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跑遍了整个火车站,最后无力的瘫坐在泛白的候车椅上,深深喘出了一口气。 深夜,灯光昏暗的酒吧里,林舒咽下一口冰凉的烈酒。 实在难以入眠,自己又无处可去,那人也无处可寻。 他终于知道人海茫茫这四个字,是有多沉重。 林舒的外表很出色,看他一个人喝酒,有不少女孩尝试来搭讪,但都没有成功。 后来更是凑过来一个男人,他看着林舒微微眯起的凤眼,递过去一杯酒。 “一个人?一起喝一杯吧。” 林舒觉得麻烦,他想离开了,只是一站起来,有些微醺,他晃了一下。 旁边的递酒的男人就要伸手扶林舒的腰,但他刚要碰到林舒,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狠狠的钳住了,那力气非常大,这人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是被钢铁碾住,剧痛,随即嚎了一声后赶紧退开。 林舒抬头,而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无言凝眸。 灯光迷蒙,吧台变暗,远处的人影流动,但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一个男人,他低头,那双金色的眼眸望着自己。 他开口,沉缓的说,“林舒,好久,不见。” 林舒张口,但话到嘴边,却都忘了,他只有张开双臂,在这漫漫长夜中,将昆吾紧紧抱住。 光影停在此刻,映衬出他微颤的手,还有两人在人潮中相拥的身躯。
第31章 长嗥 林舒抱着眼前这个男人, 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心中忽然觉得平静下来。 自己一直在持续着一种无望的等待,等待一个人, 一个眼眸,一句问候。 如今在深夜的酒吧中忽然获得, 让他觉得丝毫不真实, 酒后的大脑不如从前那样能够迅捷的做出明确的判断,也不足够冷静。 他深怕自己认错了人。 林舒在昆吾的胸口抬起头,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中, 用迷离的醉眼仔仔细细的看着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贴身短袖,隐约能看到衣着下汹涌起伏的筋肉轮廓, 一头长发束在背后, 露出他轮廓鲜明的面颊和英俊的眉目。 那双赤金色的眼瞳专注的看着自己,在酒吧不断旋转变化的灯光下,眼底深处微微泛着荧光。 林舒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又伸手去把他束好的头发捋过来给扯开了, 还凑在发丝上闻了闻, 是那种熟悉的青草味儿。 再低头一看, 这男人穿了一条迷彩工装裤, 脚上也不再是在东山中他常穿的木屐草鞋,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到小腿的挺贵的名牌黑靴子。 林舒又伸手翻了翻男人黑短袖的衣领子, 发现还是个当下流行的潮牌。 帅是非常帅的,但是林舒很疑惑。 “你是昆吾么,你那身老头衫呢?” 昆吾歪了歪头,他只听懂了第一句, 于是他环着林舒的腰,对他点头, 说了一句克烈话。 “我是,阿史那·昆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舒听到男人低沉的说着克烈语,只觉得浑身都在麻酥酥,但他终于抿着唇,点了点头。 只是林舒现在酒意上脸,面色绯红,行为和往常有点区别,于是他也没问昆吾是怎么出来的,也没问昆吾到这里要做什么,反而直接伸手一拉,扯着男人就出了酒吧。 “走,回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昆吾那么大一个块头,就被林舒牵着手,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吧台附近的人早就发现昆吾了,毕竟即使灯光再暗,那男人的存在感也过于强大了,接近两米的身高,古铜色的身躯又肌肉匀称,肩宽腿长,况且那张脸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 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太过慑人,没人敢搭讪,不过却有不少人在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之后,举起手机偷拍。 酒保离的最近,他完全拍到了昆吾的正脸,这时候正激动的放大来看,就发现这人的眼睛好像是竖瞳,还金灿灿的,谁家美瞳还带夜光的么? 酒保正要把照片发网上炫耀一番,忽然手机就被人丛手里瞬间抽走了,身后更是有一个挺高的小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我说哥们儿,我们老大那是能随便拍的么,是断你一只手,还是一只脚啊。” 这怎么听怎么不像什么好人,在再回想刚才那高大男人的气势,酒保就觉得,怕不是什么国外的犯罪团伙,什么传说中的黑手党之类…… “我,我我我。” 酒保直哆嗦,抬头看,旁边那人已经拿着他的手机把照片全删了,随后那人把手机还给了酒保,并顺带着瞪了他身后那小年轻一眼。 “能正经点么。” 小年轻放开酒保,和那人说话,“都删完了?” 那人点头,“拍到的都删了。” 小年轻松了一口气,就听那人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闻兴,咱们还追么,族长他都走远了……” 被叫闻兴的小年轻也有点犹豫,但想起前几天挨过的揍,稍微有些后怕的挠了挠头,“别了吧,回去先告诉我爷一声得了,就说族长找到人了。” 跟在昆吾身边这俩人,一个叫那闻兴,一个叫张召。