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燃似乎从来都没对这个在郁月城生命里相当有分量的好朋友保持过足够的尊重,还很埋怨。 埋怨他丢下来郁月城这么好的大白猫,让郁月城落单难过,让安靖阿姨都知道他的儿子孤单。 所以连带着基本的回避也不存在,就这样什么也没考虑地写上去了。 “我可以这样写吗?”方渡燃斟酌问出来。 “为什么写这个?”郁月城反问。 方渡燃不能说自己上课偷偷摸摸把郁月城的伞拿走了抄,那会儿他们刚认识,这样做也太变态了。 跟有恋物癖似的,一把旧雨伞都惦记。 还费了老大的劲才破解出来这个福尔摩斯密码,写得也太难认了。 于是避开郁月城的目光去看他手里的相框,方渡燃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也不知道,就想到了。你的名字不就是有月亮吗?” 郁月城不接话。 方渡燃催促:“你怎么这也要问,问出来就没情趣了。你的教养可不是不懂情趣的人,别打乱气氛啊!” 郁月城点点头:“好。” 拆开瓦楞纸的时候,郁月城没有撕烂包装,仔细按照包起来的顺序打开,方渡燃都觉得他太小心翼翼。 正想提醒他,抬眼发现郁月城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郑重。 他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一点小准备就让大白猫认认真真地对待,方渡燃感觉自己心尖在一寸寸地发软。 像蓬松柔软的大白猫一样,伸手抱起来就是暖呼呼的。 看到相框剥出来的时候,郁月城以为会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没想到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画框。 里面的油画笔迹生疏,但是画得整体感觉很不错,人物的形和感觉都很好,用色尤其合适舒服。 台灯的光让油画蒙上一层旧照片的质感,历久弥新的记忆似的。 画面里的少年身姿近似于那天他给方渡燃补课的时候,从桌子缝隙里不下心落下来的速写废稿。方渡燃那会儿说不满意,现在变成一副完整的油画。 也真的是已经过去的记忆。 正在课桌上低头写字的少年,书桌上摊开的是语文书和练习册,那天会跟着高二的课堂进度看书做题,是因为方渡燃在讲台上阴差阳错站上去讲了一堂语文课。 他在听课,方渡燃在讲课。 他抬起头能看到方渡燃,方渡燃在时隔这么些天以后,画了一张他那时看到的自己。 一颗烧红的石头投进他用想念沉淀多年的湖里,烫出了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8 23:55:39~2022-05-01 02:3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悉茗 10瓶;一杯浊茶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道别 这次还没等方渡燃问, 郁月城就说:“喜欢。” “不难看吧?”方渡燃侧目观察他的表情。 他没有系统地学过,但对绘画一直很熟悉, 大概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闲来无事动过几笔,自信画得不算差,能看下去。 可对面是郁月城,方渡燃毫不怀疑郁月城要是想画画,能马上动手来一张绝顶好看的。 “不难看。”郁月城转头看向他,真挚道:“好看。我很喜欢。” 方渡燃松口气,扬起唇角:“那就行。” 一时间宿舍里沉默几秒, 方渡燃想说那我先回宿舍了, 看郁月城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垂眼对着桌上的画框思考。 他身上穿着秋季的睡衣, 丝绸光滑的面料,方渡燃记得大白猫在家也是穿这样舒适的,领口可以露出来锁骨中间的小窝,细看还有些性感。 夜晚站在他面前,柔软的面料加上光滑透白的肌肤, 修长优雅的颈项, 看着看着就想张开手臂小心地拢进怀里。 用力一点都不行,会弄疼他,偏偏他又是想要用力烙下痕迹的。 或许是视线过于赤.裸, 被面前的大白猫察觉到,抖抖耳尖看过来。 方渡燃收回视线, 开口自然:“怎么了?” “可以不着急的。”郁月城说。 方渡燃:“嗯?” “上次考试之后, 你每天下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下课就走, 晚自习才回来。”郁月城声线平和,墨色瞳仁静静的。 他想的是方渡燃在处理自己的事情,想要自己的空间,没想到是因为手里这个画框,把画框立起来放进书桌里面,他说:“就是画这个。” 方渡燃没觉得下午少吃一顿有什么,而且他也没少吃,不过是没跟他们一块儿。 学校的画室是给美术生用的,他要去单独开一间才可以。按规定是不能带食物进去的,所以下午就买点方便的食物,三明治、汉堡、馅饼之类的快餐,从食堂背后那条人不多的路走去画室就吃完了。 要是跟郁月城在一起,肯定不能那么匆匆忙忙的。 “早一天送嘛,我想看你高兴。”方渡燃说。 郁月城在目不转睛地欣赏油画上一笔笔的笔触,这也不一定就是一次就满意的,方渡燃可能也是有过废稿的。 方渡燃看他不说话,目光扫过去,画里的少年低着头,跟身边的人可以重叠在一起。 油画里的教室窗外有清风吹过,拂过郁月城的发梢,乌黑的发丝微微浮动。 那阵初秋的清风从九月,从油画里,吹到现在,吹到眼前。 “是跟你一起在十二中存在的证据。”方渡燃说。夜晚让他的音量轻了些,和着秋风一起。 郁月城眸光一动,沉静的湖泊刚被烫热,又烫过了头,溅出零星的火光在烧灼。 他很开心,是真的开心。 就在此刻,他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就像是在、道别。 