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克行在他后腰“啪”地拍了一下:“拉伤也是该的。” 时闻“啧”了一声:“我都已经拉伤了,你还嘲笑我。说起来,我们牧场是不是该建个地下室了?我看杂物间都已经堆满了,要是再不修建地下室就有点堆不下了。” 燕克行:“今年秋天修整牧场设施的时候请施工队一起建吧。” 两人正说着话,时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现在趴得舒舒服服,完全不想动,便头也不抬地问燕克行:“谁打来的电话。” 燕克行帮他看了一眼:“斯克维尔。” 时闻一下坐了起来:“斯克维尔?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时闻接通电话。 斯克维尔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那边传来:“时闻啊。” 时闻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斯克维尔:“今天不小心连马一起摔了一跤,腿摔骨折了。后天的义诊我不能去了。” “你都受伤了,是要好好休息。”时闻说完,又问,“那现在是想怎么办?换人吗?还是直接取消?” 斯克维尔:“早就定好了要出去义诊,大家也都等着,估计有什么病也没去看,直接取消不太好。” 时闻轻轻“嗯”了一声,等他接下来的话。 斯克维尔:“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差一个带头人,一个队长,其他配置都完善了的。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做这个队长,把大梁给挑起来。” 时闻吓了一跳,跟燕克行对视了一眼:“我不行吧,我都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哪行?” 斯克维尔:“你是没有证书,不过你有经验啊。不仅有经验,还有威望,你去肯定没问题。我跟铎海、班磊他们都说了,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唐铎海和班磊是斯克维尔的两个助理,也是正儿八经的兽医。 一般,给汉族牧民看牲畜的时候,斯克维尔会带唐铎海出来,给少数民族牧民看牲畜,则带班磊多一些。 时闻盘腿坐在床上,想了想说道:“这个有点难说,我明天来看你,我们当面说吧。” 斯克维尔:“也行。正好你当领队的话,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说。” 等挂断电话,时闻看着燕克行,还有一点回不过神来:“斯克维尔的腿摔伤了。” 燕克行:“我在旁边已经听到了,他让你做领队?” 时闻:“是。我都没想到他会把这个活计给我,唐铎海和班磊他们都比我合适一点。” 燕克行:“他们是专业人士,不过没有你那种威望。” 时闻将手机轻轻往旁边一扔:“我哪有什么威望?” 燕克行:“有,你现在的名声很好,外面大家一说起你,都说你又会做生意,又会养牲畜,人也很好。” 时闻:“肯定是你只听到我的好话。” 燕克行:“那倒没有,要是有些话不好听,我顶多不跟你说,听还是能听到的。” 燕克行看他有点犹豫的样子笑了一下:“去吧,他们都服你。” 时闻嘀咕一声,最后犹豫着说道:“那我明天去看看斯克维尔再说。” 要真的带队出去义诊,时闻也不是真的不行。 开了那么长时间的牧场,他早已经锻炼出来了,对于人员的安排什么的也得心应手。 他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斯克维尔居然安排他做义诊队的队长。 第二天一早,时闻吃完早餐,从家里提了些羊肉和一罐蜂蜜,骑着摩托车去看斯克维尔。 时闻来过斯克维尔家,还不止一次。 斯克维尔是本地大家庭,家里不仅有父母,还有儿子儿媳,甚至孙子孙女,住的房子也是具有本地特色的民族建筑。 时闻敲门的时候,斯克维尔的妻子出来迎接他。 他把礼物递上去,斯克维尔的妻子摆手:“礼物,太多了。” 时闻:“没关系,给斯克维尔大夫养养。” 斯克维尔的妻子叫小孙女带时闻过去看丈夫。 斯克维尔的腿上打着夹板,正躺在床上看书,看神情颇为百无聊赖。 一看到时闻,斯克维尔坐起来跟他打招呼。 时闻连忙往前走一步,摆手说道:“你就别动了,免得伤情又加重。” 斯克维尔笑道:“不至于,夹板都已经绑好了,动都动不了。” 时闻将枕头塞到他的腰后,问道:“怎么连马一起摔下去?” 斯克维尔:“不小心踩到鼠洞里了,也是我没有集中注意力。” 时闻:“那你得好好养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多喝奶,多吃肉吧。” 斯克维尔:“知道。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做义诊队的队长?” 时闻:“你把义诊队的名单给我看看,要是合适我就不推脱了。” “好小伙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行。”斯克维尔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然后侧着身子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个就是名单,都会说普通话,你不用担心沟通的问题。” 时闻:“我们的向导也是去年的向导?” 斯克维尔:“对,就是去年的向导,向导也很喜欢你,我跟他说了一下,你带队的话他会配合你的工作的。” 不等时闻回答,斯克维尔又说:“我全天都待在家里,你们在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打我的电话,我都能接到。” 