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异议?” 角落里,江狸开口,又朗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有异议!” “江会长!夫人不追究你滥杀办事人员的错处,你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有部长直接站了出来,“你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自己成了神兽了不得了!?” “就是,闭嘴吧,如果不是你肆意杀人,这法规还没落得这么快呢!” “您可别再说话啦。” 江狸冷淡看着,不为所动。 中都夫人抬起手来,打断那几人说话,那几人又怒气冲冲地瞪了眼江狸。 中都夫人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角落里的江狸。“你是要一个人反对吗?” 两年前,是江狸一个人杀上宫殿群,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救了几百条妖怪的性命。到最后,也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割断了尾巴,丢进了宫殿群的暗牢里,饱受折磨。 中都夫人还以为江狸再来一次,该长点记性才是,最次的,也该知道什么叫跟随大众。 “我一个人不能反对吗?”江狸反问道。 “自然,可以,”中都夫人悠悠道,“但是江会长,你要以什么理由反对呢?” 江狸拍了拍月狐的肩膀,走了上来,他手里拿着朱雀给他的文件。 陆慎言在身后看着。 “这份文件里有一张纸卷,上面有‘高等妖怪理事公会’全体妖员的签名,”江狸看向中都夫人,拆开了手中的档案袋,朗声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卷,上面是反流浪及其附属全部低等妖怪的共同签名和手印。” 中都夫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江狸手一扬,瞬间,两张纸卷铺了开来。 “轰”一声,随着妖力蔓延,特殊材料制成的纸卷一下从宴会厅最前端的台阶一直铺到厅门口,甚至还在往外延申,江狸的手承载着妖力,猛地托举,一下子,两叠厚厚的纸卷就开始翻飞在整个宴会厅中,上头流动的全是密密麻麻符文字迹,甚至能感觉到其中驳杂交汇的妖力。 那股妖力交汇在一起,算不上多心惊的力量,但足以让酒会上的所有人面色一变。 江狸淡淡站在纸卷前,碎发扬起,他看向中都夫人。 “我是一个人来的,但是我带来了我身边所有妖怪的意见,”江狸缓缓说道,“中都全体妖怪,共同抗议——此次契约新规。” 一下,中都夫人变了脸色。 · 所谓“中都夫人”之名,原本是象征人类与妖怪的和平而设立的联合职位,负责处理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纷争。 近年来,由于这位夫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夺权,甚至将办事中心纳为己用,她手中的权力才越发大起来,但是归根结底,她明面上的权力地位还是来自于人类与妖怪百年一次的票选。 来自于全体妖怪的反对,足够让她提出的新规彻底无效化。 “全体妖怪,怎么可能呢?”底下人喃喃道,“那群高妖不是最瞧不起缔结契约的吗,他们怎么可能反对新规实施?” “由办事中心承包一切契约审批,我们是不反对,”朱雀朗声走了上来,“但我们也有一个新的意见,那就是——反流浪联盟公会要和办事中心共同承包契约审批事宜。” 这是江狸拿雪山上那次的亏欠和这群大妖怪所做出的交换,他用他那一次的死亡,来换这次中都夫人如意算盘的落空,此后他不会再计较那群大妖当年的所作所为。 但其实,江狸原本也不会计较。 由人类和妖怪各出一方势力操控契约,这样才显得公平公正,反流浪也不再会因此被中都捉妖师的势力所欺辱了,这才是江狸想要的一切。 江狸看着中都夫人,唇角微扬。 “既然如此,夫人就请趁着这次酒会,将关于契约流程的法规重新制订一遍吧。” 中都夫人像是被气的,投影忽明忽灭,酒会上一瞬寂静,只剩漫天的纸卷,和上头所弥漫的浓重的妖气。对于中都夫人来说,仅仅归来数天,如同当年一样,这只朏朏又一次威胁到人类势力。 许久后,她身子微微抖动着,沉沉笑起来。 “好,”她笑着说,眼里一闪而过疯狂的杀意,“实在是好极了。” · 陆慎言看到这一幕,转身往外走去。 除夕小番外 除夕夜的猫猫尊重人类的风俗,特意给陆市主做了碗水饺,听说饺子里头要有馅,所以他掏出自己最喜欢的猫猫头冻干包进了里头,甚至还不嫌事大,往里头加了剁碎的腰子。 谁叫陆慎言这几天都忙着黑市的事,甚至除夕也没放假,他恶毒地怀疑是不是陆慎言最近禁欲了,对那事提不起欲望。 正好趁着过年,来点腰子给人补补身。 却没想到这碗饺子在下锅煮的时候,全都煮烂了,望着那锅疑似是肉汤的汤,和一堆黏底的饺子皮,陆慎言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喵,”江狸心虚地支起尾巴,“这也算是一种特色。” “特色?” “除了你,还有谁能吃到我亲手做的水饺?丑点就丑点吧。” 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江狸就看着陆慎言把那锅肉汤一滴不剩地全都吃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饭后,陆慎言在沙发上干他的时候,力道格外地大。
