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条方渡燃猜测他是骗人的,可惜自己也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了。 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Alpha,当然是要社会化实验完整才算成功,自己现在就是个半残品。 他想把自己捏造成郁月城那样优秀的Alpha。 各科满分,体能十项全A,今后站在精英行业的顶端,聪明的头脑和强悍的身体,成为一个真正的、有Alpha领导力、有Alpha身体机能、有Alpha的社会身份的、完整的人。 将一个人的第二性别,从头到尾,从里到外,趁还没分化的时候,就扭转成另一个。 这比男女之间的性别转化还要荒谬,根本不是单靠物理手术可以办到的事情。 ABO性别里天生携带的原始兽性和信息素组成了人的全部,随时间消耗掉也会源源不断地自生,强行分化本身就会摧毁一切。 再任意捏造新的基因排序,像私人定制的人造工具。 方渡燃被强制分化之后,知道这些,只觉得是在听什么梦话。 他刚结束身体疯狂反噬的阶段,双手和腿上还流着血,绷带稀稀拉拉地吊在地上,跑进实验室从巨大的数据屏幕上看到满满几大页的Omega字母跳出来。 每一个后面都跟着一长串的代码一样的东西,数字、字母、没见过的符号、最原始的记录音节,很多很多,他脖子都仰得发酸,才彻底跳完。 然后一个一个,在他面前变成了a-h-p-l-A。 就在Omega后面带的长串标码上,每一个字母原本的位置上,从最后一位往前一个个地推回去消亡掉,替换上新的代码,屏幕整整占满实验室空间的墙面,几大页的数据。 最终全部在他眼前变成了跟Alpha相关的所有条目。 他那时十岁多,十一岁都不到,懵懵懂懂知道了第二性别代表的意思,什么发热期易感期的,又知道得不够清楚。 他只在年前隐约听他爸跟这个男人说过:“小燃的发育比同龄人都早,很少见,尤其是在男性里面······你比我清楚,男性一般都比女性的分化期要晚,他现在就已经有分化迹象了,不正好是······” 也是从那之后,他没再见过他爸——他亲爸。 后来强制分化带来极大的反噬作用,十一岁不到的他控制不了自己,拿拳头打碎了门板,徒手掰弯金属门锁······ 最后被关押进特制的房间里,门口换成了合金的牢笼封死出口,允许他看电视,上网,他才知道自己的妈妈因为溺水去世,上了本市的新闻头条,父亲也因此被怀疑溺水身亡,但没有打捞到尸体。 新闻的标题取得非常引人遐想:本市药品实业集团董事及夫人河边散步溺水身亡,据悉资金周转困难,被疑自杀。 他妈妈会自杀吗? 他不信。 意外溺水,他不想信。 他爸会把他交给这个男人吗? 他不想信。 但顺位抚养人上面,写着这个男人的名字。 方正海。 他爸叫方正业,这是他根本没印象的亲叔叔。 甚至还堂而皇之地用更好照顾他的名义,对每一个老师都宣称是自己的亲爸。 这种血缘关系,就算做亲子鉴定,他和方正海的DNA重合率也会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他连说不都没机会,一张化验单就能证明方正海可以是他爸,可以在未成年之前替他做任何决定。 就连自己这个实验品项目,也是由他亲爸最初签下的《分化风险认定书》,只不过顺位抚养人变成了方正海以后,关于自己的所有权利都一并转交给了方正海。 某种意义上讲,这个人说自己是他爸,也有理有据。 小时候他不理解他爸和方正海的这层关系,或者是······利益,不过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他亲爸,跟他亲爸的亲弟弟,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两个人合作了同一件事。 他不想去往细了分析,他爸为什么要这样,父母为什么遇害,为什么是自己,他叔叔是哪来的······ 其实有很多可以去设想的方向,并且很容易就可以推测出几个排列有序的结果,但他全部都在脑子里掐死。 冒出来一个,他就捏碎一个。 出现在梦里,他就在梦里砍断,鲜血淋漓也不会赏给这些人一点表情。 好在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做梦了。 至于小时候可以拿捏他的那句: “但你不想知道你妈妈······” 方渡燃冷眼扫向驾驶座,寒声道:“别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吐出来我妈这两个字。三个字也不行。” 方正海正在开车,开得很认真,头也没转:“你乖一点的,听话,我不会提。” 方渡燃把视线挪回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十二中的制服衬衣参考可见封面,同学们见者有份,一人一套。
