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二公子也敢骂,哪里来的胆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敢骂二公子,明日就敢骂魔尊,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人族祸害!
他聚了灵气伸手就要往小厮天灵盖上招呼,是真的想杀了那个下人!兰榭抓了抓任积雪袖子,任积雪懂了,立即出手捏了道佛印阻隔,救下小厮性命。
兰榭道:“本尊只要他道歉,没让你杀了他。”
小厮被吓懵了,听见兰榭声音后终于回过神来,眼睛里写满对生的渴望,脑袋往地上猛地砸去,一边道谢一边道歉。
“谢魔尊大人不杀之恩!谢虚无师父出手相救!对不起二公子!是小人嘴贱,是小人无脑!是小人冒犯了!对不住二公子,请二公子别生气,饶过小的一条贱命!”
现在才知道认错。
沧渊已经不生气了,感受到兰榭正在侧脸看他,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沧渊连忙道:“别磕了,本公子不生气了。”
得到他的原谅,卓迁也忙道:“既如此,今日之事就算清了,魔尊若愿意,可以进府一叙,喝杯小茶。”
兰榭早在沧渊说不生气的那一刻就转身离开,听见卓迁的话也不回头,他一刻也不想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多待。
闲言碎语,窃窃私语,真的吵死了。
……
老药翁重新来魔王殿给兰榭的手上药时沧渊来了,进殿后默不作声、动作娴熟地从怀里掏出小药瓶放在一边,兰榭看了他一眼,在老药翁询问是否用二公子的药时点了点头。
没人知道他药的配方,只知道药效特别好。老药翁特地跟兰榭讨要过,研究至今也没能研究出全部药材。
兰榭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搞的,这药从小就用,倒也熟悉,药效虽好,只是太疼了些。
沧渊没什么大碍,轻轻松松就又恢复如初,最严重的伤口是下巴的小伤,老药翁随便给上了药,就把他打发走了。
兰榭的手已经很严重了,掌心全是割裂的伤,连原本就有的那条丑陋的疤痕也看不清了,不知道伤口长好后那条丑陋的疤痕还在不在。
兰榭盯着手心的血入了神。
等到换上沧渊给的药,再重新包扎后,兰榭说他头疼,想睡觉了。沧渊又默不作声离开,跟着老药翁马不停蹄赶去静尘室看任积雪。
谢天谢地,沧渊终于能进雅苑了。他迈着嚣张的步伐进了静尘室,环顾一下四周,还是熟悉的摆设。
想当初,静尘室的名字还是他取的,他跟兰榭说他要当个温润尔雅的君子,手执折扇吟花写诗,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翩翩公子,兰榭就是他最不离不弃的亲人。
后来兰榭当了魔尊就没去。
任积雪拒绝了老药翁的医治,他说他能自愈。
老药翁不信,沧渊更是不信,不屑道:“兰榭又没在这儿,逞什么能啊。”
他以为今日任积雪一直挡在兰榭面前是为逞能。
任积雪不解释,只是掀开一点衣襟,露出已经恢复了小半的伤口。
真是自己止血的,而且伤口已经在恢复了。
老药翁愣住了,沧渊傻眼了。
任积雪这才解释道:“佛陀身虽毁,自愈的能力还在,什么伤都能自己好。”
沧渊想起雁咕寺藏经阁内的画卷,再看看任积雪,终于承认他真的不是普通的和尚。
沧渊忽然皱眉,想着任积雪和兰榭若是真真正正打起来,谁能赢。
兰榭会不会打不过他啊?
沧渊在心里隐隐担忧。
……
兰榭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这么长时间的睡眠,本应该能休息很好,但是兰榭出殿时脚步虚浮,手心又有新鲜的血迹,身心俱疲的样子,愣愣的,木木的,筋疲力尽般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仰着头颅发呆。
等到手心纱布上的血渐渐干涸,兰榭打起精神来,想起任积雪替他受的伤,他还没去看过他。 ----
第58章 第 58 章 = 兰榭先找老药翁重新换了纱布。碧落也在,平时没事就会帮忙老药翁配配药,小姑娘行走在阳光下,偶尔跟老药翁说话时是把他当做父亲一样尊敬,重礼却不疏离,老药翁待她也如亲女儿一样,兰榭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家的温暖。
若是时间重新回到七岁之前就好了,他也是有家的。
头又开始疼了,兰榭不敢想了,匆匆离开。很快又折回来,拿了桌上还有剩余的小药瓶,再次离开。
任积雪在看池水中的锦鲤。这次他带了鱼食,一点一点喂着,借以打发时间。
兰榭看见站着的他,愣住了,陷入沉思。
原以为他会躺上好多天的,怎么第二天就能稳稳站着,还这么气定神闲喂鱼?
“老药翁给你看过伤口了吗?”
“看过了。”主动掀开衣襟给他看怎么不算看过。
任积雪说话都不带喘的,看着一点也不虚弱,兰榭纳了闷,又问:“那你上过药吗?”