第71章 老婆嘎了 轰然间,夜幕下炸开巨大的烟花。 这次酒会的后半段显得有些潦草,中都夫人压抑着的怒火,即便是察言观色水平再次的人也都瞧了出来,以至于最后,这位一向雷厉风行的夫人竟然破天荒地推迟了裁决事宜,只说把新法规的事情延后。 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情是成不了了,与其让反流浪分一杯羹,还不如两边都捞不着好处,中都夫人靠一个拖字诀,要把事情拖了下来。 对此,江狸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 酒会散场的时候,江狸披着陆慎言在车上给他的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他知道他今天来酒会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他能不能功成身退,却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快步走下台阶,想知道陆慎言刚才中途离席是去了哪里,门口等着的保镖却随之拦住他,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市主拖我给您的。” “陆慎言?”江狸诧异看了眼,上下打量保镖,“他给我信做什么,是知道我解决了你们黑市的人,专门写信来恐吓我?” 这话是他故意这么说的,外头人都当他和陆慎言是针锋相对,这个时候陆慎言却忽然给他送信来,怎么都显得有些微妙。 “您看了就知道了。”保镖却只这样回答,随即转身离开。 江狸看了眼手中的信,没有说话,也不知道陆慎言整的到底是哪一出。他刚要继续往外走,从里头出来的朱雀又叫住他,说是有事要和他说。 “什么事非要在这说?”江狸转头,“晚上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是晚上,”朱雀说,又看了眼他,“是以前的事。” 江狸微微挑眉。 他的手一边摩挲着信封材料,慢条斯理地扯开了火漆,一边听朱雀对他说话。 “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确实是睡得太熟,才没有接收到你的求救讯息,”朱雀一身红衣背着光,向来游戏花丛的妖怪如今也会正经对人,“大妖之间关系确实是疏离的,但当初你月出也算是我半个朋友,我是不会出卖你的,更不会把你卖给那群捉妖师。” 朱雀也是今早才知道江狸和玄武谈判的事情。用雪山上众妖对自己的愧疚,交换反流浪这区区一件小事,朱雀总觉得不值得,却又觉得是江狸能干得出来的事。 江狸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的性格是会原谅包容一切的,但即便你觉得没什么,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朱雀抱胸,靠在柱子边看他,“并且这件事是我朱雀欠你,我欠你一辈子。” “你不必如此。” “我怎样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 江狸一愣,他抬起头和朱雀对视,他记得陆慎言和他说过,今晚中都会有针对他的行动,但他私心不想再把从前这帮故友卷进纷争中,他知道两方势力博弈所祭出去的性命,只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谢谢。”江狸最终开口说道,“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他转身往外走去,留朱雀在身后看着。 酒会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天也暗得彻底,夜风吹着还有些寒意,月狐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他远远看了江狸的背影一眼,随即缓缓闭上了眼。 “这家伙,性子又冷了不少。”朱雀在旁说道,“你不是说他这一轮的幼年期很是活泼吗?” “缘,凶。” “什么意思,”朱雀扭头看向月狐,“你看到了什么?” 月狐闭着眼睛,眉头微微一皱。他的伴生能力能看穿一切虚妄,看清人事之间暗藏的联系,他缓缓开口说:“江狸手上的信,大凶之兆。” 朱雀脸色一变,就要追上去,而下一刻,江狸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江狸是看到手中的信以后才选择传送走的。 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只说中都夫人会在他回去的路上设伏,让他去最近的传送点找自己。 信封是黑市单独所产的,留着的也是陆慎言的字迹,江狸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在隐隐告诫他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传送过来。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陆慎言在车上时让他相信自己。 然而下一刻,二十二个大捉妖师设下的光牢法阵在一瞬间将他团团控制住,光柱冲天而起,切割空间,将他牢牢锁在这个方寸之地。 “砰”一声,符箓带着法力,直直轰向江狸,江狸抬手去挡的瞬间,手上的信纸灰飞烟灭,符箓附带的灼烧一下刺激过他的皮肤,他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撞得措不及防,一下重重摔在光牢壁上,手背上已经被烧红了一大块。 身上的西装外套掉了,连着麻花辫散开,银发垂下,江狸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是逮联的人。 “去禀报夫人,就说计划成了,”为首的大捉妖师见状,露出笑来,“原来仅凭着一封信,还真能将这只朏朏骗过来。” 江狸低头看向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的信,抬眼又看向光牢外的那几个捉妖师,眼神微微一深。 “不过是一个法规,竟然兴师动众到这个份上。” “你懂什么?”为首的人骂道,“夫人说了,留着你就是个祸害,才刚觉醒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让你像当年那样联结整个妖族,哪里还有我们讨生活的地方!” 江狸醒来后几次与中都势力作对,落在他们眼中早已成了明晃晃的挑衅,更遑论说今晚酒会上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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