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带着朝文远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一男一女也只是回到市集,买了些菜肉。因为义诊的事情让他们颇有声望,不仅不收钱,还会多给他们东西。只是最后,这两人都悄悄将钱给人家补上了。 “他们还真是好人啊。”朝文远更加摸不着头脑。 林琛他们跟到了密林深处,这地方曾经沼毒弥漫,到处都是毒物栖息,因此无人赶来。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建成了一个山寨。别说毒物、毒尸,就连一丝沼气都没有。反之,种满了奇花异树,散发出沁脾香气。 眼看着两个人进了寨子,门口也并无其他人把守。林琛准备混进去,看个清楚明白。 刚从树后出来,还未上前,两个身影不知从何飞出,身上的铃铛作响,落在他们身前,张开手臂拦住去路。 “里面,不是你们玄冥派的人能去的地方。不想死,就回去。” “我总得知道为什么?你们可以善待他人,却唯独和玄冥派交恶,我的印象里咱们两家从没有过交集。”林琛伸手将要冲上去的朝文远挡在身后。 “多说也无益,一定要进去,那就做好受死的准备吧!” 两人并不想要多做解释,所使用的招数套路也都是林琛都没见过的。朝文远从旁给林琛帮忙,然而他的功法却远远比不上这两人,到最后反而成了拖累和弱点。 “你以一敌我们两人绰绰有余,现在偏保着个废物!”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徒弟,不能再放弃一个!”林琛知道两人会专攻朝文远,便将更多注意力都放到保护朝文远身上。 朝文远不愿意成为林琛的累赘,抓住林琛给他创造的机会,扭身退出战局,向玄冥派的方向逃跑。 那两人并不准备去追,转而专心应付面前的林琛。 没了拖累,林琛应对自如,一进一退张弛有度,并指凝气,虚空画咒,引出惊雷在两人脚边炸响。 七神寨两人立即向后翻滚,扬起滚滚沙尘,遮蔽住视线。 林琛身处沙尘中,以袖挡抠鼻,闭上眼睛专注倾听动静,判断两人位置。 骤然听到利刃破风之声,当下跃起,燃符招来长枪,凌空一划! “当啷”几声,几枚铁镖被打落在地,沙尘已散,那二人已经没有了身影。 林琛收回长枪,弯腰捡起一枚铁镖查看,镖头泛着乌青的光芒,必然是淬过毒。 “那些治病的药材也多半是以毒攻毒之用的,暗器上又淬毒,倒是和玄冥派的风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啊。”未免这些毒镖误伤他人,林琛将地上所有的毒镖都毁掉。只留下一枚,准备带回去研究。 林琛看着偌大的“七神寨”牌子,没有再贸然深入。朝文远那边还不知道如何,得去抓紧找他。于是他几步一跃,朝着朝文远所去方向追过去。 朝文远跑了些距离才停下,回头看没人追上,林琛也没跟过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林琛平安。 突然草叶摇晃,一个人影钻了出来。朝文远本以为是林琛,脸上还挂着惊喜,而后就变成了惊恐的样子。只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说人不人,说鬼也不像鬼。他只有半张脸正常,另一半因腐化而呈现黑色,皮肤褶皱在一起,瞳仁全白,眼眶瞪大,分明就是毒尸的样子。再往他的身上去看,同样也是半身正常,半身腐化。说话时,也只能牵动一边的唇角动作。从衣着打扮上看,能分辨出是七神寨的人。 “玄冥派。” 朝文远从他那只人眼中看出了杀意,立刻起势捏符,防备着对方突然攻来。贴着后背上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人已经用一黑一白两只手掐捏指诀,随即一条缠着雷光的火龙吐着火舌袭来。 “玄冥派的术法?!”朝文远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能使出玄冥派的招数,而且只是简单掐诀,就能将雷与火两个法门同时发出。这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加入七神斋?!目前已知的叛变弟子,也没听说有能如此境界的,除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眼见这伴着雷光的火龙就要将他吞没,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热浪,只是过去了许久,还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陈易!快跟我回去!” 一个女人挡在了朝文远身前,看样子刚刚的攻击是被她化解了。 陈易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点下头。 女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回头面对朝文远:“还不快走,这次算你命大,下次别再来了。” 嘱咐完,她便回走到陈易的面前,拉起他一只手,拽着跑进林子,朝着七神斋的方向去。 他们才离开,林琛便赶到。看见地上烧焦的痕迹,就知道这里一定经历了战斗。他紧张地打量朝文远:“文远,没事吧?有人追你来了?” 朝文远握紧拳头,指甲都扣进掌心,却还是摇摇头:“师父,没事,那人听见你的脚步声,已经跑了。” 他不准备将刚才的事情如实告诉林琛,但也隐隐觉得陈易就是陈一。如果不是,也就算了,如果是,他绝不能让林琛见到陈一。 “你没受伤就好。”林琛悬着的心放下来,“咱们先回去。七神寨的事以后再说。” 朝文远点点头,恢复了轻松自如的样子,摘下包袱抱在怀里,庆幸着新买的衣服没有弄脏弄坏。 林琛斜睨了一眼地上被术法留下的痕迹,便神色如常的跟了上去。他心里清楚,朝文远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实力。而这痕迹越想越眼熟,像极了那个最喜欢召唤火龙的人会使用的术法。 只是,八年了,他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你能看到这里,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求评分!啾咪!
