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忠对此也颇为无奈:“一般我们也不愿意管,这几天太冷了,眼看它们要在外面冻死,我们只得暂时收容。本来人手就不太够,还要管几只羊的吃喝拉撒,现在我们的人手更不够了。” 时闻:“那确实。” 周宏忠:“我们也不好一直养着,总得给它们找个去处,你要不要?要的话直接给你送过去。都检疫过了,没大毛病。” 时闻今年准备了许多牧草,他们家现有的猪牛羊肯定消耗不完,多养几头羊也没事。 想到这里,他顺势答应下来。 周宏忠高兴道:“行,我明早就开车给你送过去。” 时闻:“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周宏忠:“我们想找人接手,找很久了,得亏你不嫌弃。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挂上电话,时闻将袋子里的旱獭塞进洞里。 想了想,又在旁边扒了点土,给它们填回去一点。 旱獭冬眠,却不会整个冬天都在睡,也许过一段时间,它们回升体温的时候会醒一下,那样它们往洞的深处钻了。 不钻也没办法,时闻只能帮它们到这儿了。 时闻用雪搓了搓手,带着狗子们绕去蜂箱那边,给蜂箱上面披上毛毡,再回家。 祝佶他们还在牧场里。 时闻说了雪豹的事,祝佶说道:“放到山上去了应该就好一点,它短时间内多半不会下来了。” “我也希望。”时闻笑笑,“辛苦你们特地赶过来陪我,谢谢啊。” 祝佶惊奇:“你知道啊?” 时闻:“我又不傻。” 祝佶也笑:“成吧。那就这样,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们。” 时闻:“好。” 趁着天色还早,祝佶和段阔回去。 时闻则去打扫畜棚,准备羊隔离要用的畜棚。 第二天一早,时闻还在刷牙,周宏忠就开着小皮卡带着流浪羊来了。 时闻跑出去接收。 一共六只羊,大小不一,统一的特征就是瘦,瘦得从背上都能看见它的肋条。 不仅瘦,这群羊的羊毛还乱七八糟,身上发黑。 时闻看向周宏忠。 周宏忠举着手说道:“它们来的时候身上又有虫又有伤,兽医为了方便护理,就把它身上的毛给剃了。” 时闻道:“原来是这样。” 周宏忠:“是啊,剃毛的时候它们可不配合了,还差点顶我们兽医个大跟头。兽医给它们内外驱虫了,该打的疫苗基本也打了,还隔离了那么久,基本没什么问题,你放心。” 时闻正绕着羊看,听到他这话,正要点头,忽然“咦”了一声。 周宏忠怕出什么变故,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怎么了?” 时闻指着其中一只公羊:“这只羊有做种羊的潜质。” 周宏忠看他指的羊。 这羊头小身子大,腹部微鼓,屁股还特别宽,看起来着实有些丑。 周宏忠:“哪有种羊的潜质,它长得那么丑。” 时闻:“那是它太瘦了,稍微养胖一点就能看出来了。” 面对周宏忠疑惑的目光,时闻走近一点,掰开羊嘴给他看:“你看羊的牙,它才一岁多,正是壮年的时候。还有它的睾丸,又大又均匀,还挺少见的。除此之外,它的四肢比例也很好,长着一副大骨架。还有精神,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精神头也很足……” 周宏忠听到一半实在听不下去,挥手道:“给你了,你好好养吧,反正我们也不懂。” 时闻:“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找了那么多只种羊,这次遇到了也是缘分。” 周宏忠:“用不着客气,你签个字就行。” 时闻签了领养书,又带周宏忠他们去看雪豹扒拉过的旱獭洞。 旱獭是鼠疫的主要宿主,除了鼠疫之外,还可能携带许多病症。 大家都不敢碰洞,只是拍了照,留存了证据,就离开了。 时闻新收了六头羊,哪怕这六头羊都没阉割过,没办法做肉羊,但其中有一头种羊,两头母羊,养大了也不亏。 为了确定种羊的资质,他特地采集了血液和毛发,寄到N市的鉴定机构,请鉴定机构帮忙看这只种羊的情况。 要是没有什么基因缺陷,血统也是纯正的本地大尾羊,他就考虑培育当种羊。 商业鉴定机构的鉴定速度非常快,短短三天,就把鉴定报告给发了过来。 时闻家新收养的这只瘦骨嶙峋的种羊确实是本地的纯种大尾羊,不仅如此,它的血统还非常古老,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尚未改良的那些大尾羊。 它的祖辈可能就开始流浪了。 因为这个原因,它的一些基因跟现在流行的本地纯种大尾羊不太一样。 时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本地的纯种大尾羊居然改良过。 时闻打电话问傅蒙:“傅哥,我们本地的大尾羊跟之前相比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傅蒙:“怎么忽然这么问?” 时闻:“我这收留了只流浪的大尾羊,我看它具有种羊的资质。送去检测,检测报告说它的血统很古老。我对比同龄的大尾羊,它的骨架是要大一些。” 傅蒙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这几十年,本地的大尾羊确实退化了一些。” 时闻:“真的啊?” 傅蒙:“就我小时候,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有大尾羊比赛,看体重、体高、体长、胸围、尾长、尾宽等,来选出优秀的大尾羊。这十多年,大尾羊的体重逐年下降,后面大家就不比了。” 时闻:“还能这样?” 