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怆然微微低垂下头,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轻轻颤动着,“主人是不喜欢吗?明明刚刚还夸赞好看的。” “没有,好好,我摸我摸。”男人像是中了美人的蛊惑,忍不住朝血手又迈进几步。 他抬手触碰上血手长长的尖锐指甲,指腹立刻被划出了一个细小的口子,但是实在太过微小,甚至连感觉到的一刹那疼痛都好似错觉一般,殊不知自己的血已经被血手悄悄地吸取着。 楚怆然见计划达成,便也不再装了。他轻蔑地站起身,朝杀人狂露出厌恶的表情。 男人骤然回神,气红了脸,一拳朝他打来,却被血手缠住了动作。 “你知道为什么抽血会有最高上限吗?”楚怆然冷冷道,“刚刚那么多的杀人手段里都没有提到这个,真是为你感到可惜。当然,你可能并不屑于这种有些耗时的做法,因为普通的伤口确实不碍事,不等血迹流出多少就会自动愈合,但是血手不一样,它可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抽开体内的血液。如果形容的话,它就像一个大马力的抽水机。” 男人对楚怆然的话嗤之以鼻,旋即感到身上阵阵发冷,体温由于失血过多开始下降。 “这种毫无痛苦的慢性死亡很是优雅,不是吗?”楚怆然捡起手枪打穿了男人双脚的脚筋,然后俯视着他,缓缓低语道,“既然你对死亡有这么深入的研究,应该也很喜欢这种死法吧。” 男人站不起身,跌倒在地,头一次在别人的目光下嗅到了恐惧的寒意。 楚怆然看见男人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便唤回了血手。他可不想因为不按规则击杀玩家,被系统抓住把柄,从而遭受堕落为厉鬼的惩罚。至于上一层幻境,陈杰飞是真凶,而朱远是帮凶,所以本来就处于玩家需要击杀的目标。 他绕过被拖来的NPC尸体,走出储藏室,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滴滴!阵营内成员发生变动!】 系统传来消息。 他疑惑地点开了任务栏,发现粟梓的玩家ID从里面消失了! “当——当——当——” 久违的钟声突然响起。 楚怆然心里一惊,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和李延亭的舞台不是取消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钟声? —— 昏暗的地下室里,吴升依旧被绳子牢牢绑在小木桌上。 他面色苍白,脸颊凹陷,头发杂乱不堪,赤裸的身体被灰尘覆盖,这些天仅仅靠舔食天花板滴落的脏水维持着自己的生命,狼狈不堪的模样宛如生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 忽然,一阵微风从门外刮过。 吴升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墙上倒映出一个人影,但是整个屋内只有他一个人,汗毛战栗的恐惧感顿时从心底蔓延开来。 “有、有人吗?”他惊恐失措地出声壮胆。 空荡荡的屋内骤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吴升吓得心脏都差点漏了半拍,手心全是冷汗,四肢也变得僵硬起来。他看见小木桌的桌面上投落下一片阴影,于是战战兢兢地扭头望去,却又是空无一人。 那声叹息再次在他的耳旁响起。 突如其来的剧烈刺痛感从心脏传来,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透过他的身体捏紧了跳动的心脏。吴升双眼爆凸,心脏如鼓点般跳动的声音在体内共鸣,随后喘息声逐渐微弱。 他的生命就这样停在了这一刻。 他的身体被看不见的东西逐渐挤压,最后小木桌上只留下了一个干涸的人形痕迹。然而,屋子里却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和吴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神态都和他完全相同。 那人穿过铁门,离开地下室,双脚一直悬浮在离地一两厘米的地方。 —— 酒楼内,粟梓正听从梅姨的吩咐调试着音乐和灯光。 一阵风吹过,音响里的音乐声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因为同一视角的夏滨已经死亡,也没有NPC帮忙,她只好独自一人从后台走到舞台上查看情况。可是,设备一切正常,她没有找到什么问题。 霎那间,她察觉到被窥探的感觉,立刻抬头往没有开灯的观众席望了一眼。混沌的黑暗中好似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的后背不禁冒出一丝冷汗。 微风轻轻吹动红色的帷幕,带起波浪般的涟漪,而头顶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熄灭的时刻越来越久。粟梓马上拿出手枪握在手里,戒备地绷直了腰背。 “咚——” 所有的灯光终于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了。 过了几秒,等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音乐声飘扬的舞台上已经没有了粟梓的身影。 “当——当——当” 大厅上方的挂钟传来三声钟响。
