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了他说的“我看不惯他们”“跟任何人都无关”? 方渡燃根本做不到这个跟他无关。 “你什么时候出国?”他问。 “不知道,在办手续。”赵霖说:“应该快了。” 方渡燃转身道:“许烈阳今天也这么说。” “他说什么?”赵霖跟他的步子往外走。 “他说他家里的事应该快弄完了,会回学校。”方渡燃说。 赵霖跟他走过政教处楼下的绿化带,才出声:“······那就是快处理完了吧。” “你们没联系吗?”方渡燃问。 “前几天打过一通电话,他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最近都不回学校了。”赵霖如实道。 可他今天还回学校一次,宿舍里少了一个箱子。 方渡燃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赵霖回头看。 方渡燃发问:“······他缺钱吗?” 没记错的话,那个箱子的样式,那是他之前打包装箱的一百二十万国币。 放在那里一直没有挪动过,方渡燃也没去注意。 许烈阳特意回来宿舍把钱取走? 他没想到许烈阳就一直大大咧咧地把一百多万现金放在宿舍里,也没想到他会特意回来为了拿钱。 他换的那张卡,是许烈阳的私房钱。 他现在已经没私房钱花了?他不是回家了吗? 在家还需要落到没钱花的地步吗? 如果不是家里跟学校沟通过,非常急需学生本人回家,许烈阳根本不可能在十二中里来去自如。 “他没缺过钱。”赵霖说:“上次我们见面,他花销也不省。” “你给他打个电话。”方渡燃说。 赵霖拿手表翻出来通讯薄找到许烈阳的手机号打过去,由于没带蓝牙耳机,听筒外放出一点机械女声被他们一起听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是有什么问题吗?”赵霖看向方渡燃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出国的事,没告诉他。”方渡燃说。 赵霖:“没有。” 赵霖没把自己要出国的事告诉许烈阳,是有自己的考量,他答应过,就不能多话。 同样,方渡燃觉得自己也不能把许烈阳特意回学校拿走一百多万的事情告诉赵霖,许烈阳连他都没告诉,摆明了不想让人知道。 他俩本来是走得很近的,是同进同出的。 是前一阵子还一起穿过榕城到A市的长长的山岭,为了共聚,为了在一起玩的。 应该是他们三个,还加上他。 那会儿他在池水边,还听了许烈阳和郁月城在包间里吃饭,放肆高歌,没一句在调上。 那会儿他还和赵霖坐在一起,他们比以往每次交流都要深刻。 他第一次听到赵霖把自己跟许烈阳隔开,说许烈阳“是他的好兄弟”,知道他心思也分得那么清,把自己摘了出去。 所以他肯定,他让赵霖知道他们彼此也能成为不可替代的好兄弟。 原本大家都是朋友,后来也都走到了成为兄弟这一步,现在却各自瞒着各自的事。 赵霖为了一个打架的处分那么坚持,方渡燃能尊重他的选择,也会有不舒服在。 但这个不舒服还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友情。 “我也不知道。”方渡燃换言道:“他说他很快就处理好回学校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说话一直没个准数,说‘很快’,没准过一个周,或者一个月才回来。”赵霖说。 方渡燃想想他刚才听到许烈阳跟那个本地司机的对话,违心且真心道:“希望是。” “晚一个月就快到期末了,回来正好放寒假。”他说。 “你们高三留校,寒假是没有了。”赵霖说。 方渡燃:“高三补课,他也去吗。” “你去他肯定去。”这个赵霖很了解:“在家待着他要无聊死,不如来学校跟你一起。” “赵霖。”方渡燃喊道。 赵霖垂眼看着前面的路面:“嗯。” “你走的时候,一定记得告诉我。”方渡燃今天第二次说这话。 一次是对许烈阳回来的表示:“那我等你回来。返校提前告诉我。” 一次是对赵霖离开的送别。 “我记得。”赵霖说:“上次在度假山庄说过,没忘。” “我给你送行。”方渡燃说。 “······好。”赵霖应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让你送行。” 凡是加上一个“如果”,有时候是美好的祝愿和期待。 有时候在期待下面,是因为截然相反的没有把握。 方渡燃不想去猜赵霖这话属于美好的期待,还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的防御针。 他翻一遍手机,许烈阳的微信号和手机号码都还在,刚才的通话记录也在。 同时也不想去猜许烈阳家里是出了什么事。 要是许烈阳真的需要他的帮助,会告诉他的。对方没说,这点默契应该还在。这是他们认识七年对彼此的了解,他应该有信心。 赵霖也是,高一到现在,他那么坚持,擅自动手,擅自去领处分,他相信也是有默契的。默契就在赵霖知道他根本不会同意他独自下手,所以自己不打招呼就先做了。 三个人的关系,方渡燃说不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但至少,他们都是希望对方好的,他还是能信任他们,能在打架的时候把后背交给对方,能在要离校的时候安排好一切,交给他认为能胜任的他们。 他希望他们彼此,现在、未来,都要好好地。
