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顿时有了一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似乎无论什么秘密在他面前都无处可藏,无论什么阴谋诡计在他的脑海里都显得十分拙劣。 他无声地朝楚怆然做出一个口型,“你也是。” -- 吃饱喝足后,楚怆然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小憩。 临近午夜,洗手池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一条红色的水蛇自排水口深处爬上来,一圈圈地沿着水池的边缘盘绕游动。 它立起前部分的身子,昂起头,吐着鲜红的芯子,注视着屋里的一切,然后径直爬上了小床。 熟睡中的楚怆然感到脸颊一阵冰凉,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带着浓重的起床气,阴沉着脸,怨念地盯着那条红色的水蛇,“我只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睡觉,已经快猝死在这个破幻境里了,你还把仅剩的一个小时给扰了。” 他默默拿出床底下的另一条备用棉被,抓着水蛇的七寸就扔进了棉被里,熟练地捆起来踢到一旁的角落。 水蛇奋力地扭曲身子挣扎,眼见就要从棉被里逃脱,楚怆然当即拿起化妆台上的一面铜镜,“吧嗒”一声,重重地把水蛇砸晕了。 “老实点!要不是为了查出你的主人是谁,我真挺想烧一锅美味的蛇羹当宵夜。你这种品种的小菜蛇,拔去毒牙、扒去鳞片和表皮,切成一段段的,加点葱姜碎去腥,然后放进滚开的水里一煮,大补高汤啊,刚好把我缺乏睡眠的身体补一补。” 楚怆然说着,不禁吞了吞口水。 不一会儿,被窥探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他才莞尔一笑,“骗你家主人的,看起来就有毒,我可不敢吃。” 经历这么一搅和,楚怆然顿觉不对劲,起身推了推房门,却发现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这么不想让我去?”他冷哼一声,“不好意思,天生反骨,我偏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转而观察起这个房间。 房门正对着一个木制的单人床,而床一边靠着墙,另一边是带着铜镜的梳妆台和一个小的洗脸水池。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四壁都是墙,没有窗户。 楚怆然拉开衣柜的抽屉,俯下身摸着抽屉的背面,摸到了一个用胶水黏在抽屉后的小玻璃瓶。 【系统:恭喜获得任务重要道具——毒气】 毒? 他联系到蛇毒,疑惑地瞄了眼被困在棉被里的水蛇。 突然,透过衣柜门上的镜子,他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扭头望向身后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啧!真是膈应!有什么不能出来好好说清楚吗?偷窥狂!”他带着怒气喊道。 然而,对方并没有中他的激将法,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当——当——当——” 午夜至,酒楼的钟声敲响了。 因为这个屋子里没有钟表之类的东西,楚怆然只能拿出毫无信号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钟倒是有趣,挑个零点响。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难不成这个点也是上台的点? 正好还有一个小时,顺便去看看。 他拿出一小截不知哪捡来的铁丝捣鼓了一会儿,撬开了锁住的房门。 完事后,楚怆然站在房门口,偏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屋内,挑衅似的说道:“这样可不关不住我哦。” 化妆台上的油灯闪了闪,灯丝上燃烧的火苗映在墙面上,像被风吹拂一般晃动着,最后猝然熄灭了。 -- 楚怆然走入昏暗的走廊。 走廊一直通往后台,两侧的墙上间隔地挂着油灯,映在刷满棕色油漆的墙面上,成了黑乎乎的一团。火苗在黑暗中飘动着,仿佛那些阴影也随之活了起来。 每一盏油灯下的墙面比其他的地方都多出一块凸起的部分,上面的油漆宛如刚刚修补过,透着鲜艳的色泽。 楚怆然抬手敲了敲这些奇怪的凸起部分,苍白的指节沾染上些许未干的油漆。 “咚咚咚!” 随着他的动作,墙面发出了声响。 里面是空的? 他又敲了敲别处,却发出了更加沉闷的声响。 只有这些凸出的部分是空的! “嘀嗒——嘀嗒——嘀嗒” 秒针走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异常清晰地响起。 近处的墙面上裂开一条细缝,楚怆然立马警惕地远离了这些中空的墙面。 墙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逐渐布满了整块区域,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人形。石灰粉从墙面一点点脱落,好似雕塑家挥动起手中的刻刀。 那个人形渐渐拥有了手脚和躯干,以及脸和五官,甚至衣服的褶皱都栩栩如生。 独独没有画眼睛! 楚怆然四处张望,只见每一处凸起的墙面都脱落出形形色色的人形。 有大肚翩翩、历经岁月的中年男子,有天真烂漫、笑颜如花的少女,有严肃瘦削、学识渊博的文艺青年,有皱纹密布、弯腰曲背的老年人,也有稚气未脱、活泼可爱的儿童,甚至还有温柔慈爱、养育生命的孕妇…… 人生百态,无一不在此体现,简直是一座精心设计的雕塑收藏馆。 难道这些都是死去的玩家? 楚怆然低下头,静默地站在走廊里,宛如在吊唁那些死去的人。 对不起,三年的光阴,我终究是来得太晚,让你们等了太久。