时闻听他这么说笑了笑:“那行吧。我这边应该没太大问题,要有问题我就来找你。” 斯克维尔:“好好好!那我再跟他们说一下。” 时闻:“你跟他们说一下,我都认识他们,等会儿把他们拉到一个群里去。” 斯克维尔连连点头,又给时闻说了一下义诊的注意事项。 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诊治好牲畜,保护好自己,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队长的任务也不重,只是相关的风险会大一些。 时闻自认还是担得起这个风险的。 从斯克维尔家出来之后,时闻根据名单,将义诊队的人拉了个群。 他认识名单上的所有人,还都有他们的微信,这也是他觉得这次的工作比较好做的原因之一。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么就比较好说话了。 大家知道队长换了时闻之后也表示了大力的支持。 对于他们来说,斯克维尔肯定是最好的队长,他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对每一家牧民都很熟,本人很公正,医术也很好。 如果斯克维尔受伤了,不能担任队长,那么随便换一个队长确实不如直接换时闻上去。 时闻同样处事公正,并且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辨别畜病的技术,大家都很服他。 这次出门要担任队长,时闻紧张地准备了一下。 他除了安排好牧场的事之外,还特地带队采购了一批药品和针剂。 这次出去义诊,兽医们只出人,药品针剂之类的要另外采购,走账也是走之前接受捐款的账户。 既然是公共账户,那么他们购买各种药品跟针剂的时候就要慎之又慎,尽量挑又好又便宜的买。 当队长其实也用不着处理什么大事,只是要处理很多琐碎而麻烦的小事,恰好时闻就有这个耐心。 正式出发,这一天燕克行送他到牧场门口,看着他骑着马上,握着他的手捏了一下:“我都想跟你一起去了。” 时闻笑:“去年你也没跟我一起去啊,今年轮到我当队长,你就那么不放心我?” 燕克行:“不是不放心,是会格外牵挂。” 时闻在马上弯下腰,亲了他一下:“放心吧,手机都保持着畅通,不会有问题的。” 燕克行拍拍马儿的屁股:“去吧。” 时闻夹着马腹,骑马往前走。 走出了好一会,他回头,燕克行还在看着他,并在发现他回头之后,朝他挥了挥手。 时闻也挥了挥手。 他们要去山里,骑摩托车跟开车都不方便,只有骑马最为方便快捷。 时闻骑着时梭,时梭后面驮着两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着各种针剂,药品跟食物。 他们出去,理论上牧民们会提供食物,不过一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还是自带食物会安全一些。 时闻随着马前往约定地点。 这次的义诊队一共十一个人,一个老向导,一个时闻,正儿八经的兽医只有九个,不过已经够用了。 他们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很快大家都来齐了,马背上也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时闻扫了一眼,问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大家应道:“出发!” 他们骑着马沿马路往前走,走了一段水泥路,很快就走进山的路。 在走到一片没有路的草原的时候,老向导回头看他们:“这一段路的鼠洞特别多,大家在后面跟紧我的马,不要走散了。” 时闻将同样的话又喊了一声。 他们走到草场上,时闻很快就发现了鼠洞。 这些鼠洞应该是各种鼠类今年夏天新挖的,可能因为天气已经暖和了,它们也没有深深向地下挖的必要,它们就在薄薄的泥土下面挖了个洞,人骑马走在上面,一不小心马蹄就会踩到洞里去。 在这个时候,马儿通常难以维持平衡,人骑在上面就更难维持平衡了。 人跟马往一个方向歪,非常容易摔倒。 时闻现在知道斯克维尔为什么会摔伤腿了,这样的路况,就算大罗神仙过来了,估计都得摔。 走了一会儿,时闻感觉不太行,问老向导:“这段路有多长?要不然我们下来牵着马走吧?” 老向导:“行,也就五六公里,走个一个多小时就过了。” 时闻判断了一下距离,又征求队员们的意见:“还是下来走吧?” 大家都同意了。 于是大家下了马,牵着马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出去义诊向来艰苦,春天风沙太大,夏天太阳太大,秋天寒风太大,冬天则是雪太大,总之一年四季都捞不到什么好时节。 大家在马背上颠簸了半天,此时下了马,大家也没什么心思聊天,就各自牵着马匹,一个劲儿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过这段路,大家骑着马上山。 他们翻山越岭,很快走到了第一个聚居点。 聚居点的牧民居然也在等他们。 在看到义诊队的第一时间,牧民激动地走上前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 老向导转头给他们翻译:“他说家里的马出了问题,已经两天半不吃草了。” 时闻在本地待了那么久,其实已经比较能听懂本地话了,就是牧民的语速比较快,他一时没听明白,只听清楚了关键词。 等老向导说完,大家顾不上疲惫,立刻说道:“那去看看。” 牧民将他们带到一棵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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