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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没有遇见普普通通的人了，楚渔的内向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失语，他说一句话顿三顿，听得人家无语至极。好不容易调整完自己的心态，楚渔终于问出了那个他想问的问题。 “大叔，这是哪儿啊？”他嚼着黄色的果实，和以往吃过的水果的口味都不太一样。如果要找一个对象作比方的话，应该是黄色的圣女果，但它表面又有一层枯叶似的包裹。 大叔的眼神里充满了怪异。 谁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名字，它代表着永恒与恐慌。 它的名字叫做“乌托迦”。 由于过于震惊，楚渔才咬了半个的水果掉在地上，滚进了尘埃里。 等……等等。让他仔细想一想。 天上有三个太阳，永远没有白天，世界四处都是黑暗的鬼神……这里就是，猫口中的乌托迦吗？ 虽然记得对方的描述，但楚渔还从未将这个世界和对方讲故事一样的言语联系起来。 楚渔的发条锈住了。 “今年又是哪年啊？” 大叔看他像看一个傻子。 知道了时间，也不知道对应着什么的楚渔，依然盲目地吃着黄色的水果。 黑色动物趴在屋顶上闭着眼睛安眠，来之后，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动作。 好心的大叔家的女儿找了旧衣服给楚渔，那是她哥哥穿不上的衣服。虽然大得有些离谱，难不成她哥哥是双开门大冰箱那样的人物？ 楚渔又一次深深地感动了，他现在看起来好像过上了人的生活。 夜里深深的，黑色的动物仍然阖着眼皮。 要不要趁此逃跑呢？ 楚渔做贼一样地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偷溜出去，他凝视着天上的三轮太阳，世界啊，像一个巨大的笑话。他那骄傲的小猫呢？难不成它们其实是一个种群？ 黑色动物打开了上下眼皮，结膜被拉开，金黄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悄然行动的人类。一，二，三，这是对方第三次逃跑了。正欲行动时，天空着拂过青蓝色的纱衣，掌控死亡的鬼神——艾嘉尔德正一块块地巡视自己的领地。黑色动物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对方是乌托迦诞生时就出生的正神，是最为残忍的神。 楚渔也看到对方流光的触手和尾羽，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到对方的身姿。他呆呆地看着对方远去，头一次有了真实的感觉。 ……以至于忘了自己逃跑的计划。 黑色动物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它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这么可怕吗？它虽然魁梧，但自以为对待人类很温柔，像它这么充满情感的生灵已经不多了。 它近距离地去搜寻对方的记忆，想要找到一些可证据，可是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出来。它感到很困惑，不知道那高于它的屏障到底是什么。但它依然得到了一些碎片，十分陌生的人，那些或是平凡或是惊艳的面孔。 它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男人，这让它感到异常气愤。
第70章 楚渔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人打了一样，阵痛了好一会儿才停。 黑色动物很不爽地用尾巴抽打着它饲养的人类，楚渔就像条跑到岸上无处安身的翻车鱼一样一跳一跳的。 该死的，它难道不知道这有多疼吗？ 人类开始逃避，但他就像佛祖手心的泼猴一样，怎么也逃不开对方的手掌心。 绝对是哪里搞错了…… 楚渔怎么也想不到，终有一天，他也成了别人的“宠物”。他是蒲公英，人家是山峦；他是小鱼，人家是汪洋的大海。 倦了。 他不得不靠一些别的内容去转移无处安放的注意力，这里没有万能的神——手机，他只好像中学时的自己那样，从书本里寻找心灵的慰藉。 普通的人家是没有书的，在这里，书本的珍贵让人无法想象。有一次，黑色动物带着他闯入一座人类的宫殿，那似乎是这片土地上的某座公国。楚渔在这个国家的图书馆里翻阅蚯蚓般圈圈绕绕的文字，当他花了也许是999天的时间，他才读懂海底石碑上的那些文字。 石板上的文字，差不多可以翻译为“天地为一”“时流空转”的意思。 但这也太唯心主义了些…… 以楚渔目前的学识来看，应该是与“时空”这奥妙的存在相关的咒语。 …… …… 公国的名字叫做奥瑞托迦，其含义是“灿烂的永恒”，这个国家又被人称为永恒的花之都。乌托迦的季节总是很漫长，一个春天，也许会持续好多年。走在街上，每一个铺子的栏杆上都缀满繁花，层层迭迭，如万花世界。 离开那该死的山洞，楚渔才有了“异世界”的新鲜感。可他身后的黑色动物人人畏惧，致使他也不得不缩头缩尾做人。 楚渔终于知道了那黄色玫瑰样花朵的真名，莎丽花，迎春女神，正是猫咪叼给他的那一束。 时隔多日，再回想他的猫，楚渔只觉得记忆有些模糊。其实，越是想念，他越觉得记忆里的家人、朋友的模样开始变质。 和鬼神呆在一起，会受到邪恶的侵袭。这一点，早在之前他就知道了。他以前生过一场漫长季节的大病，大家都很担心他。楚渔记得妈妈握着他的手，那双已经变老的手，是他永久的港湾。 楚渔画纸上用笔涂抹着。 以这里的日历来算，他们在奥瑞托迦停留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年，公国的掌权者祈求黑色动物来作他们的保护神。 楚渔终于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玻璃花房似的庭院，庭院的中心矗立着巨大的瀑布。