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红了眼眶,在他心里崇君玉和江暮寒确实说不上幸福,只能说是幸运,崇君玉用了多少年才等到他清醒。 “我不想这样一直不清不楚的!” “不清不楚?!陈一你知道到底是谁造成的不清不楚嘛?!你在自以为是个什么劲儿啊?!我们是师徒!你叫我师父!你知道嘛?!” 有路人已经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开始频频看过来,谢漕和梅多多好不容易追过来。谢漕拉着林琛到一边去,梅多多则拉着陈一,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一对他师父林琛到底怀揣了怎样的心思。 “可我们又不是只能做师徒!” “你放肆!我们只能是师徒!” 林琛喊出这话瞬间心口猛得抽痛,他的理智没能骗过他自己。 陈一终于听到了林琛的回答,只是这答案山崩地裂。他无措地低下头,手指撵着衣角,又突然慌乱地想要去抓住点什么。 “陈一?!”梅多多见陈一样子不对,双手拉住他,逼他停下。 陈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张口呕出一口腥血,这血砸在地上摔出血珠,迸溅到哪里就落下黑色痕迹。 “坏了!”墨啸见状立刻提醒道:“快点带陈一去没人的地方,他要病发了!” “林琛,你们这事不是没有余地,他从小到大都在你身边,自然觉得你最亲,你最好,心里眼里装得都是你,情爱之事以后再开导就是,你也别急,你先治陈一啊。” 其实不用谢漕出言相劝,林琛也已经顾不得其他,箭步冲至陈一近前,点穴封脉,又咬破自己手指,在他眉心处画下敕令。 “得带他回海边住处。”暂时稳住陈一后,林琛直接将他背起来。 “来来来,这边。这边去马车那儿最近最快。”谢漕头前带路,梅多多在后面扶着林琛背上还再抽搐抖动的陈一。 “陈一,别怕,很快就好。”林琛柔声哄慰着伏在肩头的陈一。 陈一大悲之下诱发旧疾,过度悲伤让他的魂魄都开始躁乱叫嚣。陈一的魂魄内混着林琛的一魄,这一魄与林琛发生了共鸣。 林琛虽然随着陈一的痛楚同受煎熬,脚下步伐依旧坚定稳健。同时,他也深刻体悟到陈一被那句他脱口而出的话伤得有多深。陈一本还有希望,却又被自己夺走了希望。 “早知今日……我……便不同你走了……” 只这一句,陈一便完全瘫软了下去,身上的体温开始流逝,正以极快地速度变冷。 “陈一,你不能放弃!陈一……陈一你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陈一我不能这样错下去,陈一!” 林琛清楚地感觉到陈一的生气也正在随体温一同逝去,一步蹬上马车,将他平放在车里,用力撕扯开前襟,黑色死气已经从他指尖向四肢蔓延。 “林掌门,陈一他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这看上去怎么像是……”梅多多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一迅速发展的病情。 “林琛,你给陈一融在一起的魂魄开始分裂了。”墨啸蹲在陈一身侧,看他慢慢没了生机。 “我知道!我知道!”林琛痛苦地揪紧自己胸口,灵魂分裂地疼痛同样被加持在他身上,“你去!” “我去?!”墨啸瞪向林琛,“你不是想我侵占陈一的身体……” “你又不是做过!进入他的身体,将他四散的魂魄用你的魂魄凝结住,托住时间!” 墨啸深知这是唯一的办法,可陈一灵魂分裂,自己的魂魄再冲入他体内,稍有差池反而会惊扰到他,加速魂魄分离。等三魂七魄完全分裂,就会自行离体,陈一就没有魂魄可用。 “没时间给你犹豫!”林琛怒吼一声抓住墨啸后颈想要强行剥离他的魂魄。 墨啸顺势而为,离开狼躯,从陈一的窍门钻了进去。尽可能收敛妖气,不去冲撞陈一正分崩离析的魂魄。这不是第一次进入陈一的身体,他熟门熟路寻到关窍,靠近那一团虚弱的幽蓝,张开自己,将它包裹住。 “成了。能坚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墨啸和林琛同时松了口气,至少在回到海边住处之前,陈一还不会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说】:感谢你能看到这里,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求评分,啾咪!
