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由于台灯的光线,才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折射。 “郁月城回来了。”他说。 方渡燃怔了下,然后接着写题:“对。他还是住隔壁宿舍。” 路至安走到浴室门口,转过身说:“我听说今晚我们班打架了。” “我打的。”方渡燃抬眼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继续低头算题:“班里有人挑事。” 路至安记得他回宿舍的时候,听到的电梯里出来的学生说的不是七班,好像是住在楼上的班级。 看到方渡燃埋在书桌前的模样,想了想,又算了。 “你高考吗?”方渡燃先问他。 路至安正在疑惑的被打断:“考。就在十二中报名。先考国内高考。” 先考? 方渡燃点点头:“好。” 路至安发问:“班长,你考吗?” “考啊。我特意回来就为了高考。”方渡燃说。 大概是因为对方也是在为了科目努力的人,所以方渡燃说起来也自然得多,比高二那段时间格格不入去追分数的时候舒服多了。 “你要考的话,受处分会影响学习时间。校长开学的时候强调的,高三的处分不会因为要离校就降低,视情况而定还会增加严重程度,以免有学生借机放纵。”路至安提示他 方渡燃记得这个,最残酷、最没人性、处理起来最没麻烦的就是高一,最严的、处分加重的是高三,高二都要好一些。 “我知道。”他说:“打都打了,他自找的,有处分我自己背。” 路至安也是跟着高一七班,一起从在学校备受欺凌里面被方渡燃一起拉着让七班站起来的,对电梯里听到的留了个心眼。 “班长小心点。”他说完关上门,过了会儿浴室里响起水声。 方渡燃花了两秒钟思考,认为他预估的所有处分和后果他都可以接受,不然也不会出手。 这处分,比起文峰那张该治一治的嘴,什么都不算。 十点半宿舍按时熄灯。 是十二中的学生应该睡觉的时候了。 路至安把桌子上用过的缝纫机和一堆大大小小的纸板收起来,静音的缝纫机也会发出轻微的动静,用的时候方渡燃没闲暇去注意。 现在要收起来了,方渡燃抽空看了一眼。 路至安一直喜欢这些设计方面的东西,尤其是服装类型的设计,现在可能是在朝着这方面发展吧。 不然高考复习的阶段,一边拼命学英文,一边还在放不下这些,有点得不偿失。 每个人都逐渐找到了自己要去的方向。 他还没想到这么具体的专业,只能把分数先提起来。 台灯的光忽然降了一个档,方渡燃从柜子里翻出来蓄电池给台灯充上。一年了,之前就没怎么充过电,估计电全跑光了。 丁羽已经呼呼大睡,训练之后的呼吸声格外地沉,把夜里显得更深更长。 许烈阳还没有回来,显示器右下角闪烁的提示灯已经因为熄灯断电灭掉。 他以前就说过,家里的饭店等着他接手,毕业之后上不上大学似乎都不重要。 许烈阳只是外表看着个性外放,八卦,真的遇上事,分寸都有的。 不该问的一个字也不多问,全装不知道。 比如他在明智初中部那件发生在实验室以外的血腥事件,许烈阳的嘴牢得一个字没往外说,也没问过他。别人都躲着他走,许烈阳还继续跟着他。 到有事匆忙离开的程度,大概是家里真的需要他了。 方渡燃不用看手机也能知道时间,睡眠充足的黑夜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 长长的夜也在学习新课,复习旧课里面非常不够用。 身体原因,早上四点五十他不用再跟着去出操,这会儿只剩下他安安静静坐在宿舍里学习,写字的声音合着阳台的偶尔掠过窗户的风声。 对他而言,高三的校园生活正式开始了。 · “这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 陈老把茶叶放进自己的保温杯里,又给两个一次性的环保杯里抓了一点:“咱们班高一的时候,一个活动没有,高二也就是郁月城来了,把你带着,一起动员着,咱们班拿了个第一名啊。” 饮水机显示温度烧到八十度,陈老挨个给杯子里添水,方渡燃走过去想帮忙,陈老摆摆手。 “拿个冠军还不行啊。” 方渡燃坐回沙发里,身边挨着郁月城,他顺便拍拍大白猫的腿:“我不想再参加什么了,他去不去看他自己。” “用不了什么时间,你们有什么上什么,在班里找个人上去也行。”陈老把两只添满茶水的环保杯放在他们面前。 方渡燃看到他弯下腰的时候,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我听晚自习的老师说了,你现在学习很刻苦。”陈老说:“班里今天一早走了三个。现在加上你们,还有十一个学生,下个月有五个要离校,这个校庆的人不会很多的。” 他直接道:“校领导有任务,青训的老传统,要给省上交差,给家长交差,高三也要有高三的样子。要求你们意气风发,走出校门,迎接美好的明天。” 陈老把文件要求都背下来了,看看没说话的郁月城:“你会乐器,要不晚会上你出一个独奏,也算过去了。”
