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澈只修仙道,平时只用灵力,魔气在他身上不仅没什么用,反而像是一道先天的枷锁一般限制他的发挥。现在看着是没什么用处,可墨行舟觉得既然存在于他的身上,那就代表他不能没有这部分魔气,灵力魔气俱损,灵力的损耗在离开密室之后已经停,但是魔气的损耗并没有停。 怎么回事呢? 墨行舟抬起疑惑的目光看向荆澈,对方却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垂着眼眸,墨行舟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荆澈却不肯。 “你要问什么,就在这里问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商老爷早就早就在一旁等候已久,他得了大祭司的命令,凡是魔头问什么他知道的,如实回答就行。他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因为他所了解的那一部分的并不是关节要害,任凭他一字不落地全部说出来,也不会误事。 墨行舟沉吟片刻后问:“你可知道那玉鼎为何会吸取阿澈身上的灵力?” 能在荆澈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吸取灵力,这能力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商老爷给了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我也只是奉命办事,会发生这个情况我实在不知。” “当年建造祭器一事,是受谁的指使?” 商老爷皱着眉想了想,道:“是大祭司向陛下表明了祭祀天道一事上的所面临的难题,陛下全力支持大祭司恢复东宸的祭祀,寻各处异士,翻遍古籍,集思广益,才找到了建造祭器的方法,但是修建祭器的毕竟太过凶险,如若不能一次成功,便很可能引起东宸甚至其它仙洲的动荡,于是秘密地交于了我们家来做这件事,这么说来,应是陛下的旨意,但是却是大祭司的宏愿。” 那么这个玉鼎会吸收荆澈身上灵力的事,大祭司知情吗? 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相处多年自以为了解的人有时尚且会作出出人意料的举动,更别说昨夜才刚认识,仅仅有过两次对话的大祭司。 凭借和大祭司有限的接触,墨行舟一方面不觉得她有这么做的理由,毕竟荆澈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孩子,另一方面又觉得大祭司是个冷情冷性绝情寡义的人,既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真作出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荆澈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大祭司并不知情,那么另一个人知情吗? 墨行舟发现这件事情被一片叶子遮住,那便是他想不明白的这玉鼎到底是冲着荆澈来的,还是冲着某种力量来的,如果是后者,那么荆澈身上恰好有这种力量? 不论怎么说,要先见一见这位东宸的陛下才好。 “转告大祭司,我要见你们的陛下。” 商老爷应下了,但是表情有点为难。墨行舟捕捉到他的神色,笑了一声,问:“怎么?做不到?还是怕我对他不利,放心,东宸的皇室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死了自有宁王替上,毕竟大祭司才是主心骨么,所以他死还是活都影响不了什么,我也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商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既然您对皇室有了解,那就应该知道我们陛下已经十几年不处理朝政琐事了,除非像祭祀这种需要陛下出面才好定夺的大事,其他时间一率不见人的。我可以为您转达大祭司,但是此事成功的几率甚小,如若不成,还望大人莫怪。” 墨行舟觉得商老爷也太谨慎了,道:“如若不成,也怪不到你一个传话人的身上......” “几年?”一直久不发言的荆澈突然开口。 另外三人的目光一时全汇聚在他身上,“什么?”商老板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墨行舟却被这一问敲了下脑袋,他晦暗不明的目光看向荆澈,已然通过此问明白了他心中的怀疑。 荆澈脸色依旧苍白,目光却变得犀利:“他有几年不再处理政事,为何不处理?” “这......”商老爷眼神闪烁着,他也没想到,原本只想着为这几人解答关于祭器的问题,怎么这几个人都不关心祭器的建造方法和材料,反而把重点放在陛下身上,这几年好些个人提起陛下都是讳莫如深,他也不敢多言。 眼前三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在皇城脚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说若扯个慌说自己不清楚怕是糊弄不过关。 商晚渡催促道:“爹,你就说你知道的。” “你给我闭嘴!”商老爷黑着脸呵斥他一声,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他注意到,几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尤其是荆澈,像是松了一口气,但精神并没有放松,他不由得顿了一下。 只有墨行舟的反应还算平淡,道:“接着说。” 商老板又吩咐心腹赵管家守好门窗,接着压低了声音说:“十八年前,我们的陛下还是一个圣明的君主,做了许多惠及万民的好事,可是那一年他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一日比一日消沉,一日赛一日易怒,最严重的一次,因为一件小事的触怒将三位肱股之臣满门抄斩。