排，和剧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便在会客厅坐着。 导演说今天文月会来补昨天的录音，许白苏想碰碰运气。 他在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言澈到得也挺早，昨天本就临时爽约，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岔子。 他过来的时候先和策划打了招呼，顺手把手上的水果递给她。 “谢谢文月老师，”她将水果放在桌上，“今天书白老师也过来了，你们周末也起这么早。” “书白？”言澈抬眼看她。 “啊，”策划抬手一指，“在会客室呢。” 言澈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登时没了笑意。 所以，许白苏，就是书白？ 许白苏就是创造出闫哲的作者。 那自己，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得以存在的。 这念头一出，心底便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感觉，这感觉之前见到许白苏时就隐隐出现过，只是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 “文月老师？”策划叫了他一声，“咱们去准备吧？” 言澈这才缓缓回神，“啊，好。” 自己之前和许白苏产生交际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人类是不知道字灵的存在的，所以许白苏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对，那为何…… 策划在前面开了门，言澈跟着进去。 今天要录的本子就在面前，言澈看着那些台词，故事发生的场景便陆续在脑海中浮现。 原来，这些事情真的都是我经历过的。 他不是说的“闫哲经历过的”，而是换成了“我”。
第78章 原来是你 言澈不知道书白，现在应该直接叫许白苏了，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纵使心中疑虑万千，眼前的工作也耽搁不得。 录音工作正常进行着。 今天棚里还有其他配音老师，之前也和许白苏打过招呼，他人长得好看，性格也不错，大家都挺喜欢他，而且谁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合作，前期的关系还是要多维系。 门被敲了两下，许白苏抬眼去看，看清来人后笑着打了招呼，“早啊。” “早，今天有录音啊？” 许白苏摇摇头，“没有，过来……有点事。” “嗯，我看文月老师都进去了，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文月到了？ 许白苏礼貌结束对话后，起身离开了会客室。 他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文月是自己一直想见的偶像，如今近在眼前时，好像更多的不是开心。 许白苏步伐越来越慢，甚至有过迟疑，但最后还是慢慢停在了隔音玻璃墙面之前。 文月手上拿着本子，半边脸颊被支起的手掌挡了一部分。 许白苏看着里面的人形剪影，眉心慢慢蹙了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随着动作转换，文月的手慢慢垂下，半边脸颊重新裸露于灯光下，眼前那张脸让许白苏眼睛越睁越圆。 怎么会是他？ 文月居然是，言澈？ 许白苏胸中登时揪作一团，一直都在努力忽略的人，居然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真是命运弄人。 他站咋外面看了片刻，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言澈，可真是自己命中的劫啊。 许是感受到身侧的目光，言澈侧头看了过来，两人视线隔着玻璃遥遥相撞，彼此眼中的情绪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今天需要补录的内容不多，没一会儿，言澈便出来了。 两人站在墙边面对面静立片刻，还是许白苏先开了口，“言老师，还真是多才多艺。” “你也是。”言澈语气平淡，却又似乎带着些小心翼翼。 棚内的空调开得很低，许白苏却觉得闷闷的。 两人现在的距离很近，言澈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质玫瑰香味又开始在鼻尖萦绕，随之而来的还有心底的那份找不到源头的怅然。 言澈知道，自己应该果决地和面前的人保持距离，可此时他却好像迈不动步子，他定定站在原地，眼神在许白苏脸上一寸一寸地移动，似是想将上面的每一个毛孔都看清楚。 因为有了他，才会有自己。 “你，对闫哲，很看重。” 许白苏不知道这是问句还是陈述句，便按照自己的理解接了话，“是，之前就给你说过，他是我创作的第一个角色，意义不同。” “比如呢？” 他这话接得太快，快得有些突兀。 许白苏挑眉看着他，现下自己对于眼前的人滤镜并未消散，但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不用怎么端着，他直接道：“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毕竟我需要演绎他的人生，”言澈依旧看着许白苏，“多了解一点也算业务需要。” “这些和他对我的的意义有什么关系？”许白苏反问，“你想知道的在小说里都能找到。” 在言澈的心中，自己和闫哲就是一个人，那些用心做的笔记，写的人物小传，更像是在回顾自己之前的人生。 他看着许白苏，压着心底往外涌的冲动，“如果，闫哲能有机会和你见面，你想对他说什么？” 许白苏眉头挑得更高，他的眼神在言澈的双眼之间梭巡，感受着其中的情绪变化，“言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率先撩拨的是他，不告而别的是他，绝情断联的也是他，可在舞室外面偷偷驻足的还是他，如今他又来问这些有的没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许白苏猜不透，也不想猜。 如今人就在自己眼前，不如直接向当事人寻求答案。 “我，想和你聊聊。” “聊聊？”，许白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之前我给过你机会聊的，若是私事，时过境迁，也不必再聊了。” 言澈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些许，“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忘记了，不记得了。 自己花费月余都没能完全放下的事情，人家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倒真是像个傻逼。 “既然都忘了，还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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