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全身上下还是没有一丝力气。齐昼挣扎着想要坐起,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四肢皆被碗口大小的粗链锁住。 他叹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铁床之上。脑中回忆着最后的景象,沈截云被救走了,看来他们任务成功了,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目光所及皆被黑色包围,看不到一丝光亮,四肢被牢牢固定在身下的床上,没有任何活动空间,如果他没有猜错,他应该是被关进审判军的小黑屋了。 审判军对待犯错误的人,会将他们关进一个特殊的房子,房子内部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到一丝外界的声音,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活动空间,犯错误的程度决定了他们被关押的时间长短。 齐昼忽然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咔哒”,似乎有什么按钮被按动,接着是一片刺目的白光,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他闭上双眼,疼痛感仍然如影随形一般跟着他。 “好久不见,齐昼。你晕了快半个月。” 一个他听了就犯恶心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适应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周迹满脸疼惜地看着他。周身仍然穿着大小裁剪合体的西服,但眼底的一片黑青暴露了此人几日的焦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思虑下属几日不睡。 如果忽略了齐昼被绑的牢固的身体,这俨然就是一副下属上司和睦图。 齐昼扬起毫无血色的唇角,动了动正被锁住的手脚:“总指挥,您这是何意呢?” 周迹一脸沉痛:“特殊时期,采取必要的特殊手段。就在你受伤的那天,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异能盒被毁掉了。” 再听到自己沉睡的时间之后,齐昼便知道尹兆一定都把事情完整的经过告诉周迹了,周迹已经对他起怀疑了,他心中呼出一口气,不就是泼脏水吗,谁还不会了。 齐昼眼中闪过震惊:“怎么会?联盟军干的?” 周迹仔细观察着齐昼脸上的表情,眯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齐昼冷笑一声:“这就要问您的义子尹兆了。” 周迹皮笑肉不笑,那双与尹兆如出一辙的阴毒眸子中没有半分笑意。 “真不愧是我俩个最得力的手下,连说辞都一模一样。” 周迹打了个响指,懒洋洋地坐在一旁,齐昼手臂上的铁链被断开。他一手撑在身侧,腰部渐渐发力想要坐直身体,以往再平常不过的动作,齐昼却出了一身的汗,应该是被下过药了,不然半个月不至于虚弱成这样。 那天沈截云出现过的地方,在场的只有尹兆与自己,看来审判军果然开始怀疑他了。 齐昼望向坐在轮椅上被推上来的尹兆。尹兆的四肢同样被铁链固定在轮椅上,脸边一侧高高肿起,眉目间是隐忍的怒气。 他一见到齐昼便激动起来,大力挣脱着手上的铁链。 “是你!是你放走了沈截云,让我们被迫毁掉了异能盒!” 齐昼冷冷地看着他:“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沈截云,再者异能盒是我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拿回来的。空口无凭栽赃一把,你的底气在哪里?” 接着齐昼一顿,毫不客气的批评道:“就因为你的义父是审判军的总指挥?” 周迹目光一沉,给齐昼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们都在审判军共事多年,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我需要知道真相。” 齐昼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天我听到动静赶过去,只看到了尹兆一个人,我看见他破坏了审判军的电力系统便去阻止他,谁知他立即朝我动手,对此我需要一个解释。我知道你心中早就对我很不满,但是你怎么能因为私人恩怨就做出这种事情?” 尹兆气笑了,整张脸涨得通红,他挣扎着想要上前,但双手被铁链死死锁住。 “你少血口喷人,我是疯,但我不傻,我再怎么讨厌你也不会联合外面做出这种事情。倒是你,我亲眼看见你放走了沈截云,你竟然想栽赃给我?” “你如果不是因为私人恩怨,为什么会招招奔着我的要害,让我重伤昏迷半个月,你却只受了个皮外伤?你要知道,我能一次性打十个你。” 齐昼不假思索地反驳道,鲜少有人知道他近年来实力已经渐渐不同于往日,因为频繁的“反抑”,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自己的实力,不过他从不在审判军面前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这也使得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个真相。 这如今反而成为了他对抗尹兆最有力的证据,如果是巅峰时期,尹兆在他的手下撑不过十招。 “这还需要解释吗?当然是因为我发现了你是叛徒的秘密!” “那你为什么在发现沈截云潜入的第一时间,没有上报给总指挥。” “吵够了吗?”周迹的声音响起,往常总带着假笑的脸庞此时没有一丝表情。 尹兆刚要开口,看到这里不禁缩了缩脖子,他知道,这是他义父生气的前兆,而通常义父露出这个表情,自己就惨了,脸上的巴掌印就是这样来的。 尹兆急急忙忙道:“义父您听我说,如果不是他先放走沈截云,我也不会对他动真格.....” “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争辩这种孰是孰非的问题,我就想知道,是谁,给联盟军提供了具体位置,让他们得手的。”周迹打断了尹兆,目光紧紧盯着俩人,企图在他们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周迹冷笑:“自从之前有过入侵事件,我们的防卫已经升到了最高级别,你们俩个就是最大嫌疑人。” “我只知道,在我失去意识前,有人先破坏了大厅的供电系统,创造了最好的偷盗环境。