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挺直了背,手臂交叠在一起,听了黎元酒的话跟着弯了弯唇角。 溪庆的目光向这边投射过来,冲他们挑了挑眉。 林镜一怔,跟着笑了起来,而后侧身对着黎元酒轻描淡写道:“溪庆好像听到了哦。” 黎元酒倒是无所谓,她耸了耸肩:“听到就听到呗,他那个德行指不定听了这话心里偷乐着呢,指不定我回去以后就能喝到他俩的喜酒了……不对……” 说到最后,她突然陷入了沉默,看着溪庆的眼神又填了几分惆怅。 黎元酒倒是说中了,溪庆确实沉浸在这句话带来的飘飘然中。尽管黎元酒的声音很小,但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话,只不过他在意的点有略微的不同。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和贺峤是否看起来比较般配,年龄和见识以及,溪庆不得不加上了物种这一个不太准确的词语。他很在意这些东西,他不相信那种童话故事里王公贵族与平民百姓之间孕育出来的爱情。在溪庆看来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是大多数人在苦涩的生活里编织出的一点美梦,一点不需要奔波不需要足够优秀就可以依靠另一半获得一切的美梦。 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做梦了。 生存和死亡只在一线之间,他们是不拥有任何话语权的,随时可以在掌权者突发奇想的命令下赴死的那一批人。 “怎么不继续说了?”林镜有些好笑地瞧了黎元酒一眼,这小姑娘怪好玩的,只是看起来和溪庆也很熟,为什么大家都和溪庆那么熟……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你和溪庆很熟?” “还行吧,我和他虽然是一个学校的,但我只认识他的好朋友,和溪庆是在一个副本里认识的。他人还不错,说话贱兮兮的,怪有趣的。”黎元酒面色一转,语气轻快起来。
第195章 从窗户上摔出去 贺峤确认了上方安全无事,转身踩着外墙体上凸出的砖石向上攀爬。 楼下传来惊呼声,似乎被贺峤的举动吓到了,黎元酒的声音同时传来:“小心些!” 虽说贺峤的能力溪庆心里有数,但他还是靠在窗户边,抿着唇一眼不发盯着贺峤的声音。 溪庆向外探了探头,这个位置倒是能看清贺峤踩下的每一块砖石。 “嘿。”贺峤低下头,便看到溪庆一副出神的样子盯着自己的下半身,他双手扣着屋顶边沿,停下了移动的步伐。 “嗯?”溪庆的目光向上移了移,靠着窗户的身子稍向旁边挪了挪,看向了说话人。 “我说,我摔下去怎么办?”贺峤嘴角噙着笑,慢吞吞地问着。 溪庆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就是为了喊住自己说这么一句话,他沉吟几秒,慢慢开口:“你变了。” “啊?”贺峤一扬眉毛,自己怎么变了。 “你以前废话没这么多了,”溪庆向外探了探身子,完全仰着头盯着他,“……知道反派怎么死掉的吗?” “啊?”贺峤还是没理解溪庆的脑回路,他想得到的答案完全不是这个。 “死于话多。”溪庆笑了起来,上半身飞快退回窗户内。 虽说退回去后的视角没法看清贺峤的表情,但他可以猜测到贺峤脸上五颜六色的神情。 “……我又不是反派。”贺峤的声音闷闷的,从窗户上方传了出来。 溪庆抿着嘴,后腰靠在墙角边上,笑得更大声了。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依旧没有放下警惕,溪庆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他看到对面稍侧一些的房间门,开了一条小缝。 他皱了下眉,眼跟着眯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他本就在窗边,这下更加靠近户外,晚风卷着凉意钻入他的脖子,皮肤上呈现出细小的凸起,那些绒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似乎有人在打量着自己,溪庆一边想着,一边将手放在窗框上。这个时候无论向房间里的哪个房间逃窜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容易弄巧成拙,倒不如守着阵地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手里有刀,并且他对自己的战斗实力有信心,就算是来多几个想必也可以周旋一段时间。 等等……溪庆瞪大了眼睛,或许来者正是鹿,他们引他们进入这个房间的目的本就是让他们落单,再一一击垮。 就在这时,木门被猛地撞开,出现在门前的是王煊和另一个溪庆有些眼熟的玩家。 溪庆来不及思考,他凭借本能快速转身,手忙脚乱地跳出窗外。 就在他单手挂在墙壁上的时候,王煊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果然,溪庆的预感是正确的,来人正是最后两只鹿,贺峤上楼顶,自己独自一人在房间恰好为他们营造了最佳的击杀时刻。 心脏在他的胸膛中猛烈的跳动着,溪庆单手挂在窗台上,他听到了楼下女孩们的惊呼声。 他想要对他们稍微笑一下,可惜时间已经不允许。 屋子里王煊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哼,倒是个滑头,竟然让你跑掉了。” 溪庆的手臂开始发疼,翻出来的时候太过慌张,那只手所在的位置并不靠内,维持这个姿势十分费力。 溪庆心知肚明自己的优势在于速度和灵活度,力量并不算是他的专长,这样下去几乎撑不了多久。 