第四十五章 需取涤魂 陈一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中,他坐在角落里,分不清时间,听不见声音,甚至都看不到自己伸出手。可他并不害怕,这地方反而让他安心。 “陈一竟然有一魄是林琛的?!”谢漕不可置信地看向被床帐遮蔽着的床。 “对。窗户一定关严实,不能让月光照进来。” 林琛列了一个单子,梅多多按照上面提到的东西去配药筹备。他自己割破手掌,用血掺着朱砂,又一连加了蓝黑白三色粉末搅在一起。风风火火的掀开床帐,一头扎进去。 陈一不着寸缕,就这么安静的躺着,从四肢开始蔓延的死气已经扩散至腰际。 林琛握着毛笔,沾上调制好的“墨汁”,在陈一眉心点上浓重一笔,口中振振有词:“一笔定魂。” 笔尖从眉心画至鼻尖:“两笔束魂。” 毛笔避开嘴唇点至喉头:“三笔封气。” 收笔舔墨,沾满的墨汁滴落在陈一锁骨上。林琛继续落笔描画,在陈一上身画下一个巨大的敕令:“四笔阎罗不见君。” 墨啸在陈一体内蛰伏,就见那四散的幽蓝重新凝聚在一起:“林琛,好了!” “还没。” 看着陈一身上停止扩散的死气,眉峰拧在一起。先前,只要写下敕令死气自然就退了,现在虽然不再加剧,但也没有退意,显然是在与自己下的敕令抗衡。敕令会随着时间威力逐渐弱化,到时候死气还会继续反扑。 林琛趴伏在陈一身上,在面门、四肢写下密密麻麻的咒术,在关键几道气穴上加持稳固敕令。写完所有咒文,他调的墨汁也恰好用完。 墨啸看着萦绕在幽蓝周围咒文,也紧张起来:“林琛,陈一还没成人就要用到这一步了么?” “顾不得这么多了。”林琛放下笔墨,用受伤的手掌挤出血滴,喂到陈一嘴里,“引渡。” 林琛深看陈一一眼,从床帐里出去。 谢漕帮忙接过笔墨:“林琛,陈一这不是不足之症啊。” “嗯。陈一幼时被吓丢过魂魄,我融了自己一魄给他,但是毕竟我们没有血缘,一直都是以师徒羁绊来束缚着,现在……他不想做师徒了,自然就束不住了,阎罗也自然要来索命。” “这……”谢漕只信一半:“那些死气呢?按道理,你融了魂魄给他,他就是个十全人,就算偷来的寿命,也不该身上有死气,除非他本就死了,又或者……” “现在弄明白缘由也不能解决陈一身上的问题,多说无益。”林琛不想再费神解释,他现在为难的,是想要救陈一,就必须拿到手的一样东西。 “林掌门,药来了。”梅多多端着药碗进来,凑到床边要去给陈一喂药。 “别,我来。”林琛过去接过药碗,掀开床帐坐进去,用勺子搅动着汤药,“今日辛苦二位了,还请先回吧。等陈一好些了,我们再到惊龙派道谢。” “你跟我们客气什么!”谢漕隔着床帐与林琛说话,倒是自己在这儿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刚要转身走,又扭头回来:“我让梅多多在这儿帮你们,我回门派。”说着又将掌门令教给梅多多,“需要什么,先去办,再来知会我也可以。” 梅多多看着谢漕,知道这话份量,不敢辜负,起身行礼。 林琛给陈一灌下一口汤药:“有一件事,祭龙大典期间,我若入海,该从何处浅滩,能避免冲撞神龙觅食?” “你要在这个时候入海?” “嗯。要救陈一,恐怕得去海底寻涤魂珠。本想等着祭龙大典结束再去,现在等不及了。” 半碗汤药下去,陈一凄白面容上开始反出红晕。林琛无声叹气,饶是饮了千年参、万年砂到了此刻也只是能吊住他一口气。 “可涤魂珠……需要当着赤炎鲸的面活剖幼鲸,让母鲸为救回孩子,自腹中吐出才有用啊。被人夺走了,幼鲸不可活,母鲸就会吞下幼鲸,从海底游出搁浅海岸而亡。杀孽太重……况且,赤炎鲸也是我们江浪国国宝,我不可能放任你去取。”谢漕皱着眉头:“林琛,你最好再想其他办法。惊龙派,江浪国不可能为了一个陈一,就牺牲赤炎鲸。” “这些,你就不必和我讲了,我都知道。只要告诉我从哪里可以入海就好。”林琛并不为所动。 “我不可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妄想拿到涤魂珠。” 虽然两人交好,但也是有底线的。也更是因为两人交好,谢漕才不能看林琛犯下这样的滔天罪孽。 “林掌门,这事还请你不要怪罪我师父。陈一确实很好,但我们……”梅多多想要多劝两句,就被林琛打断。 “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明日,玄冥派鬼宿长老崇君玉会到,身边会带着一个叫江暮寒的毒尸。恐怕入境有些困难,还请你们给个方便。这事,总可以吧?” “可以。”谢漕依旧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甩下袖子离开。 “你也去休息吧,今夜陈一不会有事,明日崇君玉他们一到,你也速速离开。不要再和我们扯上关系,免生麻烦。” “林掌门,您一定要取涤魂珠吗?!”梅多多捏紧拳头,心中复杂纠结,。一方面,不想陈一死,另一方面也不愿意谢漕和林琛两方情谊破裂,但是更不想赤炎鲸被杀。 “是。没有余地。你们不能为陈一牺牲国宝,我明白。但是我,愿意为陈一,牺牲所有。” 林琛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那我更不懂了,林掌门对陈一有如此情谊,那为何又要躲避陈一对你感情?!你对陈一,早就超脱师徒之情,手足之情了吧?!” “那又如何?” “就是你这样一味示好,等他接近后又一把推开的所作所为,才让他发病至如此!” 林琛看着陈一,喃喃开口:“是啊,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他怎会如此……我若没遇到他,没将他带回玄冥派,或者我不是玄冥派的弟子,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墨啸听到林琛的话,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陈一就算活过来,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觉得他会高兴?!” “所以不让他知道就是了。” “你真是疯了!”真实的林琛让梅多多难以接受。他以为能教出陈一这样果敢、担当、热血的人的师父必然品行也是极高。 林琛承认自己在关于陈一的事情上总是很疯魔,可这是他欠陈一的,花怎样的代价他都无怨无悔。 梅多多坐在房门口守了一夜,林琛坐在床前守了一夜。直到有马车停在外面,两个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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