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突然想到,如果郁月城的易感期来了,不打抑制剂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他这么严谨的人,信息素也会爆炸吗?会难以自控地有情绪反应和生理反应吗? 感受萦绕鼻息的清透冷香,他还危险地想要去郁月城的易感期也闻一闻。 “怎么不进来?” 清越的声音冒出来,打断他的危险念头。 正背对他在整理被子的少年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摆在什么位置上,方渡燃站在门口,为这样的开端进退两难。他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郁月城这么的……不同以往。 姿态闲适,泡完澡,光着腿,睡袍的衣襟敞开的程度,跟平时在学校把衬衣扣子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的状态截然相反。 身上漂浮着信息素的冷香也能勾起不太礼貌的想法,比如刚刚那个想观看易感期的坏念头。 按照礼仪来讲,他也是个Alpha,他们俩睡一睡并不会怎么样,可那是郁月城啊,方渡燃根本没办法把这只大白猫跟其他的Alpha混为一谈。 要进来的是自己,现在迟疑的也是自己。他低头往枕头和身体中间看了看,这个睡衣,质感太好了,万一他有个什么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被发现,岂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 郁月城还是他性幻想的对象,这也没法在现在这么恰如其分的情景下暂时遗忘掉。 “那我进来了?”方渡燃问。 郁月城整理好被子,回头发现方渡燃还在门口:“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方渡燃听完就往他精巧的脚踝上看:“你就不穿。” “地毯是干净的,你叫我,我就先去了。” 郁月城为他整理床,还细致地扫清他任何的小顾虑:“你的拖鞋也是干净的,都是新的。昨天有家政过来清理过,也消过毒。” “那我就踩了。” 方渡燃抱着大枕头走过来,总时不时看看郁月城的脚背。好在房间有恒温系统,不然这个天气,是会凉的。 “其实你不用带枕头,我床上有。”郁月城指指床头两个躺四个人也绰绰有余的宽枕头。 方渡燃一眼看出这床也是最大的双人床,给郁月城安排这样的主卧,是想到他也快成年,会有自己的伴侣吧。 “在看什么?”郁月城问。 “没事。你、我好像闻到你信息素了。” 方渡燃往他身边挪了几步,冷香没变得更明显,但确实是他身上散发的。 “我泡了澡,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洗的时候浴室门没锁上。”郁月城说。 人对自己的信息素都有些顿感,他能闻到,但并不强烈,大概过几分钟就可以散去。 看方渡燃的样子,他犹豫道:“大概飘出来一点,或者我身上带了点,影响很大吗?” “没有。”方渡燃矢口否认。 绕过床率先占领长沙发,大大咧咧往上一靠,再次表示:“一点影响也没有,我也是Alpha,有什么影响的。就感觉挺好闻的。” 郁月城在自己房间泡澡,放松身体从毛孔里渗出来一点当然是正常的,如果在完全放松身体还很舒展的情况下,也没有信息素的香味溢出来,那才不正常。他对信息素的自我管理已经很克制了,是自己的意志动摇,对方是个跟他一样的Alpha,也能不同寻常觉得味道好闻。 比那些香甜绵软的Omega还好闻,方渡燃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对劲。 “你是想跟我睡,才过来的吗?”郁月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问一句。 这不是第一次跟方渡燃睡一张床,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更何况方渡燃还都忘掉了,今晚算是他们长大以后共处的第一晚,心里多少都有点期待。 方渡燃听到这个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怀里的大枕头也没放下,对面这只赏心悦目的大白猫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但促使他当面反悔的主要原因其实是…… “如果我说,”方渡燃坐在沙发里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认真,“我其实是因为怕黑,所以过来,你会不会觉得我特没出息?” “房间很黑?灯不亮吗?” 郁月城把本来就没陷下去多少的枕头重新弄得整整齐齐,也跟着过去坐在他身边。 “也不能说是怕黑。” 方渡燃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这会儿想掩饰也只能用眼睛随便看看地毯上浅色长绒上的花纹:“我不喜欢空旷封闭的地方,客房是有点冷清,我没想到里面那么大,除了床和桌子,几个摆件,什么也没有。” 之前他只以为是主人家的礼貌用语,客套话,普通的冷清,装修好了没人住,没人气,结果进去当时就倒吸口气,房间门一关,这种场面让他回想起在笼子里被关起来的样子。 因为能砸能打的全让他砸光了,手里的都是自己的血,后来再关起来连能砸的东西也被方正海清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开了道小洞可以送针剂和食物推进来的桌子,墙面上全是抓痕和砸出来的坑。 