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喊:“傅哥。门没有锁,你一拨插销就能进来了。” 傅蒙抬手拨开插销,推门骑着摩托车进来:“你没把羊放出来?” 时闻:“哪敢放啊?我家的羊现在野得很,一放出来就不太好赶回去了。” 傅蒙哈哈笑起来:“看来你家的羊很适应家里现在的环境了。” “适应得很,现在还在羊圈里抗议呢。”时闻走到傅蒙车前,带着他往羊圈那边走,“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黑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兴奋地跑过来,四条小短腿跑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眼睛的余光看见黑娃,抬手摆了个手势。 黑娃看见了,在原地停下,仰着脑袋观察片刻,又转头往两头牛那边去了。 傅蒙看他这手势:“你还给黑娃加上手势了?” “隔得远喊起来太累了,加手势它比较好认,不会弄错指令。”时闻满脸笑意,“黑娃挺聪明的,稍微一训练就懂了。” 傅蒙:“你家这狗娃子长得也好,看着真壮实。” 两人说着话往畜棚里面走。 三十七只羊全都关在畜棚里,听到人的脚步声,大声咩咩叫着。 傅蒙被这打雷一样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你家这羊真能嚷。” 时闻苦笑。 他们转进去,一只只羊胖乎乎的,跟穿了棉花糖一样。 傅蒙随手捉住一只,按着羊角,捏了捏羊毛,转头对时闻说道:“这一只羊估计能有两三斤羊毛。” 时闻:“我原本还想再过两个月才剃,现在这么厚的毛,再过两个月,它们非热死不可。” 傅蒙稳稳抓着羊角:“那开始吧。拴前面?” 时闻连忙跟他一起拖着羊角往前:“去隔壁空畜棚。我家羊有点凶,我再绑一下它的脚。” 两人一起把羊角拴在栏杆上,固定它的脑袋,又把前后腿两两拴在一块。 时闻拉了插座过来,傅蒙将电动羊毛剪插在插座上,打开电动羊毛剪,从羊背上往下剃毛。 电动羊毛剪嗡嗡地响着,时闻低着头,一边固定手底下的羊,一边学习剃羊毛。 他们这里一年能剃两三次羊毛,这次还能请傅蒙帮忙,下回肯定要自己动手,得好好学。 傅蒙动作非常熟练,电动羊毛剪嗡嗡响着,几下就把羊背上的毛剃好了,然后用手护住母羊的乳头,开始剃腹部的毛。 剃下来的毛又厚又重,里面缠着草叶、草籽、泥土等各种杂物,时闻把它们踢到一边,而后去拉第二只羊,顺便把剃好毛的羊赶回羊圈。 剃好毛的羊看起来依旧胖乎乎的,完全看不到骨头,它自己似乎不太适应只剩下短毛的身体,使劲摇晃了好几下。 傅蒙抓住羊,抱起来掂量:“有四十多斤五十斤了,长得真快。” 时闻笑笑:“哪天我称称。” 他们接着给第二只羊剃毛。 第二只羊没那么配合,被剃毛的时候叫得跟杀猪一样。 黑娃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过来,竖着尾巴看里面。 原本叫得厉害的羊,看到黑娃之后安静了些,看起来还挺害怕黑娃。 有黑娃的威慑,后面剃羊毛的过程顺利了许多,最后几只羊还是时闻亲自动手。 尽管剃得有些像狗啃,也剃完了。 等下一次剃毛的时候,他一个人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闻将被剃完毛的羊放出去吃草,再回来跟傅蒙一起把卸下来的羊毛装进麻袋里。 他的羊个头不大,毛发却很茂盛,最后将剃出来的羊毛一称,总共七十三斤六两。 傅蒙都惊讶了:“可以啊!这么多羊毛!我带你去认个收羊毛的?估计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有得是。” “那就麻烦傅哥了。”时闻一口答应下来,“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吃完饭再去。” 吃完午饭,两人骑着摩托车,各驮着一大包羊毛,往另一个镇走。 骑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抵达一座牧场前。 牧场没关门,傅蒙直接带着时闻骑车进去。 时闻打量四周,发现这家的羊圈特别多,羊圈里的羊也特别多,少说有两千头,都是半大的母羊。 羊关在畜棚里,挤挤挨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育肥,所以没放出去? 他正看得认真,傅蒙已经跟这家的男主人张德元说上话了。 傅蒙给他们互相介绍。 时闻这才知道,张德元是附近最大的羊贩子,本地跟羊相关的生意他都做。 时闻和傅蒙将摩托车后座的毛抬下来。 张德元打开袋子仔细查看。 傅蒙说道:“刚刚剃下来的好羊毛,还温热着呢。知道你这边公道,特地带我这小兄弟过来找你。” “我就看看羊毛的成色。”张德元看完一个口袋,笑着打开另一个口袋,“时闻你这羊毛不错啊,可以算一等羊毛。” 时闻也笑:“不枉我饲养得那么精心了。” 张德元检查完,见羊毛干爽,品质统一,没什么杂物,便开价道:“一等绵羊毛这两天的价格是六十五一斤,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是时闻心中的理想价位。 他爽快答应:“没问题。” 于是,三人抬着羊毛去过称。 一共七十三斤六两,六十五一斤,张德元给时闻凑了个整,结了四千七百八十五块钱。 时闻盯着手机里刚到账的钱,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是他养了这么久羊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回头钱。 理清了账,张德元招呼他们喝茶,并带他们去墙角边的水龙头那里洗手。 羊圈就在隔壁。 时闻看了好几眼,洗手洗得颇为心不在焉。 