第255章 家人 学校里的部分事情, 陈老秉着来硬的不如一起站队感化,可以透露的都会告诉方渡燃这个班长, 毕竟他在班里的号召力很强,比自己出面要更让学生心甘情愿。 但临到毕业了,来这一出,在刚回学校的方渡燃来看,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他思考片刻,旁边的郁月城在出声:“我没有问题,只是独奏会不会太仓促?” 陈老松了口气:“不会, 哪来的仓促。剩下这点人能凑个节目出来就不容易了。别的班上个月就开始借外援, 在校外找了些合作的机构出出演奏歌舞,咱们班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班里的人自己上。” 这明显比动员班里的人可行性强多了, 方渡燃问:“我们班怎么不找外援?” “资金都是够的,学校里每年发的活动经费还剩下不少。班里关注这件事的人也不多,不会有意见。”陈老说。 “违反校规吗?”郁月城问。 “那倒没有。”陈老看看他和方渡燃,语气带着不掩饰的惋惜:“算是我个人的一点情怀吧。找外援来充节目,和咱们学生自己上, 这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这是你们的高三, 他们想怎么搞就去搞吧,咱们班从高一进校,到你们高二分班, 也没分出来几个,人都留下来了。同学两三年, 老师还是希望你们最后留在学校里的印象都是属于自己人的。至于班里其他的学生在不在意这件事, 现在说都为时尚早。” 陈老是教语文的,这会儿的情怀并不让人觉得矫情。 相反, 他身为班主任,曾经也告诉过方渡燃青春难得,得好好地过。 受命去打联赛的时候,方渡燃也没有想过那个他原本不愿意参与的集体活动,会在他的学生时代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能带领一个球队拿到冠军,让一个处处不被人看好的班集体,得到从十二中到联赛几十个学校的称赞和鼓舞。 能给班里每个人都带来信心,让只受过处分的他们也能接受那一刻全场盛大热烈的荣耀。 所以这样有长者说教意味的话,方渡燃并不反感。 他下意识去看郁月城,对方也像在认真聆听的样子。 这种道理,有人不懂,有人懵懵懂懂,但是方渡燃知道,郁月城一定是懂得。 “这些话,为什么不让班里的学生知道?” 方渡燃说:“他们应该也知道别的班请外援了,剩下的人凑一凑,不搞花的,弄个诗朗诵对着稿子念没难度。” “那要他们能听进去。” 陈老笑道:“他们认为我肯定会想办法,跟他们无关,实际上我还等着他们能给我出个节目。” “······那确实。” 方渡燃知道班里的人对这些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几个人愿意费这劲。 十二中的学生难管,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待着,除了严峻的体罚和管理制度,还有这些不想去的集体活动,不能强行安排人。 跟其他学校不一样,这里就算安排了,没人听就没招,不能以不参与活动来惩罚。 从上到下一边对作息严格管控,一边尊重学生的意愿,所以长久没人参与,才会衍生出请外援这种方式。 “人总是要经过那个阶段,再回头看,才会明白自己得到了什么,错过了什么。”陈老在他们没出声的间隙说。 但是这种毕业晚会的节目,他们真的不感兴趣的话,可能也不会有什么遗憾。方渡燃想。 “我们做老师的,就是用人生里得到过的一些有限经验,来尽量指引你们不要错过。究竟能不能从中获得什么,还得靠你们自己。” 陈老似乎能看出他的困惑:“我只能把我能为你们做到的事尽量做好。咱们班情况特殊,成绩问题到了高三,能参加高考的人本身也不剩下几个,在别的方面,就努力争取吧。” 方渡燃点点头,转头问大白猫:“你还会乐器?” 郁月城:“会一些。” “这个‘一些’,该不会是指乐器的种类,不是只某一种吧?”方渡燃语气有点复杂,感觉自己都不用猜。 郁月城肯定他的猜想:“嗯。” 果然。 方渡燃只能样样都往高处想,往好到离谱的地方想,就能对上郁月城了。 大白猫被他盯着,主动交代:“小提琴、大提琴、钢琴、吉他······常见的都会,但是没练习需要跟谱。” “不常见的呢?”方渡燃忍不住问。 “一些小的,便携的,或者少见的、特别的也会一些。”郁月城说。 方渡燃:“你真是······” 无懈可击。 他话没说完,陈老就先一步拍手道:“那就让郁月城独奏一曲,舞台灯光这些我再去联系。” “既然要出节目······” 方渡燃想了想:“那灯光和舞台我可以问问,班里应该能抽几个人出来。” “真能找出来人搭把手,那就太好了!”陈老放下一块大石头:“班里能参与的都参与参与,把积极性调动起来,咱们班毕业收尾,也算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完美的句号。” 方渡燃这回是看出来了:“陈老,您一早把我们叫过来,不是为了关心关心你一年没见的学生,居然就是为了让我们出个节目?” “你的问题,你干爸他们在你返校之前,我们就见过了,谈了很多。”陈老吹吹茶叶,烫嘴的茶水喝出响。 方渡燃还处在没反应过来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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