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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三个人站在一起，齐齐抬眸看向贺峤，不约而同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 溪庆所指位置正是那名被涂掉面孔的男子所在位置，这副照片应当是等身的尺寸，只是距离地面有一点高度。贺峤站在那里，后方男子恰好只露出了头顶，他与那男子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放松时手部肌肉垂下的姿态都有几分相似。 “这位是负责副本建构的一位代码建构师，是很厉害的人物，只是他因为立场原因被阿苏恩政府通缉，已经死亡。”鸦隐这才解释道，而后话锋一转，“不过贺峤当真有他当年的风范。” “可惜了，倒真想见见这位大人物。”贺峤转脸看向身后，那团黑色的墨块就在他眼前，他伸手，覆上那团黑色，一种莫名的怅惘从胸膛中升起，而后蔓延，他眼角有些酸涩，这是不合逻辑的情绪。 而后，他听到鸦隐再次开口：“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无时无刻不在见到他。” “嗯？”闻言，贺峤诧异回头，手指在照片上划过，黑色的油漆太过粗糙了，那种触感在很久很久的日子里反复缠绕着他。 “训练你所使用的数据库有一部分来自这位先生。”鸦隐下结论似的说道，他看着贺峤。 贺峤能感觉出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他似乎要看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 不过，他仍然感到一丝惊讶，或者说惊喜——他说不清自己的欣喜源自何处。 “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贺峤露出点恰到好处的好奇，既不显得自己过分迫切，也不显得过分轻慢对这位先生不敬。 鸦隐的笑容有些无力，眼神向旁边晃了几分，这才微微移动了脑袋：“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贺峤很快对其他的图片和宣传照片产生了兴趣，他对自己所效忠的游戏有十足旺盛的好奇心。 剩下的时间大部分是言栖在讲，她很谦虚地说自己为了应聘加入黑金大楼几乎将所有的相关信息都熟读于心，以应付面试。 “谁知道我甚至没机会面试，录取的消息就发到了我的腕表上。”言栖耸了耸肩，从嘴角的笑意不难看出她对此有些自豪，“听说其他主管都或多或少接受了很多论的面试，我差点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我还要继续在那个压抑的研究院呆上好多年。” “等年终的时候，我亲自面试你，这样总不遗憾了吧？”鸦隐调笑道。 言栖笑着拒绝了，气氛轻松了一些，她继续向溪庆和贺峤介绍图片上关于黑金大楼和死神降临的有关信息。 溪庆不自觉将双手环在胸前，回想着言栖关于死神计划的详细介绍。 死神计划是一个足够复杂足够庞大的计划，各方都有介入。首先是旧贵族强烈要求继续暂停了的饥饿游戏，他们做出了退让，允许使用其他星球的人类而不是本星球的低等级培养体。 而后是研究院方面，贺峤曾提过，D球的漫长历史里曾出现进化程度不低的生命，研究院似乎对这个十分感兴趣，特意将一些副本接入发现相关线索的地点，因为他们相信本星球的生命会对这些东西产生某种“共鸣”。此外，研究院的每项新式药剂都将会在D球玩家身上进行测试，这只需要投入药剂相关的副本即可。这样不仅解决了人体耗材问题，更是能直接获取数据，相当方便。 “至于政府方面。”言栖摊了摊手，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群老头精明着，什么都不说。偷摸着渗透了D球的重要机构，指不定会和某些国家合作统一然后……后面的我还是不说了，有点离谱了。” “我倒没觉得离谱，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不过更加暴力直接地使用军队入侵解决。”鸦隐持相反意见，似乎对于言栖的谨慎他有些无奈。 溪庆在一旁杵着，面上表情平静，心里早就掀起了惊天骇浪，他们把这话当着自己的面讨论真的没有问题吗？ 鸦隐注意到他炙热的目光，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我们都只是小人物，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操心的，而且你放心，你这样的人在哪都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 溪庆翻了个白眼，他和鸦隐说不清楚自己担心的东西。 他们将一楼参观完，鸦隐又带着他们上了角落里的电梯。 “我们怎么不乘那个？”贺峤忍不住发问，他倒是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 “大老板的电梯更高级。”鸦隐拍了拍他的肩膀，刷开了电梯门。 里面的空间很大，甚至摆放了两组沙发。溪庆忍不住咂舌，还真是奢侈，电梯这么短的时间都装沙发。 这里的电梯是单面可视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看清外侧的花花草草，每一层工作的工作人员。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电梯的特殊性，所以我有时候累了会乘电梯看看谁在偷懒。这些高等级的培养体都很喜欢偷懒，不如数据库房里那些员工。”鸦隐站在门前，盯着经过的楼层，看着员工们在各自工位上忙碌的样子。 电梯在一层不亮灯的楼层停下了来，鸦隐向外面看了看，他负着手踏了几次脚，这才走了出去。 “这里是存储所有东西的数据库，每一个副本的代码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他说着，拍了下手，整个房间立刻亮了起来，灯光是泛着蓝的白，莫名让人感到浑身发冷。 