第24章 特殊易感期 车绕过去学校的方向,往最近的一个高档西餐厅开过去。 “想吃牛排吗?”方正海已经在停车了,才问副驾驶上神情冰冷的少年。 “你都定好座了,问我?”方渡燃说话时,车刚停稳,直接打开车门下去,反手把车门用力一甩。 方正海一如往常,没有受他情绪的半点影响,看似很符合慈父这个身份,带着他进去,边走边心平气和地说:“这家的牛排很新鲜,才开业三个月,就在榕城有名气了,你应该还没来过,学校里西餐吃得少。” “学校里伙食不错。你知道我不爱吃西餐,还带我来这儿,是为了给谁吃。” 方渡燃一进餐厅,服务员鞠躬就跟过来,他也不避讳,说话的声音不小,一路走过去,引得几名食客看他。 服务员也面露难色。 “小燃,不许没礼貌。”方正海在旁边提醒他。 方渡燃脚下微顿,环顾四周,再看看面前人模人样的男人,眼皮一抬:“知道我没礼貌,还不包场?” 靠窗的位置有人应声抬起头看他,乌黑柔顺的发顶从卡座露出来,澄澈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方正海对服务员低下头,略表歉意:“一楼的包间不太合适,换到二楼的包间可以吗?” “嗯,好的。还有一间空房,两位先生请跟我来。”服务员引上楼时小心看了眼身后的少年, 那孩子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浑身一股沉沉的戾气,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样。走路的姿势明明看着是气质非凡的样子,没东倒西歪,也没吊儿郎当,一看就家境不错,怎么这么凶。 旁边跟的男人虽然穿得普通,倒也像个文化人,和一个孩子起这么大摩擦。 方渡燃猛然抬起头,正好撞上服务员的目光。 后者上楼的脚步条件反射地慢了一拍,差点踏空,赶紧转过头。 这小孩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却让人有点害怕。 想起来那身衣服,应该是校服,好像就是隔壁青年街的十二中。 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了,里面都是些家里不差钱问题少年,只不过气势这么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木门一合,包间的方桌宽大,方渡燃直接往已经被服务员拉开的主位上入座。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他上身椅背一靠,半点不客气。 方正海把从车里带下来的皮包放在桌面上,一边打开,一边绕过问话:“新学期感觉怎么样,我定了这里的招牌菜,牛排五分熟合口吗?” 每一句话都在向他施压,方渡燃直觉没什么好事。 他暑假一半的时间都在实验室里接受检测和观察,另一半时间住在方正海给他安排的房子里,刚回到房子里没待几天就开学,方正海又找上来。 以前在学校,为了让他能跟正常学生的生活对接,具备在社会上独立人格的条件,都是一个月到两个月见一次面,按月邮寄药品,按时对身体进行抽样,最近怎么在学校也没消停日子。 “我下午还要上课,你有什么就直说。”方渡燃戳破他。 几只带包装的针剂被掏出来,方渡燃神色微变。 “这是Omega的通用抑制剂,浓度最高的型号。”方正海把其中一只推过来,是粉蓝色的包装袋,面上有抑制剂[非处方药]的字样。 他伸长手拿过来,在手里看完正面,再翻到背面去看,这东西他只在生活委员关小北去医务室里领应急药品的时候见过,第一次拿在手里。 关小北领的应该也不是这个96%浓度,上面的卡尺都标红禁戒了。就跟烟盒上因为焦油量和尼古丁含量直接印上一个烧穿的肺一个道理。 “这东西,有毒吧。”方渡燃抬眼看过去。 “注射超过三次以上会损害腺体的分泌功能,”在这种随便上网就能搜到的方面,方正海也没吝啬告诉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第一次用。这个拿给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用不用得上也不一定。如果你用了,下一次就不会再用到,我会调整项目的方案。” 他把改变第二性别这件事,叫做项目,实验项目。 方渡燃瞬间明白了,应该又是出了新玩意儿要让他测试了。 不过······ “我从来都没当过Omega,分化出来就是个Alpha,我怎么知道自己发-情了?发热期什么时候?” 他当然知道自己诞生的时候是个Omega,他会识字。 他十岁多那年闯进实验室看到了满屏幕的Omega字母穿插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或许还会一直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方正海更是个实在人,连欺骗都不屑用,也一字一句的告诉了他——我们现在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角,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变成基因指数最完美的人。丢掉Omega没用的性别,成为一个有价值的Alpha。 他还说——这是你和我的使命,你配合我,我们一起来完成它。 是的。 他亲叔叔把这当做了一个无比自豪和崇高的理想。 至于为什么这么荒谬,他已经被关了进来,没兴趣去了解这些人的生活。 现在方渡燃虽然知道自己曾经具备的分化倾向是Omega,也只对这第二性别觉得陌生。就像手里的Omega抑制剂,他从没这样认真看过上面的标识,第一次发现原来长这个样子。 “你先用这只。易感期来之前七天注射,完了之后等效果,如果感觉到有皮肤高度发热,就用抑制剂。如果只是低烧或者轻微疼痛,就可以不用。”方正海把另外两只装在白色磨砂塑料包装里的针剂也推过去。 “骨骼疼痛?还是神经疼痛?”方渡燃问。 方正海看着他不说话,他也没有让步的意思,过了会儿,方正海才说了实话:“目前不清楚。只能说对你的生命不会造成威胁。” “哦,明白了。死不了。”方渡燃笑了下,把针剂拿过来,外面的包装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这批次的药看上去跟以前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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