这些年来,玄明谷的神医景温仙尊时常来为他医治,虽没有痊愈,但也总算是从日薄西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我本以为随着病情好转,我们圣明的陛下就快要回来了,没想到陛下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将大事全权交与大祭司做主,自己去做了个庙堂之上的隐士,这是十年前的事。”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又是一变,商老爷看得心惊,道:“怎么?” “这十年,从来不曾有人见过他吗?”商晚渡严肃地问。 “这倒不是,”商老爷说,“听闻他身边的宫人常看见他在自己的道观上打坐,一坐就是好几天。” 商晚渡皱着眉,不太相信:“他一介凡人,不吃不喝好几天?” “这我哪里清楚,”商老爷粗声粗气地呛声,“也都只是传言而已,他身边的宫人就一个,谁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 墨行舟又开口道:“大祭司身列神职,为何要将一众俗事交于大祭司?据我所知,前祭司因权集神权皇权与一身,在东宸一手遮天,被皇室忌惮很久,如果要交付权力,也应当有更合适的人选吧。” 商老爷又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想说,为何陛下如此信任大祭司,这便涉及到另一桩秘闻了。东宸曾经发生过一桩牵扯甚广大案,便是有关大祭司的一起诬告案。那是二十年多前的事情了,因通天锁的消失,祭祀祈福一事难以为继,大祭司心怀天下生灵,知如今的祭祀只是名存实亡,她有意重启祭坛,重新为生灵祈福,于是外出走访了各个仙门,游历了各大个仙洲,企图找到不需通天锁也能使天道赐灵的门路,最后没能找到,空手而归,等她回来之后,有几个世家突然跳出来联手诬告大祭司私通魔族。” “有证据吗?” “没有。” 荆澈不解:“空口白牙,只几个世家联起手来,便敢污蔑大祭司?” “他们说是家族中有人在外游历,恰好瞧见大祭司与魔族的人待在一起,只是拿出的所谓的证据实在可笑。” 商晚渡很久之前就觉得这事蹊跷得很,弱弱发问道:“爹,您见过大祭司的真容吗?” “不曾。” “是啊,大祭司从不以真容示人,他怎么就笃定与魔族待在一起的人是大祭司?” “这也正是如今许多人仍诟病大祭司原因,大祭司在东宸的地位与陛下比肩,在民众心中的更是神圣胜过皇室,有些人便觉得几个世家如果不是十分地确定,是断然不敢做出污蔑大祭司的蠢事的。便纷纷猜测是大祭司毁了他们真正的证据,声称目睹大祭司私通魔族的那位世家子弟也走火入魔身死,死无对证,他们也怀疑是大祭司下的手。”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证据。”荆澈皱着眉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墨行舟瞥见他的神色,怕他再问出点什么细节来,便缓缓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商老爷,方才说到陛下,这事与陛下有什么关系?” 商老爷也想起他们谈话的主题,道:“大祭司可谓无妄之灾,深陷风波几个月,甚至有人夜里去砸毁她的神像,无由峰底下也常有心思各异的人发动百姓去和修士们起冲突,也就是不久后,陛下下了那道旨意,大祭司代管朝政大事的消息很快从无由峰山顶传到山脚,从宫里传到街巷,传遍了东宸,陛下此举,可谓是帮了大祭司一把,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是站在大祭司一边的,风向很快便倒转了,大祭司对那些乘势诬告攻讦她的人并未手软,审时度势的人被她从朝堂上逼退,自愿告老还乡,不识时务的人被她连根拔起,连同其党羽也清除了个干净。但此举也禁锢了大祭司,若是她真想做出什么于皇室不利的事情,恐怕又会使有心之人把当年的事情提起来搅浑水,但是我也实在想不通,这么做对陛下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商晚渡倒是很能想通,道:“自然是不再受那些死规矩约束,可以痛痛快快当他的隐士了呗。说起来这才是隐士该有的觉悟啊,什么财富权利,全都是身外之物,内心的超脱才是真正的富足。哈,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见他们没人再问什么了,商老爷赶紧嘱咐道:“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不该说的,你们问了我也都如实答了,还望大人今天出门之后莫要再提了,要见陛下的事情,我也会如实向大祭司转达。” “商老板放心。” 商老爷拱了拱手正准备离开,墨行舟又叫住了他,他吓得胡子都抖了一下,转身看见墨行舟面带笑意,意味深长道:“还有一事,今天密室里的发生的事,以及我这徒弟如今憔悴的模样,还请商老爷也一并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大祭司。” 商老爷应了,擦拭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匆匆走了。 商晚渡作势要送他,被商老爷一脚踹了回来。 他龇牙咧嘴,捂着屁股一撅一拐地跳进来,丝毫不见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样。 关上门,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而屋内另外二人脸色也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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