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勒:“哦哦,好的。” 时闻摸摸他的脑袋:“别怕,打几针青霉素应该能好,不麻烦的。” 莫勒还是低着头,时闻看他的表情,猜他可能害怕赶羊回去会被家人责骂,便问:“我还没有去过你们村子里,可以去你们村看看吗?” 莫勒他们村在另一边,跟时闻不在同一个村子。 不过大家在附近居住久了,结交与通婚就多了,互相之间都是熟人跟亲戚。 时闻比较经常参加村里的活动,对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面熟,也认识莫勒他们村好些人。 时闻帮着莫勒赶羊回家。 黑娃它们不好去别的村,结伴先跑回牧场去了——狗子们各有地盘,贸然去别的狗的地盘上,肯定要打架的。 尽管它们能打得过,却也不好贸然上门打别人家的狗。 在去莫勒家之前,时闻给燕克行发了信息,告诉他可能会晚点回去。 燕克行回信表示知道,让他晚点回来也没关系,牧场自己会照顾。 家里有人,时闻就不担心了。 他慢悠悠地跟在莫勒后面,莫勒缓缓骑着摩托车,倒显得心事重重。 莫勒家所在的村子要更大一些,不过村里静悄悄的,都已经是傍晚了,炊烟也没见几缕。 时闻猜测,他们村的更多人可能到夏牧场去了。 他们作为少数民族牧民,更习惯游牧一些,也算遵循传统。 最主要的是,他们能找到合适的牧场,知道春夏秋冬应该去哪放牧。 时闻他们村子里这种后来才搬过来定居的牧民,则没有那么多经验,更习惯种植牧草,定点饲喂。 赶着羊走不快,时闻有足够的时间往两边看。 这个村的村民应该还算富足,建筑与装饰都比较好,院子也很大,不过看起来已经没有太明显的民族特色了。 莫勒家在村子中间,他骑着摩托车打开家里的大铁门,让羊群进去。 羊群熟门熟路地走进家中,根本用不着别人驱赶。 倒是一个汉子可能听见了声音,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莫勒?” “阿爸。我回来了,还带了时大哥回来。”莫勒停好摩托车,对汉子说道,“时大哥说我们家的羊可能有几头感染了破伤风。” “怎么还感染了破伤风?”汉子惊问过后,连忙跟时闻打招呼,“我叫莫雅斯琴,谢谢你提醒啊。” “不客气。我是时闻。”时闻提醒道,“你们最好早点请斯克维尔过来打几针青霉素,拖久了怕比较难好。” 破伤风导致的死亡率比较高,如果这些羊的破伤风发展到后期,那可能就很难救回来了。 莫雅斯琴连忙说道:“我先看看哪几只羊得了破伤风。” 时闻:“一共九只,我指给你看。” 莫雅斯琴养羊的经验比儿子莫勒强得多,很快认同了时闻的判断:“真的是破伤风,可能用了不干净的剪刀。” 莫勒在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时闻:“对,明年剪羊毛的时候可能要小心一点。” 既然已经确定是破伤风,莫雅斯琴便打电话给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就住在附近,接到电话后骑着摩托车赶过来。 牲畜生病是常有的事,斯克维尔检查之后,也认同羊应该得破伤风了,麻利地给它们打了青霉素,又让莫雅斯琴父子拿碘酊给羊消毒。 父子俩照做。 时闻在旁边打下手。 大家一起料理病羊,一个多小时就处理完了。 莫勒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紧张,后面见没有挨骂,慢慢放松了下来。 斯克维尔也注意到莫勒的表现,对莫雅斯琴说道:“莫勒这么早就能独立给羊剪毛了?等练两年肯定是一把养羊的好手。” 莫雅斯琴脸上带着笑意:“还小,不太会,得多练几年。” “练着练着就会了。”时闻拍拍莫勒的肩膀,“我们这么聪明勤奋的小伙子,肯定没什么问题。” 料理完病羊,莫雅斯琴说道:“还有几头生着病的骆驼,估计也是破伤风,斯克维尔你们帮我看看。” 时闻:“你们家还有骆驼?” 莫雅斯琴:“有啊,好几头。也刚刚剪了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还以为它们不习惯,没想到它们病了。” 莫雅斯琴带他们去后院看骆驼。 时闻一过去就看到了好几头骆驼。 骆驼非常高大,可能因为养在家中的原因,驼峰发育得很好,都立起来了。 不过,此时它们的样子并不太好看,甚至有点丑。 它们的毛全被剪掉了,露出光秃秃的皮肤和短短的毛茬。可能因为主人剪毛的技术不怎么样,它们的皮肤上还遍布着血痂。 对上时闻的目光,莫雅斯琴尴尬一笑:“骆驼的皮肤薄,止血能力又差,一不小心就留下伤口了。” 时闻理解地点点头。 骆驼也得破伤风了,不过得病的只有三头,剩下四头骆驼没生病,之所以表现得病恹恹的,可能真是被剃完毛后太丑了,受了打击。 生病的骆驼中,有一头骆驼刚生下小骆驼不久,还在哺乳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驼病了的关系,小骆驼喝了大骆驼的奶,精神也不太好,看起来瘦巴巴的,眼睛要睁不睁,看起来很是虚弱。 斯克维尔检查过后说道:“你家现在最严重的是这头小骆驼,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莫雅斯琴:“不会吧?我看它现在还好好的。” “要是还好好的,就不会一动不动了。”斯克维尔托着小骆驼的肚子,“骨架子还可以,后面没好好养,越养越瘦,现在情况有点危险。你家还有能下奶的骆驼吗?” 莫雅斯琴摇头:“没了。” 斯克维尔:“那下奶的牛羊呢?” 莫雅斯琴还是摇头。 斯克维尔便道:“那你抱去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看能不能给它找个奶妈妈。” 