第260章 预演 即将走到分岔路, 方渡燃转身说“班里要在毕业晚会上出个节目,是郁月城的钢琴独奏, 已经定了。” 赵霖微微怔住,很快恢复如常神情:“是陈老安排的。” “刚回学校就说这事,班里的人没一个愿意出的,能用的都离校了,郁月城可以顶上去。” 方渡燃说:“你要是还有段时间走,就帮我盯着搭舞台的,预演之前要搭一次。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是开场第一个节目, 舞台咱们班直接搭好就可以,后面的节目不能用上的,他们自己拉幕之后会改的。” “好啊。我去看。”赵霖干脆应下。 方渡燃发现他们除了这次处分的分歧, 似乎从来都没有过矛盾。 作为他在班里分配任务的左右手,学校没有副班长的职务,但赵霖基本上都承担了这个职责。 这上面,他们的默契从高一一直到现在,尽管很久没回学校, 也没有改变过。 “先把手重新包扎一遍, 这个止血药不够好,我那儿应该有更好的,你签完字来我宿舍拿。”方渡燃看向他放下袖子的手臂。 赵霖领了任务, 不再揪着体罚的事:“手伤我下午去报备,体罚肯定暂时免了, 就剩写检讨, 时间多,能看好他们的。” “丁羽要训练, 路至安要学习,重新在班里找几个闲人。”方渡燃交代。 “那就关小北他们几个,班里人少了,生活委员闲着,整天碎嘴。”赵霖道:“跟许烈阳一样,八卦。” 方渡燃笑了笑:“行,你看着办。” “班里的档案和年级组发过的文件,我都整理好放你抽屉里了。” 赵霖也像许烈阳那样搭上他的肩:“你现在回来了,你才是七班的班长,查查之前的记录,我哪漏了缺了早点问我。他们离校的还有几笔班费,加上班里的支出、上次的奖金、学校发的活动资金······有一部分我还没做完。我指不定什么时候走,不过走之前一定给你把舞台盯着。” 方渡燃:“好。下午班会我跟你,还有陈老,一起对一遍。” 中午赵霖没来宿舍拿药,方渡燃短暂的午休之后,在上课之前二十分钟醒过来。 从郁月城那里拿到研究所的科研级别外伤止血剂给赵霖拿上去,敲过门推开,宿舍里一片荒凉,他才知道赵霖的宿舍里原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些原本应该是他了如指掌的,班里的情况,每个人住几号几床。 他刚回学校,除了学习什么都还没看。 赵霖整个宿舍都是空荡荡的,离校的同学被褥挂在床上,拖了一半坠下来。 床单有掉在地上的,枕头有倒在椅子上的,桌面上的东西全都空了,衣柜的门半开着,里面只剩下衣架和几件废弃的单薄衣物还挂着。 “燃哥。”赵霖坐在书桌前叫他。 “宿管怎么不来收拾?”方渡燃走进去把外伤药递给他,还给他一并拿上一板微量元素补充剂,也是郁月城交给他的。 “有一张床位收拾过了。”赵霖接过来翻到胶囊背面,这一看就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药。 方渡燃解释道:“一天一粒,微量元素和补充信息素分泌的。说是外伤的时候吃能促进药物吸收,挺神的一个玩意儿,什么地方都用得上。” 赵霖判断道:“花钱不容易买的玩意儿。” 方渡燃笑笑,也不好说是郁月城他们家产出的:“我住院的时候给的。” 赵霖指指离自己近的,正乱得一塌糊涂的两个位置:“他们今早刚走,还没来得及收拾。” 宿舍里其实不脏,十二中的管理条例很严格,每天出操之后都会查寝,在军事化管理下,个人卫生和宿舍整洁度都很高。 因此地面和桌面上都不会有杂物和垃圾,但是方渡燃还是感觉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尘埃。 而赵霖就坐在尘埃之中跟他打招呼。 那声对赵霖而言用词亲切,跟他称兄道弟的交流,也像是隔着时光的痕迹,眼前的整个画面都是一张老照片。 “人都走了,挺冷清的。”方渡燃说。 赵霖似乎看得很开,示意自己桌面上音乐暂停的显示屏:“走了也好,不用我戴耳机了。” 方渡燃:“校医院去了吗?” “还没,中午回来坐了会儿。”赵霖很坦诚,十二中雷打不动的午休也没拿出来敷衍。 就坐了会儿。 “那上药的时候就让他给你用这个,包扎直接包进去就行。”方渡燃敲敲他给的外伤药:“有没有伤口都能用,皮肤破了和淤青都可以,一直用到痊愈没问题。” 赵霖把铁皮膏体转了一圈:“这上面没有说明,校医院认吗?” 方渡燃按住盖子转过来,侧面和管身直直打了一排隐蔽的同色系钢印,“他既然有医师执照,肯定能认识这个,放心用吧。要是问你,就说你家里人给你找的。” 赵霖收起来:“好,谢谢燃哥。” ·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比方渡燃曾经在学校里的日子都要快。 从踩着盛夏的尾巴穿过山岭回到榕城,一直到深秋傍晚,夹着凉意的微风吹过校园里紧挨着的一颗颗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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