有关于他,他们,他们这个没有关系和身份绑定的“一起”,方渡燃一个字也没提。 涉及情爱,似乎是禁忌。 他们拥抱、牵手、在易感期接吻,方渡燃会送他满满一箱亲手剪枝的玫瑰,从来也不会明确什么。 之前在宿舍,就是在这里,方渡燃把他拉进怀里,也只是问这样是不是不好。 郁月城从来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什么叫做“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不是不懂。 也就到这里了,碰到有关情爱的边缘,不能再往前一步,方渡燃应该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做过什么,感情对他却偏偏是个禁忌。 郁月城是不介意这样相处,方渡燃要学习,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他可以等他考上大学再确定关系也行,只要方渡燃现在好好地健康的活着,什么都可以从长计议。 他从来也不是罔顾对方想法的性格,他给足方渡燃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方渡燃的性格是会鱼死网破的类型,而不是愿意受人逼迫打压的。 在郁月城的认知里面,用心去相处的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别的,都不认为应该是用手段,用强迫的。 郁月城会站在方渡燃的立场去考虑,所以他等得起。 可能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让方渡燃想起来,或者想不起他们的从前,有如今往后也就可以。 可是书桌上的这些礼物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合影的相册很沉,立起来的油画框也很沉,他那些“等得起”突然被切断似的。 不好的预感就愈发强烈。 道别······ 这个词是不在他和方渡燃的词典里的。是稍微想起来都会心脏收紧的音调。 “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睡吧,我帮你收拾。”方渡燃在他短暂的缄默后说,还弯腰捡起来地上掉落下去的封带。 “方渡燃。”郁月城干净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方渡燃的呼吸下意识错了一拍,站起来看向他。 郁月城面色沉静道:“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好。” 方渡燃呆滞两秒,说:“没有。” 这是实话。 他只对郁月城有兴趣,就这一个人,他也没想过正式地确认什么恋爱关系或者是结成伴侣标记,昭告天下。标记就算了,他们俩都是Alpha,不现实,生理因素有壁垒。 退一步,不标记,光是要和另外一个人步入一段要承担责任的恋爱,他自身的条件不会允许,方渡燃也不希望这样的风险转嫁给郁月城。 这不公平。 他连一个最基本的稳定的身体都提供不了,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有更大的动作,要面临的危险不会比以前少,成功的概率小得可怜。 不会让郁月城接触这些事,但他自己首先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站在郁月城面前。 方渡燃也不清楚自己这样不符年龄的责任心从何而来,他才十七岁,离成年差几个月,应该是最为年少轻狂的年纪。 学校里谈恋爱的很多,Alpha有一个Omega或者Beta伴侣,对易感期也是好事,这也是生物学上配对的天性。 可他不行。 他没办法谈那些只看当下,无所谓以后的恋爱,本身就对这档子事和谈恋爱完全不感冒,也就是一个郁月城,这一只大白猫。 如果他是一个家庭健全,身体正常的,像是许烈阳、丁羽、赵霖他们那样正常的Alpha,也许就不会考虑这么多。 可他是方渡燃。 他不能不考虑。 他没有能随便谈恋爱和承担未来的本钱,与其不负责任匆匆忙忙地开始,不如维持现状。等他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再来正大光明地牵大白猫的手。 这都太远,太不符实际,也没出现在他的构想,那就近一点。 未来没有,家庭没有,背景没有,钱也没有,如果生命里所有的热情和青春都停留在十七岁,那么他要给郁月城的也应该是一个随时可以拥抱对方,保护对方的身体,一份能够坦诚相待,没有隔阂的关系。 而不是躲躲藏藏,四处去找补。 “我没想过这事。” 方渡燃稍加思索,更加明确,还伸手搂过郁月城的肩膀:“郁月城同学,你是动了凡心了?怎么问这个?” 少年身上沾染的玫瑰香气凑过来,郁月城垂头去整理桌上的礼品箱,想把玫瑰花朵都关在里面。 因为之前码得太满,打散之后再合上就很难,他耐心把表面几层花朵摆正。 片刻才说:“期末考试你会参加吗?” “考啊,我从来不缺考。”方渡燃去把礼品箱拉过来,他有经验,码得很快,底下几层也调整好。 “期末我会及格的。”他说。 说完有点没把握,主要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他现在更多的时间必须要分给其他的事情了,又补上一句:“实在不能及格我也没办法了,但我不会缺考的。” “好。”郁月城说:“寒假会联系吗?” “联系,为什么不联系。”方渡燃笑道:“我还要听你给我读那本书,第二性别起源猜想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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