他们原本在上班,却忽然收到老家的电话,各位爷爷辈的老祖宗们急的要命,说山里出来人了! 他俩大惊,本以为那些像神话似的故事都是老头子们编出来的,谁知道,竟然都是真的。而等他们真正见到隐在暗夜树林中的昆吾,才明白,什么叫做天然血脉中的臣服与归属感。 时隔百余年,狼神族的现任族长忽然出山!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东山中,大家在热河的另一边,送别了林舒。不过他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原地等着昆吾出来。 过了许久,摩厍都有点着急了,他们才见大雾中隐隐约约走出一个身影,正是他们族长。摩厍眼睛视力极好,他远远就看见,族长的左手缠绕了一层金色的藤蔓,直到族长已经离雾气很远了,那藤蔓才不甘愿的慢慢放开男人的手,而后退回了大雾。 藤蔓一撤离,才显出昆吾渗着血的半条小手臂和左手。 摩厍下意识往前一步,“族长受伤了!” 张玉良却拽了摩厍一下,没让他过去。果然,昆吾没有朝他们走过来,而是几跃之下,独自消失在山峦间。 阿勒有点担心,张玉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慢慢捱过来。” 阿勒一顿,又有些心疼的看着张玉良,这里只有阿纳最清楚这种感受了,他独自熬过了漫长的几十年。失去伴侣对于狼神族来说,是过于痛苦的经历。 摩厍回身,摸了摸阿勒的脑袋,安慰他。 之后的日子里,昆吾就再也没回过村镇,族中试图去给他送一些生活用品,但也都没找到他的踪迹,只有摩厍在外打猎路过雾林边界的时候,偶尔会遇到独自站在雾林边缘,默默望着的昆吾。 只是当他想要接近的时候,族长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摩厍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直到一天夜里,山峦中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狼嗥,随即,群山回应的狼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惊起了无数飞禽走兽。张玉良右眼皮已经跳了好多天了,心想看来是应在这里了,于是赶紧叫摩厍带人出去看看。 狼神族血脉近的人,基本都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眼瞳在暗夜里会散发荧光,像狼一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小队人一起没入黑暗中的深林,没走多远,就已经发现了山中暴躁的狼,并不都是白狼,白狼群向来独自生活在山梁的狼巢,不会与他们有什么接触,眼下这些焦躁的狼,则是在零零散散在东山中生活的其他种类,青狼或者是灰狼。 可是就连这些并没有什么灵智的狼都已经如此了,不知道白狼巢又是什么光景。 摩厍有些紧张,族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路朝白狼巢进发,山林和原野都很乱,各种本该在夜间休憩的动物全都清醒着,非常不安,还有一些畏怯。 不过还没到狼巢,摩厍等人就见白狼成群结队的从山间奔过,朝一个方向去了,摩厍想了想,带着人一起跟了上去。 只是狼群速度太快,他们一路追到快天亮,在东山中绕了好大的弯子,最后竟到了边界的雾林边。 白狼群早就发现了跟在后边的人,不过没心情理,他们都趴在热河岸边,朝一处高高的山崖望去。 摩厍抬头,就见山崖高处,一只巨大的白狼站在圆月下,朝着雾林的方向,仰着脖颈,悠悠的嗥着。 一众人见状,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正是当日在祭台中苏醒的巨狼。 摩厍觉得事情不妙,他甚至不知道巨狼到底有没有他们族长的神志,不过说什么都晚了,林舒早就已经走了。 他们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只能先回去,把情况告诉家里头。 村里大家都没睡觉,他们也担心族长,而等摩厍把昆吾再次化狼的事情一说,就连张玉良都沉默了。 小默啜也醒着,他坐在自己阿纳的大腿上,侧耳听着东山远远传来的凄厉狼嗥,心里难受,小声的说,“他听起来好难过啊,是不是非常想念林舒呢,阿纳,我也想念林舒了。” 众人闻言,也叹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辈分很大的老爷子握着老伴的手忽然说,“不如,不如让族长试着出去看看?” 其他人则担心,“这么多年狼神族都没曾出过东山,不知道能不能行。” “从前没有大雾的时候,也没少出去啊,族长既然把林舒都送出去了,想必自己也能行,再回来不就行了,咱们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也不能让族长就这么干熬着吧。” 大家嘁嘁杂杂的研究,最后都快吵起来了,就有人直接回头问向张玉良,“你说呢,大祭司。”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张玉良,阿勒也回头,就见他阿纳皱着一张脸,右眼皮上还贴了一小块白纸。 “得看族长怎么想,不过,即便要出去,也得先变成人啊!” 难道叫一只巨大的白狼自己往雾外跑么,那就全都乱套了。 于是,本来在讨论能不能出雾的一群人,反倒开始研究巨狼怎么变回人,最后张玉良想了想,连夜到林舒呆过的屋子,想把林舒用过的沾着他气味的东西,送去给巨狼,看能不能稍微唤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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