张德元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时闻,你看什么呢?” 时闻抬头看他一眼,有些迟疑。 张德元心中咯噔一下,半开玩笑地问:“到底怎么了?看上我的羊了?” 时闻伸手指向羊圈:“那边有几只羊好像有点问题,就褐色羊脸,看起来像是有胡子的那只羊附近的几只。” “不会吧?”张德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我这羊都要出栏了,哪有问题了?” 时闻:“确实好像生了病,看起来有点传染的架势,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请兽医过来看一看。” 张德元嘟囔:“怎么会呢?我新收上来的羊,都检查过了。” 傅蒙听到这里,安抚性地拍了拍张德元的肩膀,打圆场道:“要么请斯克维尔过来看看?看了也比较放心。你在这里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万一要是把有问题的羊卖出去,那多砸招牌啊?” 张德元直勾勾地盯着羊:“主要看起来不像有问题的样子,我一头头亲自检查过的。” 傅蒙:“那就检查一下,加个保险?” 张德元:“我再看看。”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没有喝茶的兴致了。 傅蒙带着时闻告别。 张德元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满腹心事,脸色也愁苦了起来。 看得时闻颇不好受。 离开了张德元家,傅蒙安慰时闻:“那几只羊,你不说我看不出来,你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有点问题,应该不会错了。” 时闻叹一声:“他买了这么多羊,遇到这种事情,心情不好也正常。” 傅蒙:“买羊肯定是有风险的,要不然人人都做大生意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斯克维尔的技术很好,现在早检查,早治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时闻点头:“我就感叹一声。” 傅蒙:“那我们先回去吧,等他反应过来了,得上门感谢你的。” 两人各自回家。 时闻想着张德元家羊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的。 干了会活,他干脆进屋翻书,看看牛羊的常见病症中,有没有跟张德元家的羊对得上号的。 傍晚。 傅蒙在微信发消息告诉时闻:【张德元家的羊确定了,得了蓝舌病,斯克维尔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隔离开来治一治,消个毒就好。】 居然是蓝舌病! 他没有看错。 时闻的心放下了,抄起手机回复:【那张德元家的损失大吗?】 傅蒙:【基本没什么损失,蓝舌病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病症,治好就行。】 傅蒙:【不过你要是没发现,过了潜伏期,这病传染开来,那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时闻:【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会不会我看错了。】 傅蒙:【哈哈哈,知道你担心,所以特地跟你说一声。】 傅蒙:【他刚还跟我说呢,特别感谢你,等忙完这两天,一定登门感谢。】 时闻:【那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傅蒙:【不不不,你让他去吧。这里都是这个规矩,你帮了那么大的忙,他感谢也是应该的。】 傅蒙:【他要是来,你招待他喝两轮茶就差不多了,不然怕他心中会不安。】 人情世故方面,傅蒙这个本地人还是比他懂多了。 时闻听完之后答应下来:【我知道了,谢谢傅哥。】 傅蒙:【不客气,你积攒点本地人脉也挺好的。】
第12章 早上,时闻将清理出来的牛羊粪用小推车运去牧场一角的发酵池。 他这个牧场一共有三个大的发酵池,不知道是老爷子修建的,还是牧场附带的,都在远离房子和水源的西北角。 时闻来了之后,启用了其中一个。 随着牲畜多了起来,他每隔两天就要将畜棚里清出来的粪尿、垫草等,用小推车运到这边,倒入发酵池,盖上盖子,密封发酵。 这也是维护牧场安全和清洁的一个重要手段。 发酵的时候,池子里的嗜热厌氧菌会大量繁殖并释放热量,弄死粪便里的细菌、病毒、寄生虫及虫卵等。 等消毒后,这些粪便才不会危及牧场的土壤、水源、植物和动物。 现在天气热,两个多月就能发酵好。 他这个牧场种的东西不多,用不了那么多粪便,等发酵好了,到时候喊附近工厂的人来收就行。 虽然卖不了几个钱,但有人收,就不用为那么多粪便发愁了,时闻挺满意。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晒得时闻脊背发烫,额头也冒出了汗意。 他刚将粪便倒好,还没来得及盖上发酵池的盖子,黑娃在另一边大声吠叫起来。 时闻一听叫声的音色和频率,就知道肯定有人来了。 他连忙将推车放到一旁,赶过去牧场门口查看。 远远地,时闻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才刚刚见过的张德元和傅蒙。 结合傅蒙昨天傍晚发的信息,时闻估计傅蒙是来作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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