并且所有人都已经到达大厅的情况下,有人却不知原因迟迟未到。” 齐昼目不斜视,句句未提尹兆却句句在指尹兆。 “好了!”周迹冷声打断尹兆的话,双手随意交叠,“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心中已经有定论了,但你们,先关在里面反省几天吧!” 最后一丝光芒被漆黑所掩盖,连锁链都被人拿走,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齐昼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心跳发出的震动,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齐昼就这样蜷缩在角落里,听着黑暗中来自身体的声音,他不能冒着风险将“他”放出了来,只能默默地在心中数着数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清醒和理智。 ...... “这里怎么会有人!”一个充满稚嫩的声音出现在齐昼耳边,小小的齐昼被吓了一个激灵,黑暗中他紧紧抱住自己。 “原来你怕黑吗?”一个脑袋突探出来出现在小齐昼的面前。 小时候的齐昼脸白白嫩嫩的,一双眸子大而灵动充满了天真, 小齐昼撇过脑袋:“没有。” 少年哈哈一笑,似是看出来他的窘迫:“怕黑才没有什么丢人的,走吧,我带你出去。” 齐昼已经被关在这里一整天了。因为他们在发现他怕黑之后非常生气,他们说“齐昼”不应该有弱点,于是就将他丢在这里。 但齐昼并不理解,他们有的孩子也怕黑,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里,为什么只有他不允许存在弱点。 齐昼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跟上了前面少年的步伐。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敲脑袋,对着他笑道:“不好意思,忘记说了。我叫沈截云。” 沈截云问道:“这里是联盟中央学院惩罚学生的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齐昼刚要答,但他忽然想起他们不允许他告诉任何人他来自那里,也不允许告诉别人他关于自身的一切,只是避重就轻道。 “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出远门去了,我迷路到这里了。” 沈截云看着齐昼眼神躲闪,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话,父亲教过他,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不要拆穿。 “啊!糟了。”齐昼忽然着急地看了眼手环,“我要回去了!” 沈截云有些失望,他对面前的小孩儿很有好感,现在刚认识的朋友就要回去了,但是良好的教养阻止了他挽留。 “那你先回去吧!很高兴认识你。” 齐昼弯了弯眼睛,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他很想再和面前的新朋友多待一会儿,这是第一次有人将自己从黑黢黢的地方带出来,但是如果这样做了,回去晚了一定会受惩罚的。 他迈着短短的腿向着远处跑去,一边朝着沈截云挥手。 “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齐昼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还以为是舍不得他,于是挥得更加卖力。 沈截云:......没关系,以后肯定会再见的。 那天齐昼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朋友,但是等俩人再次相见,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了,另一个人等了很久,也再也没有遇到过年少时的那个玩伴。
第7章 诱饵 狭窄逼仄的通道内,一个胸前戴着银质徽章的守卫推着车缓缓从每个房间经过,滑轮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每经过一个房间,他便用力敲敲门,接着按照惯例,打开探视的窗口朝着其中喊一句。 “饭来了!” 他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铭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尹兆”二字,守卫正欲敲门时,突然想起管理说,这里面已经没人了,可以不用送了,他便推着车向着下一间走去。 这里就是关着齐昼的房间,审判军的人大都对齐昼有着非同一般的敬畏心理,大抵是因为齐昼在叛变之前曾经是联盟军的战神,守卫胡乱敲了俩下,朝里喊道。 “饭来了!” 半天过后,守卫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中想着里面的人该不会已经逃出去了吧?守卫不禁有些慌神,他急急地打开窗口朝里看去。男人正蜷缩在角落,似是睡着了。 守卫松了一口气,心道:真稀罕,在这种鬼地方都能睡着。 “义父,您说可笑不可笑,他在这种地方都能睡着,这惩罚对他而言和放假差不多。” 周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屏幕,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哼笑了一声。 “没有人能在这里撑过一个月,你且看着吧。” 站在监控前的二位正是周迹与尹兆。 过了片刻,尹兆似是想起了什么,幽幽地开口道:“义父,您演的真像啊......如果不是您今天把我从那里接出来,我还以为您真信了齐昼的鬼话了呢。” 周迹扬起嘴角,将尹兆的神情尽收眼底,并没有说话,尹兆看着周迹的神情,竟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在你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他信任的时候,却又被他猝不及防地推进深渊。还好这人是他的义父。 “生死时速是我给你的保命道具,除非碰上紧急情况,你不会用出,更不会白白浪费在齐昼身上。他算无遗策,偏偏把这一条给漏掉了。”周迹盯着监控中齐昼的身影,目光玩味。他最喜欢看的,就是人们濒临绝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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