虽然这里只是二楼,但层高不算低,况且他们从这里推下去的玩家当场毙命,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他低头看了看,正下方的位置就是台阶,很长很高的一截,若是头部向下砸上去,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你还在啊。”王煊的声音从溪庆头顶正上方传了出来。 溪庆暗叫不妙,他将扒着窗台的手指轮番活动了一下,不想仰头看王煊,他有点怀疑这人会拿刀插入自己的眼睛。 刚想到这里,刺痛感变从手指上传来,他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指,与此同时便是熟悉的下坠感。 下坠感很短暂,变故来得突然,溪庆没来得及调整落地的位置和姿势就摔了下来,他的下巴磕在了台阶上,整个人趴在了门前的石板路上。整个下颌和牙齿的疼痛顺着神经丝丝抽疼,溪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溪庆!”是黎元酒的声音,她急匆匆向这边跑了过来。 从贺峤离开窗户的时候她便一直盯着这边,溪庆翻出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了屋里站着的那个人,是那个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僵王博士。 黎元酒的声音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其他人都跟着走了过来,查看溪庆的伤势。 “wow,这可伤得不轻。”林镜不冷不热地落下一句,顺手递了纸巾给一个男生,“给他擦擦。” 男生立刻接了过来,蹲下身子将溪庆扶了起来,伸手小心翼翼擦拭着他的下巴。 溪庆能感觉到那里凉丝丝的,还有些肿痛,大抵是出了血的吧。 事情太过突然,王煊还真的用什么东西划了自己的手指,迫使自己松开手摔下去。 “他还真是不择手段……”溪庆一边皱着眉任由周围的几个同伴摆弄自己,一边在心中思考着。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慢了一拍,好像有什么地方他错过了。 他按住了男生的手,轻声说道:“等下——” 溪庆猛地抬起头,向着上方望去,窗口已经没有人了。王煊和他的同伙已经离开了。 “贺峤!”他猛地喊出这个名字,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指着上方屋顶,“贺峤在上面落了单,他们一定会上去解决他的!” “放松些,不要太紧张。”林镜软和的手掌压在了溪庆的肩膀上,她轻声提醒道,“你们尚且需要从外墙翻上去,他们怎么会找到从里面到达屋顶的路?” “是的是的。”黎元酒跟着连连点头,大眼睛紧盯着溪庆,生怕他出什么事。 “不。”溪庆有些疲惫,他知道王煊的手段不止这些,而且他没法想到王煊还有什么后手,他没法看清他的下一步棋。 王煊一定提前在屋内设了局,所以他和贺峤才会在一进入屋子就受到绑着绳索玩家的袭击。绳索大概是蹦极僵尸的道具,他们说不定还有其他道具,这么一来,若是能从屋里登上屋顶倒也说得过去了。 溪庆摸着下巴,他的牙齿在打战,肿胀的感觉仿佛有千万个细胞在皮肉里一同炸掉。 就算是一次性拔掉四颗智齿恐怕都没有这疼痛来得猛烈。 溪庆不得不考虑自己能否爬上楼顶的问题了,他翻开手背一看,上面血流如注,血液尚且没有止住,整个下颌的疼痛太过猛烈了,这才让他忽略了手背的伤口。 林镜的身子晃了晃,她向旁边走了几步,捂住了额头。 “天啊,怎么手上还有伤口!”帮溪庆擦拭的男生拉过他的手背,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林镜。”溪庆没在意这些细节,他抽回手臂,呼唤着在不远处背过身子的林镜。 “嗯?”她还是没有回过身子。 “能拜托你上楼顶走一趟吗,贺峤不能一个人。”溪庆语速飞快。 他看到林镜晃了晃身子,飞快点了下头,像某种灵活的动物一样奔到小屋前,向上爬去。 “放心吧溪庆,林镜很厉害,她和贺峤肯定会安然无恙的。”黎元酒宽慰道。 溪庆垂着头,接过了干净的纸巾,擦拭着下巴的伤口。 另一位同伴走到了池塘边打湿了一块布料,他回到溪庆身边,将浸湿的布料递到溪庆下颌附近。 这池水很凉,布子因而变得透心凉,溪庆捂着布条,在低温的环绕下,他的下巴终于好受了一些。 溪庆心里提着一口气,那块大石头还是没有落下,直觉林镜的出发已经算是晚了。 【各位玩家请注意,各位玩家请注意,扮演窝瓜的玩家死亡。】 所有人都被系统的通知惊到了,溪庆捏着布块的手指松了松,那张浸着鲜血的布块飘落在草坪上,他沉默了。 是了,现在,贺峤真的牺牲了。 自他们答应王煊进入那间屋子开始,王煊的计划便已经开始了,他们似乎没有力量让它停下来了。 不多时,同样的播报声在草坪上方响起,系统用冷静平缓的声音诉说了林镜的死亡。 “这真是……”黎元酒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无比相信林镜和贺峤的实力,更对溪庆有天然的信任。毕竟溪庆是陈昭口中神一样的存在,在死神降临里,百分百的胜率又让她坚定了这一点。 溪庆沉默地将布条捡起,他将布条放在下巴上,又将它的两角扯过耳后,绕了两个死结。 做好这一切后,他默默站起身,走到房门前,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下半张脸上挂着布条的溪庆有些滑稽,又有些落寞,那上面的血迹透出几许心酸。 “我们该行动了。”溪庆轻声说道,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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