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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终端里传出来唐歆暴躁的声音，想来她是接到了不少投诉电话，一头雾水地情况下接收了旅客们的所有坏脾气，才转头来找沈不逊兴师问罪。 “你脖子上顶得是脑袋！不是瘤子！你敢把他们拉去斗兽场斗兽，你信不信我把你塞进猪圈里当猪啊！” 沈不逊不紧不慢地开口：“斗兽场嘛，活跃一下旅客们的气氛，你看他们每天都是懒懒散散的，一点朝气都没有，多做点运动……” “朝气？”通讯那头的唐歆一声冷哼，“我把你做成沼气你信不信？” 沈不逊赔笑：“嘿嘿，我信。” 唐歆那边突然噤了声，几道细碎的低语后，才转回来继续骂他：“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一定会把这次的行程安排得充实有趣，一定让旅客毕生难忘！现在呢……” 沈不逊挠挠头，有些为难：“这还不够难忘吗？他们这辈子都没走过条件这么差的路！” “你——” 唐歆再度失声，这次像是被人强行攥住了火气，扯到旁边去商量别的事情。 沈不逊试探地问了几声，无人回应：“舰长啊，你要是现在赶过来的话，还可以挽回一下局面，毕竟还有十分钟，科研院的张教授就要上台跟赛牛亲密接触了……” 他看了眼斗兽场内的情况，两只凶猛的赛牛正打得不可开交，不难想象那位张教授是怎么被赛牛追得满场乱窜的。 但是等了唐歆三四分钟，都没有声音，大概是真的无暇顾及这边的事情，沈不逊便兀自挂断了电话。 而后，往观众席上扫了几眼，孟禾云还是不在，更没有消息。 沈不逊自然而然地理解为，这俩人一起神奇地消失了。 孟禾云不在还可以理解，人家是大小姐，有主见，想去哪就去哪，更有私人保镖贴身保护，人身安全不成问题。 但是唐歆，她身为舰长，第一要务就是对长枢号上的旅客负责，即使在蓟花原野上也有过个人行程，可这里是危险丛生的卡凡洛蒂斯，她不来现场看看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沈不逊不信她俩真像直播间网友猜测得那样有什么亲密的感情，但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俩人一起消失不见，又为什么两人的特征又如此接近他所猜测的[经理]。 问题的答案没那么容易获得，沈不逊还得好好想想。 他盯着撞在一起的两头赛牛，身躯上的涂鸦印章代表着它们过往的胜利，但是今晚这两头野蛮的公牛必将决出生死。 赢的那头，会涂上新的图案，被奉以崇高的地位，受到那些狂热观众的追捧和赞美。 而输的那只，会在它奄奄一息的时刻被剥下涂满印章的皮，挂在场馆里展示或者是成为某位爱好者的私藏，至于其他部位，屠宰场也许是它的归宿。 沈不逊面无表情地敲击着围栏，此时此刻，他并不在乎对局的输赢，他更在乎孟禾云和唐歆两人究竟谁会是被剥下皮囊的那位。 虽然她们当中的一位暴露了，并不会落得和公牛一样的下场，但“她”也势必会遭到沈不逊的诸多逼问。 比如，为什么要秘密地出现在他身边。 别说什么为了更好地保护他，这种弱智的理由，沈不逊才不会信。 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是国宝级的重要人物，哪能需要什么保护……
第39章 无人之夜 场上，蓝方的赛牛突然发力，盘曲的牛角猛地撞在一起，发出让人心颤的巨大声响。 沈不逊在二楼的看台愣神，被那动静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往场上看去。 两方赛牛不可开交地顶在一起，但是下一秒，红方有些撑不住了，牛角稍微交错，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分出胜负。 场馆内立刻爆发欢呼，直震得人耳朵疼，高台上的主持人也声嘶力竭地宣布着这场比赛的获胜者。 满场，似乎只有沈不逊一个人兴致缺缺，一下接一下地敲着栏杆，满眼的不耐烦。 有还是看不出氛围的游客过来搭讪：“那只带着蓝方标签的赛牛可真猛。” 沈不逊回他：“是啊，搭配红酒凑一桌烛光晚宴应该不错。” 游客拍拍他：“哥们，那只没输！” 沈不逊敷衍道：“嗯，太棒了，真厉害。” “这才对嘛！没输的那个，就是明星级别的顶尖赛牛，瞧瞧那健硕的肌肉，还有庞大的牛角，我简直不敢想象它顶到身体上该会多么有力！上帝啊——它简直就是完美艺术品，能在这里遇到它简直是我三生有幸，如果能让我亲手摸一摸它就更好了，哪怕面临上帝的责怪我也心甘情愿……” 沈不逊随便从怀里摸出一张不属于他的参观券，递给了旁边的游客，对他说：“不怪你，去玩吧。” 游客激动地捏着大几千的参观劵，眼泪都要来流下来：“兄弟，这怎么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过去吧，待会人多就不好进了。”他拍着旅客的肩把人送走，还不忘跟他说，“记得上帝姓孟。” 周遭总算是清净一些，但紧接着这份清净就被打破。 他往身侧瞥一眼，一对小情侣忘我地接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俩战胜了赛牛。 这种振奋人心的时刻，有伴侣的人正甜蜜地接吻，跟兄弟一起来的观众也激动地抱在一起，只有沈不逊孤零零地趴在栏杆上，听着场内的欢呼声响了足足十几分钟。 