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澈乖巧地“嗯”了一声,墨行舟知道他还是没听进去。 他便放低了嗓音问:“你让那个蜥蜴人看住304,是害怕我找到他就会离开吗?” “嗯。” 墨行舟心脏的某一处柔软仿佛被戳了一下,酸酸的,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不会离开你,真的。” 他以往总把荆澈当做一个强者来看待,当做一个未来的修界第一人看待,所以当一开始发现他拿霜覆来监视自己时,墨行舟也曾心惊他的控制欲,但好在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墨行舟便觉得这种恋爱里的幼稚和不成熟虽然不太正常,但很可爱,不必计较,但是现在他却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荆澈,也认识了自己,他心中强烈的不安感由来已久,苦难接踵而至从未远离过,幸福却稍纵即逝从未抓住过,那是过往经历刻在他骨子上的刺青,而自己一直都在忽视这一点。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很快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冷静道:“商晚渡已经离开,等西极洲那边的消息,最迟明晚我们就要行动,到时我会想办法潜入皇宫道观之中,你在外面接应我,如果这件事被大祭司察觉,你就立刻回西极洲,找商晚渡和迟护法商议。” 荆澈皱起眉头:“那你怎么办?” “我有暂时藏匿的办法。” “不行,”荆澈道:“我和你一起去。” “所以才更要你留在外头,我的办法只是暂时的,一旦察觉不对你就去搬救兵,以你的速度,我定能撑得住。” 荆澈低着头默认片刻,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突兀地问:“你真的不信命运吗?” 墨行舟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304所说的“故事”,他摇摇头,“事在人为。” 荆澈笑了一下,“我也不信。” 下一秒他又压着墨行舟的后颈,抬头,用唇舌牙齿描摹着他嘴唇的形状,同时尾巴竟然悄然探进了他的衣襟!墨行舟瞳孔微缩,忙隔着衣衫把那只胡作非为的尾巴尖按住,压了几声喘息,无奈道:“阿澈,别闹了,现在谈正事呢。” 荆澈眼中蒙着一层委屈的湿润水色,轻轻咬着唇,声如细蚊:“已经说完了,你就不想......放松一下?” 微哑的嗓音像是挠在心尖上,荆澈从没像今晚这般主动过,墨行舟难得的脸皮燥热起来,定定地瞧了他几秒,黑沉沉的眸中情绪不断变化,是肉眼看见的挣扎,荆澈见状,尾巴试探着动了动,没受到阻挠,他然后紧紧搂着眼前人的脖子亲上去。 墨行舟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马上又在热情的拥吻中丧失思考能力。 —— 304坐在屋顶上,晚风刁钻地吹进他的钛合金脑子,吹得他整只猫从里到外凉飕飕一片,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从系统商城了兑换了一听电子啤酒,一口一口地闷着,他没有喝酒的习惯,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喝酒配不上他思考统生的惆怅心情。 屋顶上无声地落下一个人,304生无可恋地回头,愣了三秒,然后猛地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屋里跟宿主酱酱酿酿吗?!” 荆澈面无表情,低头瞧着他,只问道:“他说有暂时隐匿自身的办法,真还是假。” 304歪着脑袋与他对视片刻,看见他收起了尾巴和耳朵,变成和正常人一样的形态。304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没喝完的电子啤酒突然就不香了,心中突生感慨:不愧是主角啊,宿主竟然也有中美人计的一天。 想到刚才被他无礼对待,304拿腔拿调道:“你还不算太笨。”
第83章 天道 翌日, 魔族与仙门在魔域边缘发生冲突的事传到了东宸时,来自西极洲的三位客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由峰弟子全员出动,浩浩荡荡寻了一天, 半个人影儿都没找到,而将人请来的大祭司此时却稳坐高台,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事情都毫不关心。 “你们也敢拦我?!”江倚晴闯入无由峰的祭司洞府,大刀往地上一杵, 杀气毕露, 冷呵道:“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护法女修恪尽职守, 分毫不让:“二殿下,祭司大人修炼,吩咐谁也不准打扰, 您也不例外。” “师父前段时间才刚出关,又邀请了客人, 如今客人未走,外头又出大事,上上下下都指望师父出面定夺, 师父怎会在此时闭关修炼, 今日若不让我进去,我便以谋逆之罪将你们通通下狱!”大刀劈开拦路的剑,江倚晴越过她们往里走, 女修是大祭司心腹,只听命与大祭司一人, 不顾性命地阻拦她, 顿时打成一片,身后木门倏地轰然大开, 一阵强风猛烈地刮来,将几人都向后推去数十步,大祭司威严的声音散在风中:“让她进来吧。” 江倚晴面上一喜,也顾不得规矩,脚步跃起,几步就飞入洞府内室。 隔着一道从天花板垂下的薄纱帷幔,大祭司垂眸,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唯一的弟子。 “倚晴,不要这么急躁。” 江倚晴道:“师父!我怎么能不急?今日映山剑宗为首的一干仙门去讨伐魔族,魔域来的那三个人却在这时消失不见,这事您知道吗?” “我知。” 