“没有。”
任积雪抓鱼食的时候出了意外,几粒鱼食从木头凿出来的小木碗里漏出,他蹲下身子捡起,再灵活地起来,怎么看都跟昨天刚受伤的不是一个人。
他把手伸到兰榭面前摊开,里面是小把鱼食,他问:“你要喂鱼吗?”
兰榭欲言又止。
“不喂。”左边袖子里,兰榭指尖扣了扣小药瓶的瓶身,很怀疑地问道:“那你需要上药吗?”
任积雪看看他,视线往下,再看看露出一小点瓶身的小瓷瓶。
“需要。”
……
背上的伤口很多都好的差不多了,临进门时任积雪偷偷使了力,把心脏处的伤口特地弄裂开来,然后一本正经端坐,等着兰榭给他检查伤口。
兰榭看了一圈他的后背,不仅没有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伤口,小点的伤都已经愈合了,根本看不出是昨天刚受的伤。
“不想给你上药了。”兰榭有些郁闷,“怎么我伤个手就这么难恢复,你都那样了,好得这么快,你还是人吗?”
“……”任积雪又默默把心脏处的伤口再撕裂了些,直到胸前的衣服被血浸湿,“你可以看看前面的伤。”
他很认真道:“我需要上药。”
兰榭支起上身歪头看他前面,果然,血都染红三层衣服了,得上药。
不上药不行。
这个位置很尴尬,兰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别动,我要脱你衣服了。”——好奇怪。
“你自己把衣服脱了。”——好流氓。
兰榭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是不敢上手,急得他直皱眉头。任积雪像是看穿他的心事一样,主动松开衣襟,一边衣服滑至肩头,露出心脏处的伤口来。
很新鲜的伤口。
“……”兰榭眼里闪过不解,这一看就不是昨天的伤。
任积雪一本正经承认:“刚刚才裂开的,因为你有药。”
“……这是什么原因?”兰榭不懂。
任积雪不说了。
兰榭想得头疼,也不想了,拿掉瓶口的木塞,学着小时候沧渊给他上药的样子给任积雪上药。
远在弑神殿的沧渊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到处找柳肃,结果找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人影,派人去荣城问了,那边也没有人影。
沧渊不敢跟兰榭说他是被柳肃骗了,只能自己憋屈地偷偷去找。本来气就不顺,偏偏还有人说看见兰榭拿了他的药去找任积雪,沧渊气呼呼赶了去,不顾雅苑门口的守卫阻拦,一下子冲到静尘室里去。
“你拿那药给他用?”
兰榭刚开始上药呢,本来就紧张,沧渊就这么突然闯进来,吓得他手一抖,药沫撒出去了一点。
对面坐着一个露了半边肩膀的男人,只有两个人时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下变成三个人了,兰榭就觉得自己好像做坏事被人看见了一样。
“你又用不着。”兰榭说话的声音莫名失了些底气。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沧渊,“再说,这药那么疼,你娇滴滴的怎么受得了。”
沧渊哑口无言。
兰榭抬眸看任积雪,问:“疼不疼?是不是非常疼?我跟你说,魔二小时候对我老狠了,专拿这种药给我用,药效好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兰榭第一次说疼。
“疼,很疼。”任积雪没有感情地回复。
兰榭飞快给他把伤口缠上,绑了个很丑的结。他自己也觉得不好看,重新绑了绑,还是很丑。
他尽力了。
中间好像不经意蹭到了任积雪的伤,兰榭一愣,问他:“疼不疼?”
“疼。”任积雪的回答仍旧很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兰榭一心相信他不会说谎,觉得他是真疼,再绑结的时候小心又小心,谨慎的样子看得沧渊的火气直充天灵盖。
哪里疼了?!根本就看不出他很疼!
“哪种疼?”沧渊问。
任积雪想了想,道:“蚂蚁啃食伤口一样疼,滋味比往伤口上撒盐撒辣椒水更甚。”
可是他的语调、他的神情,哪里像是有蚂蚁正在啃他!沧渊还是无法理解那是哪种疼,他没体会过往伤口上撒盐撒辣椒水是什么感觉,也没那个机会体会。他咬紧牙关,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怒气冲冲离开。
兰榭终于绑出了一个看起来较为满意的结。他的右手动起来不方便,很僵硬,能绑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这是他绑的最好看的一个结,胜过给自己绑的所有。
任积雪低头看着绑好的伤口出神。
他曾无意撞见兰榭沐浴,看见他身上深深浅浅的陈年旧痕,其中心脏处的伤疤格外刺眼,也格外熟悉,那是兰榭七岁那年留下的。
现在,任积雪的心脏处也有了类似的伤口,只要再多撕裂几次,让伤口无法像其他伤一样快速愈合,就能留下差不多大小的疤痕了。
这算不算赎罪?
兰榭从没见过这样的任积雪,想起事情来直接入了神,这么久没反应。
兰榭帮他把衣服提上,抿了下唇,说:“其实,我不想伤害他们,你不用担心的。”
他说的是昨日在溪城的时候,任积雪一再阻挠他出手的事。
任积雪瞬间回神,说:“我知道。”
“……”他知道,但是还是阻拦了,除了不信任外,大概还有一个原因。
“你是怕我死在那儿?”
任积雪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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