正当他以为欢呼声快要停止的时候，赛牛的驯养师入场，骄傲地抚摸着蓝方赛牛身上的印章，牵引着它在比赛场地内展示。 沈不逊不理解这种行为，敷衍地随着大众鼓掌，直到身前的栏杆猛得一颤，那对旁若无人的小情侣似乎要在栏杆上进行一些更亲密的举动。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震惊。 瞥见男方头顶上的两撮触足似的肉须后，他眼里的震惊也没有消失。 从前是听说过宇宙中有许多思想开放的种族，但是开放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繁衍行为的，还是第一次见。 沈不逊没有贴心地给他们腾位置，反而是打开了直播间，趁着观众的热情还没消散，跟他善解人意的粉丝们分享这场胜利。 【终于到卡凡洛蒂斯了？】 【你不会真的打算把旅客送上挑战席吧？！三思而后行啊！！！】 【等唐歆来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三思而后行了。】 沈不逊瞧着最先进来的那批网友已经开始了胡扯，他随意地笑了笑，把额前的刘海往后捋着，不自觉便叹了口气。 身边没人陪着还真是不行，多亏现在有直播间的一群网友，否则真的能把他郁闷死。 沈不逊瞄了几眼弹幕：“为什么叹气？感叹生活如此美好，春天如此躁动，有情有义的动物们都开始追逐爱情了。” 卡凡洛蒂斯是春夏交替的季节，他这么说倒也还说得过去。 不过沈不逊没让身旁的小情侣入镜，网友就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也躁动了？】 【主播别急，我这就打飞的去找你！】 【别等洛骁了，跟我走吧，看看你的样子，就好像那独身多年的寂寞寡夫。】 沈不逊刚扬起的笑脸立刻冷下去，不顾场合地大声嚷着：“我现在躁动地想把你踹飞二里地！” 他的声音太大，把小情侣惊动了。 那俩人也不是真开放，看见沈不逊的直播间后立刻挡着脸灰溜溜地跑了，甚至都不敢往他这边多瞧一眼。 【孤单吗，寂寞吗，渴望爱吗？】 弹幕上立刻有人指出刚刚的背景音不对，但沈不逊没做解释，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带有特殊符号的弹幕，明白其中意思后，心里一阵恶心。 他不是洛骁那种不爱在网上冲浪的年轻人，对于这种特殊符号，早几年就知道它们的意思。 只是沈不逊没想到，居然有人公然在直播间里拿来骚扰他。 再看一眼不熟悉的ID，粉丝等级不高，像是在首页刷到直播间就随便进的网友，瞧着沈不逊长得不错，还跟直播间的粉丝插科打诨，就肆无忌惮地说一些没有分寸的话。 没错，他这人是不着调了些，但并不代表着他可以无条件地接受别人言语上的骚扰。 沈不逊眼神微冷，扯着嘴角恶劣一笑：“不渴望，喜欢哥的人比你脑袋上的头发多。” 【啧啧啧！攻击性这么强，难怪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你是一个人看比赛。】 还是那个人。 沈不逊不想继续搭理他，以免坏了直播间的气氛，但是心里莫名憋着火气。 他一时没忍住，骂道：“我是一个人啊，这不跟你家户口本上的人数一样嘛……” 弹幕干净几秒，随后涌出一大堆带有问号的句子。 不是在扣问号疑惑他为什么骂人，而是在问他骂谁。 沈不逊没说话，仔细翻找着刚刚的那个ID，果然那人不服气，连发了几条弹幕，气急败坏地怼他。 【身为主播就这么点素质？】 【言语攻击网友，平台还管不管了？】 【我记住你了，你等着被处罚吧！】 沈不逊看着最后那条没什么气势的“举报威胁”，脸上浮现轻蔑的笑意。 要是再高明一点的手段，或者干脆跟他约架，沈不逊都不会笑话他。 可这人被骂之后想出来的办法居然只有举报，沈不逊实在是瞧不上。 哪怕他继续骂回来，沈不逊都不至于嘲笑他：“记住就好，记不住的话就刻碑上。” 今天的心情本就烦躁，还接二连三地有人撞上枪口，沈不逊没追究让自己心情不快的原因，而是拽住这位让他最为不适的罪魁祸首，把他锁在房管的位置上一顿输出。 喋喋不休把人骂了十分钟，弹了三四次警告后，他才熟练地把人踢人拉黑。 【……凶残】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这样不好～不好～】 【我错了，再也不开你的玩笑了，下次骂我的时候态度好点，我怕凶……】 【错？错是什么？我没有错，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主播，我们要站起来批判他，理直气壮地说：我的错我自己会改！不用你骂！】 清一色嘻嘻哈哈的弹幕里混着这么几条主动认错的，看得沈不逊心里有点别扭。 他扭捏地蹭着鼻子，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很凶。 正当他反思自己的时候，有人把那条带着特殊符号的弹幕扒了出来，截成长长的一张图片，从直播画面上滑过去。 先前没几个人看到这条带有骚扰性质的弹幕，所有人也只以为是玩笑开得过火，惹得沈不逊恼羞成怒。 真相大白后，直播间里炸开了锅。 不少人直接爆粗口，还有一部分行动派已经杀出了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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