她的反应过于平静,江倚晴愣了一下,随后福至心灵,问道:“讨伐魔族,是您安排的?” 大祭司目光微凝,道:“你要知道,无论我有没有插手,这件事情都无可避免。” 江倚晴低头沉思片刻,“您的意思是说,先有魔族居心叵测伪装修士,后有景温仙尊死于魔族之手,仙门蒙受奇耻大辱,如今群情激愤,人人恨不得将魔头除之而后快,即便有万般顾虑,也是不得不战了?” 大祭司摇摇头,否决了她的猜测,吩咐道:“你带人去看住宁王,别让他有任何行动,今晚一过,便一切都明了了。” “宁王?可是那三个人......”江倚晴诧异,这关她那个不着调的叔叔什么事?那三个不知去向的魔族之人眼下才更重要一些吧?大祭司却什么都没说,江倚晴再看过去时,帷幔后已经空无一人。江倚晴独自站了片刻,带上自己的人下山去了,离开无由峰前,她站在悬崖上,深深望了一眼不远处血色夕阳下的巍峨宫门。她隐约觉得,师父正在策划的这件事,和她、和久居深宫的那位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夜晚,皇宫道观。 今夜是近些天来一个难得晴夜,夜空中明月高悬,清辉似水洒落人间,可那月光再怎么普照大地,总像是刻意忽略似的,怎么也照不亮这皇宫内四四方方的一角,老仆人像往常一样,提着宫灯,佝偻着腰背,摸索着楼梯扶手缓慢下楼。 眼前蓦然多出了一道颀长人影,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提着宫灯越过这个人,继续走他的路。 等他经过,荆澈才发现,他身后牵扯着一条灰白色的细线,蚕丝一般粗细,一头钉在他的脊骨上,另一头则直通那座高台上窗门紧闭的观宇。 “不用管他,”仇意隐匿在黑暗中,声音沙哑,半是幸灾乐祸半是解释:“他是老皇帝死去多年的仆人,完全凭老皇帝的意意志办事,他不理你,是因为老皇帝已经知道你来了。” 他说完,发现荆澈似乎不为所动,“你不意外?” 荆澈凉凉道:“意外什么,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仇意笑嘻嘻道:“主人,您明鉴啊,可不是我出卖的您。” 荆澈没理他,径直朝楼上走去,紧闭的门扉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似乎在代主人诉说自己已经恭候多时。紧接着,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很细微的,仔细听却想像是充斥天地无处不在,叫仇意脸色一变,后退好远,直接逃上房顶,“主人,您放心大胆地去,我给您望风。” 荆澈早已走进门内。 木门似乎并没有迎接第二个客人的打算,在他完全进入的那一刻就瞬间合上,荆澈的脚踩在地上,隔着靴底,也能感受到是踩在一些柔软坚韧铺满地面的东西上,每移动一步,都会压迫着它们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的声响。 荆澈环顾四周,室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可荆澈修光系术法,破除这点把戏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垂在身侧的指尖微挑,一点银白光亮闪烁,这时,一道人声毫无征兆地响在耳边:“好徒儿,别看,会吓到你的。” 令人作呕的关切,阴沉,癫狂,带着熟悉恐吓与恶意。 荆澈的脸一下子白了三分。刻入心底的恐惧像无数只从地底伸出来的冰凉的手,从他的脚底攀缘而上 一路滑过脊背,渗入骨髓,遍体生寒。 他嘴唇动了动,“果然是你。” “哈哈哈哈哈,是啊,果然是我,就像我知道来的人一定会是你一样。好徒儿,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 “了解?”荆澈蓦地冷嗤一声,“你了解个屁。” 话音未落,荆澈眼中寒芒乍现,白光霎时充斥了整间屋子,将他泠然的面庞映照得圣洁,也将满屋的断肢碎肉映照得血腥骇人。来自许多种生物的肢体组织和腐肉,都被坚韧的黑色蛛丝缠绕着,满地满墙,甚至天花板上也倒吊着新鲜的胳膊和腿,还带有温度的血滴滴落下,落在他前方的小血洼里。蛛丝沾了那些血,散发出更亮的光泽,蛛网中心的人,一头灰白的发也黑了一瞬。 荆澈的目瞳孔微缩,尽管极力保持平静,但还是被老皇帝精准捕捉到了他的反应。 老皇帝坐在纵横交错的蛛网最中间,灰白的头发在灰白与灰黑之间来回变幻,喉咙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怪笑,“怕了?我就知道你怕这些,师尊是为你好呢,不听话可不行啊。” 荆澈提剑指向他,冷冽道:“你是谁的师尊。” 老皇帝只幽幽开口,眼中带着邪恶的笑,道:“我的好徒儿啊,你不认得师尊了吗?你那个相好的怎么不来呢,听说他还是用的我的身体,你和他□□过吗,他碰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呢?有没有想过在那个地牢里,只有我和你的日子,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他知道吗?你敢让他知道吗?” 荆澈神情可怕地像是要吃人,出手的瞬间,蛛丝如同能够无限生长的藤蔓,从地上拔起,从各个方向伸出,朝着荆澈的攻击过来,这些蛛丝柔软光滑,又韧性十足,敛华剑亦不能轻易将它们斩断,蛛丝缠绕上他的四肢,像铁手一样紧紧拽着他,把他架到了空中,力气之大方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身体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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