第七十五章 对月思人 月明星稀,偶有徐风吹过,枯叶被卷着滚过几圈,贴在了林琛的鞋边。林琛没有低头去看,也没有挪动脚步将干枯黄叶踩碎。他负手站在祭林的院子内出神许久。 白天的那一道烧焦痕迹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知道机会渺茫,可就算死也该见到尸体。若是成了毒尸,也该来找他寻仇。怎么可能会一直沉寂下去。 林琛叹口气,心中的郁结却不能随着这口气消减半分。 “这毒我们研究了一下。”崇君玉一袭红衣走进了祭林,也许是修者都有驻颜之术,八年岁月没有在他那张倾城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 “看来是没查出东西,不然你会带着解药一道过来。”林琛回过神扫视一眼,转身坐到院内的石桌前。桌子上摆着泥炉,里面点了炭火,上面煮着梅子酒。 “所以这才有意思。制毒我们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越是稀罕的毒,才越有查下去的意义。”崇君玉也不外道,用帕子垫着端起酒壶,翻开酒杯给自己斟满。 林琛坐在桌前,看着崇君玉将他刚才那杯已经冷了的酒泼洒出去,重新倒满:“还有什么事,总不能是专程来找我喝酒的。” 酒味香甜绵延,入喉滑过,暖了一路到了胃里,驱走寒凉,说不出的惬意畅快。崇君玉只啜饮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起来:“你真的要让朝文远接替你的位子?” 林琛正要端杯饮酒,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结果只是关于朝文远。于是不慌不急将整杯热酒一口吞下:“给你,你要吗?” “不要,我现在这样和慕寒在一起,就很好。”崇君玉想到慕寒,捻着酒杯笑起来,“你呢,准备早点让位,然后深入世间,游便各处,一直找下去?” “朝文远私底下在搞小动作,这事我知道。”林琛将话题扯到朝文远身上。其实每个人都如此,只要想谈及陈一,都会将话题转向朝文远。陈一的名字就像是禁忌,只要说出来,就会触碰到所有人的痛处。 “你的两个徒弟,都不让你省心。一个热热闹闹地吵着说喜欢你,然后消失不见。另一个,装作人畜无害又乖巧的样子,底下又和咱们耍着小聪明。嘿……”说到这里崇君玉笑出声:“这不活脱脱又是一个虚宿。” 也许是因为有人坐在一起对饮,林琛才三杯热酒下肚就有了醉意,他看着手上的空杯:“无妨,任何成长都是要走些歪路,吃些亏的。不撞个头破血流觉得疼了,哪儿能看清自己的极限?我们做师父的,不就是要做徒弟们的南墙。在他们从歧途出发之时,就横在那里,给他们赶回去。再顺手将这歧途给拆了去。” “不愧是从小就当师父的人,精辟!”崇君玉用杯子与他相碰:“大不了,再杀一次虚宿就是了。” “杀他?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陈一……”林琛真的是醉了,竟然任由自己对陈一的想念侵占自己的全部,“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酒劲儿上来,头脑发昏。林琛趴倒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嘴里念叨着别人听不清的只言片语。 崇君玉看了,也只是心生同情,苦笑着摇头。若是陈一看见林琛这副颓然样子,大概是要心疼了吧。 七神寨内,陈易正在月下煎药。这药特殊,须得在月光下煎熬才能散去毒性,发挥药效。只是他一半身子僵硬,只能歪斜着身子,用那只好手举着扇子照看火候。 “哥,宁姐姐又欺负你啊?我来我来。”一个发上裹着头巾,面容娇嫩,眼眸水亮的女孩儿跑了过来,她伸手抢过扇子,蹲在炉火前扇风。 “陈小小,这个时候,你早该睡觉了。你看谁家姑娘像你似的贪玩,夜深还到处逛。”陈易站直了身体,活动下筋骨。 “哥,你这话有失偏颇,到底是谁规定的,姑娘家就不能在深夜外游?”陈小小对着陈易吐出舌头做鬼脸,随即开心地笑出声。 她和陈易是亲兄妹,只是当年家里穷,父亲早亡没钱下葬。哥哥又体弱,母亲为了筹钱将哥哥卖给别人家,也是为了给他多争取一条活路。她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是这样的故事,说哥哥是去别人家享福了。可实际,她一次又一次向那家人要钱,像是一个无底洞。其实,她们的父亲是七神寨寨主的儿子,只是因为不愿意继承寨主之位,所以从寨子里出去。陈易被卖没多久,七神寨的人就找上门,只是陈易当时人已经在玄冥派,不能一同被接回七神寨。 而陈易就是当年的陈一。陈一在玄冥派过得并不好,甚至被自己的师父下毒养成毒尸。八年前毒发,七神寨安插在玄冥派的线人不愿意看着他们的少主就此殒命,于是悄悄将人带回了七神寨。 只是他身上的毒太久了,已经无法根除。倾尽所有,也不过只是帮他清除了一半的蛊毒,导致陈一变成了半尸半人的模样。刚开始的一年里,他日日夜夜都要经受尸毒侵蚀肉身的痛苦,难以忍受时就以刀自残寻得解脱。再后来他已经麻木,学着如何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他也将自己的名字从陈一改成了陈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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