他毁过灯泡,本来就在地下用来锁住他观察的实验房间更加没光亮,笼子特制的合金门他掰不断…… 这种东西他不应该怕的,他是从那里千锤百炼出来的。 可刚才扑面而来的即视感让他不愿意待下去,他知道这里有个可以让他放心的人,这跟以前孤立无援不一样,他就过来了。 看到的温馨主卧和主卧里蓬松柔软的大白猫都让他惊喜,又有点不敢靠近。 郁月城的房间目测比他的客房要大上一倍,因为满满当当,地毯、长沙发、唱片机、电视、藤椅等等,什么都是舒适的,关键是郁月城在这里,他就能安心很多。 那些黑暗的东西就可以一股脑被他甩在脑后。 “客房是没好好布置,主卧也是我前天晚上过来添了些东西。”郁月城把他脑袋上翘起来的几撮发丝拢下去:“你喜欢就睡在这里吧。” 一向是自己挑逗大白猫,突然翻过来被安抚,方渡燃牵起嘴角笑了下,看向他道:“我是不是很矫情?” 没等郁月城回答,自己先反省:“唉,没想到Alpha还怕这些,有点丢脸。” 郁月城捏捏他的手指尖:“谁都有怕的东西,Alpha为什么不可以怕?” 这是对方每次让他放心都会干的事情,指尖被捏住,方渡燃也反过去捏一下,还要挠挠手心。 “我不应该怕的。”他垂眼在挠大白猫的手心玩,声音却轻轻的,像说给自己在听。 郁月城没听清:“嗯?” 对方不说话,郁月城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之后,没有追问。 方渡燃抽手往他脖子上一搭,跟平时一样,接着侧身抱住他的后背。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大枕头,这拥抱显得有点别扭,也因此方渡燃要用点力气才可以抱结实。 要满满当当的,整个都抱住。 “完了。你知道了我的弱点。”他脑袋搁在郁月城的肩膀上说。 “十二中校霸的弱点吗?” 郁月城抬手顺抚他的后背,一下一下,不急不缓。 稍有沉静的气氛立马变了些,方渡燃知道他是在化解自己的情绪,这种安抚好像他才是需要保护的小动物。自己明明应该是让小动物害怕的凶猛野兽才对。 别人都不会顾及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易感期暴躁也都离得远远的,只有这只大白猫才会默契和贴心,任何时候都暖和得不得了。 真应该早点来找他,那一个小时也不应该等过去。 “是。校霸的弱点。要是传出去,我就把你当场灭口。”他松开手说。 “好。”郁月城应和他。 方渡燃看到乖巧蹲坐的大白猫在抬起头朝他眨眼睛,抬手往郁月城的脸上捏了一把,手指再逗逗耳根。 “你睡床吧,我睡沙发。”他说着脱了鞋往沙发上一坐。 郁月城直接拒绝:“我把床给你,我睡沙发。” “我不能干鸠占鹊巢的活儿。”方渡燃有理有据。 目光扫向他睡袍底下露出来小腿,他脚背也挺好看的,还是不要睡一起了,说不定睡着了就踩一脚。大白猫刚安慰过他,他更不能在他家里动歪心思。 枕头往沙发上一放,他拿脚踢踢郁月城的腰,把他往沙发外面挤:“快点,我要睡觉。” 郁月城挨了不轻不重几下,握住他伸过来的小腿往地毯上放,想让他坐起来,难得跟方渡燃坚决唱反调:“你本来就没睡好,去床上睡。” 方渡燃不想跟他持续地相互谦让,这太不爷们儿了,郁月城拉他的腿,反而让他缩开,不敢再动手动脚。 “我必须睡床?”他问。 “嗯。”郁月城说:“这是单人沙发,太小。” “……”方渡燃心一横,鲤鱼打挺从沙发坐起来,跟郁月城一样光脚踩着地毯,大步朝床上走:“行。睡!” 往床上果断大气地占据一半位置平躺下去,他沾上枕头就知道这是郁月城睡过的。 枕头上还有淡淡的洗发膏的香味,跟郁月城身上的信息素冷香不一样,他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而且他也喜欢用这一款洗发膏,因为是味道很淡的木质香,还挺巧。 转过脸盯着郁月城,方渡燃一句一顿地命令道:“我睡,你也睡。我不睡沙发,你也不能。” 郁月城坐在原处看了他几秒,然后起身过去,那个被方渡燃带来的大枕头被孤零零地留在单人沙发上。 躺好之后,他还特意伸长手臂越过方渡燃的身体把两边的被子都放平,一举一动都很绅士,没一点逾矩的行为。 方渡燃感觉自己的鼻息都洒在他手臂上了,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 他跟郁月城现在躺在一张床上,这怎么也很难完全放松下来。他有点兴奋,还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兴奋的憋屈。 一大床被子足够盖上两个人,中间空出来一道二十多公分的空隙,像是楚河汉界。 郁月城越正经,就把他脑子里那点不该浮现的幻想衬托得越过分。 “你刚才,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吗?”小夜灯也被方渡燃关掉,郁月城在睡觉前小声问。 同时在被子里用手心摸在那道空隙上,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睡觉,有点不可思议,对安靖昨天问过的那些话也有了更清楚的答案。 “为什么这么说?”方渡燃反问。 失去唯一的光线,他在突然降临的黑暗里睁开眼,试着去看郁月城有没有闭眼睛。 太黑了,看不见,只能装作自己先闭上眼。 郁月城的声音传过来:“你宁愿自己睡沙发。” 这音色跟空气里就快要散尽的冷香一样,低低的,像睡前的耳语,清爽干净的少年气仍旧挥之不去,就是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方渡燃觉得这么好的一只大白猫,开始胡思乱想,这样很不好,不行,他不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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