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好人。”祁元白后面又正经地跟何明玉道了个谢。 手里拿着何明玉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唇角上扬,一派阳光美好的模样。 “这是给我的吗?”何明玉指了指他手上的小玩意,眼眸亮亮的。 里面倒映着墨绿色的祁元白。 “是啊,给你的。”祁元白郑重地将用积木拼凑成的蓝色小熊放在何明玉的手心,“这是我爸给我的,里面装着我的心。” “你爸给你的,也应该是装着你爸的心吧。”何明玉笑着纠正他,接过后仔细看了一圈。 很精致,比小商店里卖的粗糙积木要精美得多,拼凑它的人肯定也花了很多心思。 单是这样拿在手上看,根本看不出瑕疵,每一个零件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虽然很想要,但是何明玉还是将积木胸还给了祁元白:“既然是你爸爸给你的,你还是放在家里珍藏着吧。” 祁元白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何明玉会拒绝,他握住何明玉的手,带着他的双手,一上一下盖住小熊: “你收下吧,放在家里会被我妈妈丢掉的。” 何明玉在脑海中勾勒出祁妈妈扔掉积木小熊的画面,他与祁妈妈虽然只见过一面。 但他觉得祁妈妈确实会做出扔掉小熊的事——为了祁元白的成绩不下降。 至于祁元白的爸爸不阻止,极有可能是因为祁元白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严浩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天天张着大嘴四处传播,何明玉也听到过。 “好吧。”他犹豫了一会儿,将小熊妥帖收进校服口袋,“那我就先替你保管吧,你要是想拿回去,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好。”祁元白眼中的深沉情绪消失了,如同同龄人一般,幼稚地挽住何明玉的手臂,微软张扬的发丝蹭在何明玉头顶,“我就知道班长你最好了。” 祁妈妈来找麻烦后的第一次的考试,祁元白真的一跃踏进年级前二十的门槛。 适应速度好得令人咂舌,何明玉在试卷出来后看他的错题,发现错的题目大多都是不细心。 语文是有错别字,数学是过程全对,但结果算错。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是在故意填写了错的答案。 祁元白一脸无辜地说怎么可能,他摊手向何明玉展示自己的清白,俊秀充满少年气的面庞上满是笑意: “班长,你成绩那么好,以后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何明玉猝不及防被他岔开话题,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后,略微羞涩地说: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想去京都大学。” 提到京都大学时,何明玉心脏突然刺痛,他止住话头,愣怔着缓了一会儿才从不知名的窒息中回过神。 映入眼帘是祁元白担忧的神情,对方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动,何明玉下意识伸手抓住,眼眶不自觉发热。 喉头哽了下才摇头:“没什么,好像是睫毛戳到眼睛了。” “我看看。”祁元白没有罢休的意思,掰开何明玉的眼睛看看,确定已经弄出来后才坐直身体。 略带懊恼地看向何明玉:“我还以为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何明玉勉强笑笑,从内心深处泛起来的难受几乎要将他淹没。 很久之前,大概是搬宿舍之前也有一次,仔细想想,每次心底难受都与祁元白在一起。 这让他下意识分给祁元白很多注意力。 见何明玉没事,祁元白也坐回去,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何明玉不饿,就没去吃晚饭,祁元白说他还剩下不少饼干,也没去食堂,留在了教室。 学不进去,何明玉撑着额头,缓慢地揉弄太阳穴。 祁元白在一旁观察何明玉的动作,指尖搁在桌面轻敲,半晌,他趴在桌上,偏头问: “班长,我听人说…你是孤儿,是真的吗?” 何明玉动作顿了下,目视前方轻轻点头:“是啊,我是孤儿,是福利院抚养我长大的。” 没什么好避讳的,这所高中里有四五个学生都是从村子里的福利院出来的。 “孤儿是不是很自由?”祁元白对这个新奇的身份产生了莫大的好奇,“班长你是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成绩差也不会被责备。” 成绩好坏都不会被责备是真的,因为福利院里的所有阿姨人都很好,对他们都很温柔。 要是没考好,下一次再努力就是了。 只要有想法想读书的,她们都会尽自己的能力供他们读书。 何明玉一开始也是靠阿姨们的积蓄交学费,现在申请到了月生集团的助学基金,不用再为学费的事情发愁。 他还挺高兴的,等到他高中毕业考上好大学以后他就可以打工慢慢供养自己的生活了。 真好啊,班长看起来像是得到过很多人的爱,怎么办呢?他好像也爱上班长了。 可是,直接说的话,班长会被吓到吧? “祁元白…你的眼神,有点吓人。”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何明玉抿唇皱眉看向他。 眼中含着浅浅的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换季感冒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之间的呼吸交融,却又不显得暧昧勾连。 “没有不舒服。”祁元白瞬间打散脑海中的想法。 不能吓到何明玉,他不能把月亮从空中拽下来。 月亮只要一直当着月亮就好了。 好歹能给他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可是愿望总是不能如愿的,关于祁元白是同性恋的流言在学校里漫天飞舞。 有人扒出了祁元白在原本学校里有个前男友,他们双手相牵、揽颈接吻的照片在班群里都有传播。 大多数人都拿到了家里给的手机,消息灵通,曾暗戳戳对祁元白动过心思的女生换上了厌恶的视线凝视他。 仿佛祁元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第五十六章 大家都很可爱 何明玉没有手机,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照旧跟祁元白走得很近,而且,并没觉得祁元白对他有过近的举动。 发现不对劲是在某个冬日的下午,何明玉正准备扭头去问祁元白一道题,刚准备开口,对方却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祁元白,你去哪儿?”何明玉看了眼课表和时钟,马上就要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离开? 祁元白没有回答他。 何明玉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下一秒,上课铃声响起。 一整节课,祁元白都没回来,老师也没问。 按照以往,要是看见教室里有空座位,老师多少都会问一嘴。 何明玉头一次觉得上课是件很煎熬的事情,但他还是认真听完了。 下课后去外面找了一圈,随手拉住严浩,严浩的笑脸在看见是班长拉住他时,僵住了,不太自然地收了回去。 “班长,你干嘛呢?男男授受不亲。”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何明玉没跟他纠结这个,直入主题,“你看见祁元白了吗?” “啊……”严浩想打马虎眼,同何明玉严肃的目光对上,心虚涌上来,转而说了真话,“看见了,他在办公室,老班在找他谈话。” 去办公室的路上,何明玉仔细回想了祁元白这段时间的行为,很正常,没有犯过一点事。 班主任在与他聊什么呢? 办公室的隔音很差,到了门口,何明玉犹豫了一下,放下准备敲门的手,侧过身将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何明玉的耳朵。 “祁元白,对于你做的事,学校…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要是单纯的认真学习,我们学校绝对会认真培养你,毕竟这一届大型高考你也是有希望上本科的一份子……” “老师,我没有在学校乱搞。”这是祁元白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语气笃定。 何明玉却听得心脏发紧,尽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里已经将此事归类为不好的事了。 “老师知道你以前有很多不好的传闻,关于…的事,我已经跟校长谈过了,我们不会太在意,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在学校里克制守礼,跟其他同学,尤其是何明玉,要好好相处。” 被班主任略去的部分何明玉不知道是什么,他听着祁元白低低地应了声好,脚步声朝着门边来。 吓得何明玉踉跄两步,膝盖不小心磕到了门板上。 门内的脚步声顿了下,班主任喊:“谁在外面?” 怎么办?何明玉慌不择路地跑去走廊尽头的男厕所,一进去,扑面而来的烟味,他咳呛了两声。 去小便池边假装上厕所,心脏以超负荷的频率跳动着。 完全静不下来,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何明玉,头一回学会了偷听。 真的很刺激。 “喂,你们听说没,我们学校居然有那个哎?”外面抽烟的几个学生嘿嘿笑着,眼神示意旁边的人。 笑声猥琐,毫不顾忌地开着玩笑。 “听说了,那小子还长得挺帅的,看不出来啊。” “我靠,想象了一下,有点重口,我烟都抽不下去了。” “哪有啊,我觉得还好啊,他要是真有那意思,我也可以做出贡献。” “快住嘴,怪恶心的,你小子认真的?” “那必须啊,铁定真,我还没跟男人做过呢,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那群人抽完了烟,成群结队地往外走,声音越来越远。 何明玉踩着地上的烟头,正神游天外地洗手,熟悉的名字闯进他的大脑中。 “叫祁元白吧。”混子说,“跟咱们的何大学霸走得很近的那个。” “行,改天我去会会他。”另一个回答。 冬日里的水真的很冷,把何明玉的心都泡冷了。 联系上班主任说的话,他心里的恐慌再也压不住,匆匆关掉水龙头朝教室跑去。 赶在铃声还没完全落下时回到教室,老师看了他一眼,招招手让他回座位,没说多话。 太过慌乱,走进教室时,何明玉不小心带倒了门边的扫把,噼里啪啦倒了一排。 他控制住颤抖的声音,沙哑着跟老师说对不起。 随后麻利地扶起,关上门回到座位上。 这回是真的什么都听不进了,余光还不自觉地瞟向同桌祁元白。 但他太不懂得隐藏了,这哪是暗中瞟,祁元白觉得,何明玉就差把毛茸茸的头伸到他眼皮底下,大声问他‘为什么’了。 他用书本作为遮掩,笔尖唰唰地在纸上游走。 不多会儿,一张纸条被推到何明玉的桌子上。 何明玉手狠狠一抖,碰掉了铅笔跟橡皮,被祁元白眼疾手快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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