眼前的场景称得上震撼二字，一个巨大的屏幕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白色的细小文字像小蝌蚪一样密密麻麻，它们不断地跳动变化着，速度快到无法捕捉到任意一个词的完整意义。 两侧摆着的是堆叠在一起的黑色盒子，盒子堆上放着显示器和主机之类的东西。 “网络是不安全的，所有核心数据都存放在本地。如果有人将黑金大楼炸了，那游戏会立刻崩掉。”鸦隐轻描淡写地说道。 言栖嘴上应着，目光飞快掠过溪庆和贺峤，三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抽调其中的关键数据呢？”溪庆紧追不舍。 贺峤瞄了他一眼，手掌压在他的肩膀上，他紧张地盯着鸦隐，担心这个问题太过敏感。 谁知鸦隐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干脆地回答道：“是有保护装置的，少量代码可以快速修复，而且，大楼里的程序员数量超乎你想象，况且简单错误已经可以依靠AI自动修复了。” “别多想。”他盯着贺峤那只手掌，笑出了声，“你们没有看到在进入这里之前我调用了几十道密钥，还有每分钟一次替换的密钥，这可不是你们过家家似的密码，这里每一串都包含着十几种语言文字。你们也不知道这个房间墙体的结实程度，所以别动歪心思了。”
第185章 蓝色餐厅和人鱼 “我们怎么有歪心思呢,你也说了我们只是小人物。”溪庆镇定地点了点头，慢悠悠踱步至黑盒子周围查看，装作很饶有兴致的样子。 鸦隐笑了起来,发尾跟着颤了颤：“当然,我完全信任你们,所以才会带你们来这里。” 他们离开了这个区域,鸦隐带着他们前往了新开发的体验区，在这里有各类副本模型的小型建构。每个副本的场景都装在一个透明的匣子里,堆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的立方体。它们有大有小，有的甚至占据了整整半个截面积，有的只占据一个角落，只有那一点孤零零的建筑。 溪庆抬脚慢慢靠近，在较低处的一角瞥到了飘满雪花的场景,那古堡耸立着。溪庆忍不住靠得更近，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终于,他的目光越过了那层叠的树木,看到了那个女人。 “这个，好像是难度蛮高的副本吧。”言栖凑近了一些,弯腰盯着这个场景。 “是我的第一个副本。”溪庆跳过了这个问题，他不觉得这个副本很难,相反，自己所经历的每个副本都越发困难，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有趣。 “不应该啊。”言栖困惑地敲了敲玻璃，“这个副本等级很高的。” “你最好看一些有趣的副本,例如S等级的，说不定以后会碰上的。”鸦隐从不远处饶了过来,手搭在最上层，给出了友好建议。 他们只在这里停留了一上午，将黑金大楼的主要部门大致浏览一次。紧接着鸦隐便急匆匆要带他们去吃饭。 贺峤戳了戳溪庆的手臂，见他面露不解，又挤眉弄眼指了指言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溪庆恍然大悟，这位朋友还记得要宰言栖一顿的事情。 于是，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摆出最和蔼无辜的表情，对着言栖轻声说道：“长官，我听说这里的蓝色餐厅味道不错，可否带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人见识一下。” 言栖先是一愣，而后会心一笑，目光在溪庆和贺峤间游离着：“得了吧，谁告诉你蓝色餐厅的？连全名都不说？” 溪庆抿了下嘴唇，将手插进卫衣的口袋里，偷摸着向贺峤那边努了努嘴，在被贺峤发现之前侧过身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哼了一个和弦。 “大老板，我吃不起蓝色餐厅。”言栖转脸面向鸦隐，双手合起放在面前挡着下半张脸，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对方试图感化他。 “得，你们三个说好了坑我是吧。”鸦隐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泻出的笑意暴露了他的好说话。 “大老板。”贺峤也加入了请求的阵列。 溪庆当然不能落下，他从善如流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鸦隐那张白瓷似的脸：“大佬板。” “行吧。”鸦隐小幅度摆了摆头，迈步向升降梯走去。 言栖得意地冲他们二人扬了扬眉毛：“小样，想坑我。” 溪庆倒是无所谓，无论谁请客他都可以蹭一顿美味。他单手扣在贺峤腰侧，轻轻推着他向前走。 溪庆本以为他们要到地下停车区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升降梯仍然向上。鸦隐坐在沙发上摆出一个极为舒坦的姿势，撑着下巴盯着每一层的员工查看。溪庆不免觉得有些恐怖，如果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恐怕会精神崩溃吧。 风很大，将贺峤精心准备的发型吹散了一些，那一撮挡在面中的发丝有些碍眼，他神情不自然地测过身想要将头发整理好。 谁知溪庆先他一步动作，微仰着头，伸手扒拉开那缕头发，又轻轻插入发丝顺了顺。 贺峤有点呆住了，只是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话便被溪庆的笑意打断：“你的设计师品味真的很不错，这张脸我很喜欢。” 贺峤轻颤着的心脏猛地下坠，那点欢愉来得猛烈去得也迅速，就像一小阵风绕过发梢，除了淡淡的寒意不留下一点痕迹。 “如果我没有这张脸呢？”贺峤握住了他的手，定定望着眼前的少年，那是一张被时光所馈赠的面容，傲气和正义并存，还带着恰如其分的善意。 贺峤不由得低下头，他不愿直视自己的内心，他甚至不是一个能自主操控情感的人类，即使设计者为他填入了情绪的因子，但他总觉得那是在某些已有情感基础上的剽窃。他没法直视热烈，并做出同样热烈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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