早晨可以从软绵绵的床里醒来，无论什么时候饿肚子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他在纸上随手勾勒着，画了画大致的记得的人的模样。 楚渔也不记得自己到底画了什么了，欣赏自己的传奇画作时，发现自己竟然涂抹了一只小黑猫，对方的神态令他忍俊不禁。 月光透过长长的纱帘，黑色的动物伏在琉璃瓦的屋顶上。楚渔在软垫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眨眼，竟然发现那毛茸茸的生物趴在他的床边。它看起来比之前小不少，但体型仍有猛虎那般。 楚渔抓着被边，头晕晕沉沉。这里的药品都是药水，颜色看着稀奇古怪，味道也都难以形容。上床之前，他还喝了一点安神助眠的。 楚渔困顿地以为那是小黑，他想，道理我都懂，为什么我的小黑这么大呢？ 他的脑袋转不过弯来，属实是想不明白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拍了拍自己身侧空余的地方，“快进来。” 床、猫、楚渔，安眠的三要素已经齐全了。 黑色动物侧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珠里充满了困惑。但它缩小了自己的身体，安然地钻进了被子里。 真是变卦。明明很多时候都在大喊大叫，但有的时候给它的感觉又很好。 楚渔抱着他的猫咪“活靠枕”，右侧的额头突突地痛。他阖着双眼，也不看怀里的东西，只是自顾自地窃窃细语。 小猫咪……猫猫猫…… 黑色动物看着睡容甚至天真的人类，它真想看看对方的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又很讨人厌。 它用变化得毛茸茸的肉垫去按对方靠得很近的脸，灼热的呼吸全都喷在了它的脸上。 好讨厌。它皱起了眉头。黑色动物推推人类的脸，只觉得异常柔软。 国王的妃子和儿女们也有很柔软的脸，那些看上去更漂亮，更富有青春与活力。黑色动物觉得自己的人类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这让它的心情很不好。 它给了对方最好的住所和吃食，为什么他看起来脸色还是这么差呢？ 王宫中有能够听懂鬼神之语的医师，医师却告诉它，这或许是因为他俩在一起太久了的缘故。 人类孱弱的身体受不了黑暗力量长久以来的侵蚀。 真可怜。野兽忍不住想。它提提对方的耳朵，又摸摸他变得干燥的头发，它手心里的小花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开始枯萎了，这真的很不好。 养大一个人类是很麻烦的事情，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类也是让人心生厌烦的过程。 黑色动物思来想去，它要放任对方死掉吗？虽然它可以把现在的一切留给下一个宠物，但下一个人类偶尔会像他一样温柔地对待它吗？ 有史以来第一次，黑色动物从心底对人类说话了。它问人类：【你叫什么名字呢？】它十分好奇地想要知道这个生命的名字，也许它能够找到一样或是相似的。 人类瘪着嘴，泛灰的脸蛋上又是它熟悉的哭容。 人类不想告诉黑色动物他的名字，这个强硬的生物直接去翻找他的记忆。但是很可惜，那高于它的屏障依然在阻挡它。 黑色动物不屑地表明：【我会找到的。】 凭借它自己的力量。 它将穿越来时的一路，去寻找人类藏起来的名字。
第71章 雨下得真的很不看场合，楚渔和黑色动物本来好端端地在穿越山林，可是大雨忽而降至，完全没有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 周围没有房屋，他们只好躲进阴暗的山洞里避雨。 “好难闻的味道……”楚渔捏着鼻子，实在闻不进去其中腐朽的气味。湿掉的枯枝竟然是这个味道吗？ 他往里面拨弄了一下，却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山洞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也无法得知那是什么。 黑色动物随意地打开一只眼睛，瞳孔像灯泡一样发光。 楚渔先是惊吓，随后忍不住给人家比了个大拇指，随身携带鬼神牌手电筒——野外专用版本。 黄色的光芒把漆黑的山洞照得无比明亮，楚渔这才弄清他碰到的东西是什么。 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这也是怪味的来源。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尸体，还是它的惨状，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头。等到楚渔好不容易强压下那种感觉，去观察那残缺的尸体，发现对方的致命伤是腹部的刀伤。 那张脸上，遗留着绝望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谁杀了。 楚渔离尸体远远的，几乎躲到洞口去了。猛烈的雨水滑过黑天，像在玻璃上作画。 别害怕，要勇敢。他这么对自己说，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冷，身体瑟瑟发抖。 黑色动物盘着它的身体，它变得比原型小了很多，这样才能被这个山洞容纳。它平稳地呼吸着，观察着他饲养中的人类。 也许对方是太冷了。这么想着的它，伸出尾巴去绕住了对方。 楚渔抱住对方毛茸茸的尾巴，头低下去靠着肩侧。 黑色动物就这样趴着睡着了。或许是风雨太爆裂，这自然的催眠音竟然让它睡得很熟。天地本来就是黑暗的，生来就是安睡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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