莫雅斯琴苦着脸:“都出去夏牧场去了,哪还能找到奶妈妈?我去买点奶粉回来喂行吗?” 斯克维尔:“怕是不太乐观,不过你试试。” 时闻在旁边听着,又看看小骆驼。 小骆驼实在太瘦了,身子又扁又长,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这小家伙确实很难活着了。 时闻正琢磨,斯克维尔忽然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时闻,你家是不是有正在下奶的牛羊?” “啊,有啊,好多。”时闻反应过来,“让我帮忙喂?” 莫雅斯琴充满希冀地看着时闻:“行吗?” 时闻委婉道:“你每天送过来?有点麻烦哦,我家的牛羊每天都会出去外面吃草,让它们带小骆驼恐怕比较难。” 莫雅斯琴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尴尬道:“也是。” 时闻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把这头小骆驼卖给我好了。” 如果是自家买的小骆驼,时闻可以抽空用奶瓶喂一下。 莫雅斯琴家的小骆驼就没办法了,他不可能为别人家的小骆驼花那么多心思。 莫雅斯琴没想到他要买,不过之前听说过他买病牛的事迹,知道他本事大,给的价格也还算公道:“你想花多少钱?” 时闻:“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 斯克维尔:“一只小骆驼大概两三千。” 说完,斯克维尔对莫雅斯琴道:“你家的小骆驼生病了,卖给时闻得打个对折才行。” 斯克维尔也没有坑时闻的心思,犹豫着说道:“一千二可以吗?” 时闻看着小骆驼,这只小骆驼的骨架子长得不错,又是母骆驼,要是没生病,身体养得好的话,卖个三千不成问题,现在生病了,一千二也是市场价。 “可以。”时闻爽快道,“我转钱给你。” 买下小骆驼,莫雅斯琴怎么都要留他们吃饭,还特地宰了只羊做手抓肉。 时闻感觉光是这只羊就不止一千二了。 他们还真是生意是生意,待客是待客,二者分得很清楚。 斯克维尔和时闻盛情难却,留下来吃了饭。 他们才四个人,一只大羊做成的手抓肉肯定吃不完,因此只做了一锅,剩下的冻着慢慢吃。 也是直到现在,时闻才知道,莫雅斯琴的妻子去世了,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家里人手不足,才搞得牲畜生病了也没怎么发现。 吃完饭,斯克维尔骑摩托车要送时闻回去。 于是,时闻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抱了只小骆驼,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小骆驼倒还乖巧,被他抱着,不喊不叫也不闹,小小的身子窝在时闻怀里,就是生病了,小身子有点凉。 到了牧场,黑娃它们跑出来迎接,见时闻手里多了只小骆驼,都热情地过来嗅闻。 小骆驼有点害怕,一直往时闻身后躲。 时闻拍了拍黑娃的脖子,又推开狼王,让它们别太热情。 燕克行也出来接他:“怎么买了只小骆驼?” 时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家都说骆驼奶好喝,我看是只母骆驼,就买了。我们的话,应该能养活。” 燕克行摸了摸骆驼的小脑袋:“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时闻笑笑:“能救就救嘛。” 这只小骆驼确实比较虚弱,时闻去现挤了羊奶喂它。 小骆驼可能饿得有点久了,吃奶吃得很凶。 还吃得下就是好事,时闻摸着小骆驼瘦骨嶙峋的脊背,想着等会回去查查资料,看要怎么养这只骆驼。 小骆驼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没其他大毛病。 时闻和燕克行轮班,三个小时喂一次,也不觉得麻烦。 去年他们喂雏鸽都喂过来了,小骆驼比雏鸽好喂多了,也比马儿好打理。 马儿常需要人帮着按摩喂草料,又是个暴脾气,时不时冲人打响鼻喷口水,照顾起来更心累。 不过这家伙恢复得不错,时闻看它骨头渐渐长好,现在已经不需要严严实实地绑着它了,只是也还需要关在畜棚里,不能放它出来奔跑。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等它彻底恢复才行,不然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这天,时闻正在刷马,贺成章跟他联系,说羊毛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贺成章把鉴定书发给时闻看。 时闻家的大尾羊的毛发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纤维直径小于二十点五微米的半细羊毛,纤维直径小于十九点五微米的细羊毛和纤维直径小于十八点五微米的超细羊毛。 半细羊毛是从红英牧场买回来的那批羊的羊毛。 细羊毛是去年买的羊的毛。 超细羊毛则是二代羊的羊毛。 超细羊毛非常柔软,一点都不扎人,算是国际顶级的羊毛。 细羊毛也还行,半细羊毛则比较有存在感了,人穿这个级别的羊毛衣服时,不能贴身穿,会感觉到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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