傅蒙:“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年前吧,我们那年的大尾羊比赛中,夺冠的大尾羊重三百六十七斤。五年前,我记得最后一届比赛中,夺冠的大尾羊体重才两百八十九斤,少了七八十斤。” 居然差那么多,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蒙:“主要后面本地大尾羊的种群质量下降得比较厉害,比了也没意思。我们附近几个镇还好,你没看到其他几个镇都引进外地的大尾羊了吗?” 时闻:“那本地的大尾羊基因不是被污染了?” 傅蒙不太在意:“话是这么说,大家总要生活的嘛,为了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傅蒙对时闻新收养的大尾羊十分感兴趣,说要过来看看。 不一会,张德元等人听到消息,也说要过来看看。 时闻让大家一起来,正好冰箱里存了不少牛羊肉,天冷大家吃个火锅,也联系一下感情。 不一会,一帮大老爷们兴冲冲地赶过来了,一起挤在时闻家的羊圈里看他新收的种羊。 傅蒙一看到羊:“嚯,这羊的蛋也太大了。” 张德元看着被剃了羊毛的羊,忍不住:“这骨架也够大的。” 后面的一个村民接道:“是啊,这羊好归好,就是要调理出来,估计比较费劲。” 傅蒙也点头:“瘦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出点肉来。” 跟人一样,羊也有一些天生就不长肉的,不过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养殖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坏了胃。 时闻家这只收养的种羊要是流浪中弄得胃不好,不长个也挺常见。 这也是大家不喜欢收养流浪羊的原因——接回来不一定能养得好,太费事了。 时闻对此心里有数:“我先养着试试,说不定能养好。” 傅蒙拍着他的肩膀:“别人要说这话,我当他说大话,你的话,肯定能行。” 看完羊,时闻请大家进屋吃火锅。 两只虎崽被他提前关到空房间去了,不妨碍他请客。 这种寒冷的天气,大家聚在一起吃点喝点挺好,聊聊天,交流交流情报。 一晃几天过去。 时闻带着狗子们出去巡视,看有没有野牧的条件。 牲畜在家里吃着干草和精料,育肥效果是不错,不过想要得到更好的肉质,还得放它们去草场上自由行走。 草场上的雪有点化了,表面冻得比较瓷实,没有之前蓬松,摩托车开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滑。 时闻小心翼翼地骑着车。 狗子们和两只虎崽倒十分高兴,在车边狂奔着,追逐嬉戏。 时闻戴着墨镜,也不管这些家伙,只专注骑车。 快要到之前被雪豹伏击的地方时,正在追逐打闹的虎崽和狗子们忽然齐刷刷停了下来。 所有小家伙低头,露出獠牙,朝前方吼叫着:“汪汪!”“汪嗷!” 时闻将墨镜拉上去,仔细察看,才看清楚了雪地上的梅花印。 时闻感觉不对劲,正想带着小家伙们后退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嘶嚎声。 这道嘶嚎带有独特的烟嗓气息,跟他听见的虎叫猫叫都不太一样。 时闻警惕地看过去。 只见一只雪豹从雪堆后面冒出来。 雪豹跟他对视,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点迟疑。 忽然,雪豹就地一打滚,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毛茸茸的大耳朵一抖,朝他叫道:“喵嗷。” 时闻:“???” 雪豹见他没反应,在雪地上蹭了蹭,再次朝他叫了一声:“喵嗷。” 那叫声,就像一个烟嗓大哥,为了撒娇,特地掐着嗓子叫了一声夹子音一样。 时闻当即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很快又反应过来:不是,雪豹你一顶级肉食动物,到我这来撒娇干嘛?
第46章 时闻和雪豹大眼瞪小眼。 雪豹见时闻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睛微微一眯,耳朵往后面稍微一压,整只雪豹更具大哥风范。 时闻怕它暴起伤狗,张开双臂往下压,示意虎崽和狗子们躲到自己身后。 狗子们依旧保持着躬身下压,随时展开攻击的姿势。 两只虎崽更是初生老虎不畏豹,咧着嘴,露出乳牙,朝雪豹奶唧唧地威胁“汪嗷——” 雪豹根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只盯着时闻的神色。 试探了一会,它迟疑地往后退了退,蹲在原地,用长长的尾巴,圈住自己的爪子。 它摆出了一个等待的姿势。 时闻见状,又带着两只虎崽和四只狗子往后面退了几米,待双方稍微拉开距离,掏出手机给周宏忠打电话。 周宏忠接到电话惊了:“什么?!你说雪豹又下来了,我们明明将它放到了一百多公里的山上,它怎么找回来的?是同一只雪豹不?” 时闻眯着眼睛打量雪豹:“看花色,明显是同一只雪豹。” 周宏忠:“怎么会这样?难道山上不好找食,它惦记着在山下有人喂的好日子,就跑下来了?” 全世界都有被救助的动物放归后又找回来的事情——狮子、老虎、雄鹰等猛兽也为数不少,有的动物还学会了碰瓷。 野外谋生太难了,当它们对某个地方有安全感后,就经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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