第61章 修罗场 楚怆然来到大厅时,遇见了同样赶来的齐言。 “粟梓失踪了。” 齐言“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因为身份特殊,他虽然是玩家却收不到系统的任何消息,此刻赶过来只是因为听见了钟声。瞧见楚怆然没事的模样,他悬着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吴升的尸体被悬挂在舞台中央的横梁上,左胸口上有一个深入血肉的刀伤,伤口周围全是血迹。 而在舞台的另一边,李延亭刚从迷糊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手里正握着一把与伤口形状完全吻合的金属刀。 她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惊恐,对走来的楚怆然露出求助的目光,“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我原本在床上休息,结果睁眼就在这里了……” “弱者就只会狡辩,不是你是谁?”穿着清洁服的户远从后台走了过来。 对上他口罩上的那双眼睛,楚怆然心底陡然一惊,怎么这么快又遇见了? 齐言有些不高兴地出声道:“认识?他叫什么?” “他……”他还真不知道“杀人狂”的名字。 “何止认识,”户远粗鲁地把扫把甩到一边,一步步逼近楚怆然,“我的宠物也很喜欢和你玩呢。” 想起之前那些糟糕的画面,楚怆然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 “离然然远点!“齐言阴沉着脸,抬手把楚怆然护到自己身后。 户远伸出舌头舔舐着口罩内侧,白色的口罩被唾液浸湿,显出一小块暗色的水渍。看见那扎眼的水渍,楚怆然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明显的红晕,仿佛那些藤蔓又攀爬上了自己的肌肤。 户远向前逼近一步,宣誓主权似的说道:“‘小白兔’是我的猎物。” “你的?”齐言咬紧了后槽牙。 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中碰触出强烈的火药味。 “我的天啊啊啊!杀人了!” 梅姨响亮的尖叫声传来,使得他们不得不暂且收敛起敌意,将注意力移回舞台。 “梅姨,就是她杀了人!”户远指着李延亭道。 楚怆然站在齐言的身后,悄悄地伸手勾了勾他的手心。这个有些暖昧的小动作让齐言瞬间收回了外放的戾气,但是看向户远的眼神还是十分凶狠,大有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齐言反击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她手上拿着凶器,还需要什么证据?”户远转头看向梅姨,“梅姨,你评评理,对不对啊?” 梅姨眼珠一转,厉声道:“来人,先把李延亭关进自己的房间,禁止出来!直到查明真相!” 话音刚落,有两个NPC从后台走出,一前一后围住了李延亭。 李延亭不安地躲避着,却被他们抓住手臂,动弹不得,只能向楚怆然发出求救的呼喊,“帮帮我,别让他们抓我,我不是凶手!” 楚怆然扫视着周围,对李延亭道:“亭姐,你放心,我会查出来的,一定不会让你被冤枉,为了保险起见,委屈你暂时回避一下。” 李延亭注视着他坚定的眼神,下一刻不再反抗,在两个员工的带领下走去自己的房间。 “好了,这下没有嫌疑人在场了,”楚怆然转向梅姨,亲切地微笑道,“可以让我们帮忙调查凶手吗?” 梅姨抬手撑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楚怆然和齐言,“这样吧,你不行,他可以。身为双头牌之一,你和李延亭走得太近了,这不?之前受伤的事都能给弄成同一天!” 楚怆然没有否认,反问道:“那么,我是不是也需要被禁足?” 梅姨被他的话噎着了,准备好的话还没说,结果他就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嗯对,来人一并带走。” 楚怆然十分配合地跟着NPC走去了自己的房间,徒留下那两个互相不对付的家伙。 见想要捉弄的对象走了,户远顿时没了兴趣,离开了大厅。 他本就对查凶手这种繁琐且费劲的事非常厌烦,而且幻境里没有专业的设备来检验指纹,也没有法医帮忙进行尸检,因此虽然说要调查真凶,但是游戏里的大部分玩家都认为对这种事上心纯属浪费时间,毕竟当务之急是如何活下去。 如此一来,调查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齐言一人的身上。 —— 清洁室内。 年仅6岁的户诗独自一人躲在里面的一间衣柜里,她完全不敢寻找队友,甚至连和NPC碰个面都能害怕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见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赶紧抱紧膝盖,把自己往衣柜深处缩了缩,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担心被发现而压着喉咙不让自己哭出声。 “别怕,是哥哥。”户远的声音在衣柜前响起。 户诗立刻拉开柜门,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户远的大腿,害怕地抽泣着,“呜呜,哥哥我好害怕,系统说就剩下6个人了。” “没事,哥哥会保护你,我们一定会安全出去。”户远的语气异常温柔,凶狠的劲儿完全变成了温柔的安抚。 “可是,我和哥哥不是一队的,呜呜,哥哥会抛弃我吗?” “抛弃”两个字令户远的内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蹲下身,拿出纸巾擦试着户诗脸上的泪痕,耐心地说道:“不会的,哥哥不是很久之前就和你约定好了,永远不会抛弃你,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户诗很乖地止住了抽泣,但是两个眼睛还是又红又肿。 “你看,我给你带了吃的哦。”户远藏在身后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多各式各样的零食。 户诗的眼睛瞬间亮了,高兴地接过,然后分出一半递给户远,“哥哥,我们一人一半。” “你吃吧,哥哥不喜欢吃这些。”户远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户诗松开袋子,着急地拽住他的裤腿,哭喊道:“呜呜,哥哥别走,陪着诗诗吧。” “哥哥要工作,不然我们没有钱买零食的。”户远拉住她的手,继续哄道,“诗诗乖,等哥哥回来,表现好的话,还会奖励你一个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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