第46章 赴约 “滴滴滴!” 手机定下的闹钟响了起来。 楚怆然赶忙前往与李延亭约好的酒店大门口。 冷寂的夜空刮起细密的小雨,徒增令人烦闷的气息。雨点不大,淅淅沥沥地飘下,经常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察觉到时发梢已经湿了。 “你觉得那个人还会来吗?”李延亭恼火地用手遮住即将滴落到脸上的雨丝。 楚怆然淋着雨,湿润的发丝贴在脸上,不时有水珠从额头划过鼻梁,再从下巴滴落到脖颈处,不一会儿就沾湿了衣领。 他望向远处雾蒙蒙的道路,平静道:“会,如果这点微不足道的天气都能打垮他,那就不可能坚持给你写上三年的情书。” 仿佛故意考验他们一般,雨势开玩笑似的骤然加大。密密的雨帘笼罩住周围,“啪嗒”“啪嗒”地打落在衣服上。 为了不被梅姨发现,他们穿着从打扫卫生的阿姨那里借来的旧衣服,上面散发出的霉味在雨中更加快速地传播进鼻腔。 不过,看在是男女都能穿的衣服的份上,楚怆然不仅不嫌弃,还万分感激。 李延亭卷起湿漉漉的裤脚,拎起布鞋,伸出脚踩在转眼间汇成小溪的雨水中。 “唉,鞋都湿透了。”她看到楚怆然已经被水淹没的布鞋,赶忙劝道,“快脱了吧,这些布泡久就软了,万一泡烂了我们没法还给人家。” 穿惯运动鞋的楚怆然愣了一下,随后脱了鞋,赤脚踏进冰凉的水里,“谢谢提醒,我都没注意。” “回去以后找个阳光好的地方晒一晒吧,我们先赶路。”李延亭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到了约定的河边,如果那人还没赶来,我们就先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待着。” 楚怆然也弯腰卷着裤腿,裸露的小腿显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疤痕一半泡在漫至小腿肚的水中,伴着雨点打落激起的波纹,好似活了过来,像一条丑陋的细蛇攀在白嫩的肌肤上。 他起身注视着女子奔跑在雨中的身影,充满活力的样子让他差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吃了能让精神振奋的药物。 “喂!等等我!我有旧伤跑不快!”眼看对方即将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视线尽头,他不得已大声喊道。 李延亭止住步子,在不远处等他。 看见楚怆然腿上那条显眼的崎岖疤痕时,她被吓了一跳,“能走吗?要不要姐姐背?” “不用,能走。”楚怆然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刻钟,能准时到吗?” 奇怪的是,李延亭身为民国背景下的角色,却并没有对手机起疑。 她想了想剩余的路程,语气不确定地说:“估摸着还行吧。” “你先走吧。” “哟,以为姐姐我这么小心眼,把你当累赘?”李延亭爽快道,“比起那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当然还是贴心跟来的弟弟重要!” “我不是NPC,对我刷好感没用。”楚怆然又试探性地说出了超过幻境世界观的词语。 【系统:请玩家注意用语!NPC一词已屏蔽】 啧!被系统截胡了。 李延亭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个,我自己能走,麻烦姐姐这多不好意思。”楚怆然尴尬地堆起满脸笑容。 “哎呀,害羞了?”李延亭直率地说出心里话,“多大的人了,别别扭扭的,跟个什么似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家哥哥姐姐没背过弟弟妹妹?” 楚怆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你先去吧,哪怕差个几分钟,也有些不太礼貌,而且怎么说都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好直接干涉。” “哦,好吧。”李延亭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而且雨势越下越大,确实不能耽搁。 她给楚怆然指了指接下来该怎么走,然后先一步跑去了河边。 磅礴大雨中,李延亭看见河边的长提上站着一个撑伞的男子。 听见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过了身。 是他!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延亭惊讶地瞪大双眼,指着对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吴升温柔地把伞往她的方向靠过去,满眼心疼地用袖口擦拭着她额头的水珠,“真粗心,伞都没带,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被雨水淋湿了。” 儿时憧憬的对象此刻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禁让一向大大方方的李延亭变得拘禁不少。 “吴、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久前刚回来,想当面给你一个惊喜。”吴升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拉入油纸伞的遮挡下。 “那、那我们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吧。”李延亭慌乱地找话题打破有些暖昧的气氛,“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酒馆。” 吴升看向她,柔声道:“好,你来带路。” 男子俊朗的五官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出一抹成熟的魅力,嗓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情,李延亭招架不住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不远处,楚怆然站在屋檐下悄悄注视着他们。 原来是熟人啊,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安下心来,继续呆在原地躲雨,没再跟随他们。等雨势变小些,他便独自一人回到酒楼。 凌晨,酒楼内一片漆黑。 楚怆然从倒垃圾的后门溜进杂物间,再经过厨房,去往大厅。 不仅整体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连房间布局都和上一层幻境差不多,他靠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顺利找到了之前座钟出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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