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要输了,兰榭不爽,烦闷地盯着任积雪。
对视的一瞬间,任积雪被他的小孩子脾气打败,有种自己在欺负孩童的感觉,可是一想到住持的死,心里还是无法平静,连带着在对弈上也想让兰榭一败涂地。
“喂!你是不是偷偷练过,怎么跟魔二一样。”兰榭不高兴了,抱肘生闷气。
他坐得笔直,身后浓密墨色的长发早已长过腰际,衬得身形越发显瘦。
不过是一个不到千岁的孩子罢了,没必要在棋盘上欺负他。任积雪暗暗告诉自己就这一回,于是偷偷放了瓢泼大水,好几次没拦,硬是给兰榭留出一条赤/裸/裸的生路。
“哎嘿本尊赢了!”
兰榭腾的一下站起来,挽起袖子双手叉腰,高高俯视任积雪。“你这棋艺也不怎么样嘛,还以为多厉害呢,还不是败给了本尊!”
任积雪指尖摩挲棋子,没有言语。
“行了,今日本尊累了,明日再找你玩。”兰榭活动活动手腕,头也不回往外走。
下了几百年的棋,难得有一次赢的机会,肉眼可见的开心。
想当年被魔二摁在地上狂虐的情景,今天也算虐了一把任积雪,哪怕就赢一回,他很好满足的。
这样想着,连带着出门便碰上归来的魔二也笑容相迎。
“拜见尊上,沧渊回来了。”
兰榭瞧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哟,今日怎么还拜见上了,又闯祸了?”
“没……”沧渊很是严肃认真,中间夹杂一丝心虚,“魔尊大人一心为魔族,沧渊不敢不拜。”
兰榭扯着嘴角打量眼前的人,怀疑他出去一趟脑子不正常了。“柳肃呢?”
“回荣城了。”
兰榭点点头,“那就行,你俩都安分点,本尊就能活得长些。”他转身先走,叫六六:“走了六六,回去睡觉了。”
六六一直低着头没看沧渊,听见兰榭的话开心的提着夜灯跟上。
谁也没注意到沧渊身后规模浩大的队伍里跟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夜晚也戴着面具,细看发现面具之下的整张脸都缠满了麻布。
*** 回魔王殿的路上仍旧要爬上上百阶石阶,兰榭心情好,走路也健步如飞,上行于他而言简单轻松,毫无压力。
有些人就不一样了,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到后来又开始坐地上耍赖,闲手里的灯太沉。兰榭直骂没出息,留了一团红色火焰在身后照明,接过琉璃夜灯缓慢前行。
蓝色与紫色相融合的灯光在黑暗中尤其好看,兰榭一手背在背后,提着灯在前面引路。
清风吹过脸颊带来凉爽的感觉,夏夜的生灵争相啼叫,好久没留意过这种宁静生活,居然与从前大不一样。
六六刚来到魔窟时也是这个季节,出乎意料的什么也不怕,夜晚还要外出抓□□,给兰榭恶心的够呛。
后来遭受魔二和柳肃的几顿毒打后六六学乖了,到了晚上乖乖睡觉,哪儿也不去,早上按时起床——
还是抓□□。
他喜欢抓□□也就罢了,本来不会有人多管他,偏偏这个混账玩意儿每次抓了□□还要亲自送去给魔尊大人看,期盼的眼神好似这是珍馐美食,是世上最难得的美味。
那会儿兰榭身边一个随从也没有,他不喜欢有人跟着,魔王殿也不需要有人每时每刻守着,给了六六可乘之机,不怕死的老往内殿跑,整天赖着兰榭。
后来六六差点被人揍死,兰榭没管,以为他会安分点,老老实实在魔窟苟活一辈子,没成想这小孩儿赖得更紧了,整天鼻青脸肿的出现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叫人不忍忽视。
想到这里,兰榭忍俊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努力爬石阶的六六,停下来等他。
六六现在长的不错,那些年缺的肉都补回来了,身高也比刚来时高了不少,当年野草一样的枯发也柔顺有光泽,脸上被揍的印记完全消失。
但是魔窟的人都知道,六六身上被衣服所覆盖的地方,伤疤不计其数。
兰榭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叫道:“六六啊,你是不是该去学堂了?”
“魔窟没有先生讲学,我也教不了你……识字的人倒也多,就是那个脾气,啧啧啧!”兰榭摇摇头,一脸惋惜,“不过你还是该去学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修为不行,样样不行吧?”
“啊?”黑夜里,六六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他,“我照顾大人行啊!不需要再学其他的。”
兰榭发出冷笑,“就你那点修为,飞回魔王殿都成问题,跟没有修为有什么区别。” ----
第13章 第 13 章 = “你说说,这些石阶我都爬了多少年了?你来了多少年我就爬了多少年!我以前都是飞的,腾云驾雾、御剑飞行!谁用爬上来啊!”
兰榭非常无奈,自从身后有了这个跟屁虫,他也变成了废物,移动用走,一日三餐要按时吃,从山脚到山顶几千台阶要用爬!
“所以你还是下山学习去吧,让我也休息几日。”他打着商量。
六六还是很无辜的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
“算了算了,爱去不去。”反正都爬了六年了,突然不用爬还不习惯。
“大人方才说想飞回去,又说想休息,什么意思呀?”六六天真的问。
???
兰榭满头问号,六大爷,让你下山学习的事情你是一字不提,就听见我说要休息?
“意思就是让你走快点,跟上。”
嗯,什么时候有机会还是得亲自下山一趟,替六六拐一个教书先生来。
六六嘿嘿笑着,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在经过九丈崖的拐弯处时,六六突然想到好久没去九丈崖了……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心想晦气,想起那地方干嘛!
***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进大殿时,内殿的人还在呼呼大睡。等到日上三竿,六六都吃过早饭回来,兰榭还昏睡不醒。
他平时本就贪睡,魔窟的人都习惯了他的作息,睡到太阳落山也没人敢去叫他。
在天边最后一点夕阳即将消失时,兰榭终于睁开困意满满的双眼,意识恍惚地盯着头上帷幕发呆。
等到意识回笼,环顾一下四周,他察觉到房间内光源太暗,似乎错过了什么。
“六六!”
六六闻声进来。
“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怎么这么晚。”兰榭嘀咕一声后还是决定起床。
如果是以前,他会翻个身继续睡到第二天再起来,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想起昨晚跟任积雪对弈的胜利,心中痒痒,想再赢一局,匆匆换好衣物便赶往雅苑。
院中锦鲤一如既往抢食,不管什么吃的掉进去都要先聚在一起抢赢再说,溅起的水花沾湿池子边缘。
静尘室的大门敞开着,屋内不见任积雪,兰榭以为他又去了内屋念那个什么咒,就想在外面躲着等会儿吓吓他。
他等啊等,等到天边彻底看不见光亮,不耐烦了,打了个响指点亮桌上蜡烛,眼神无意间看见桌底下有本翻开的书。
“怎么还给掉地上了。”平时任积雪很爱惜那些书籍的,看完都会好好存放,不舍得折损任何一页,不应该掉地上啊。
兰榭在捡起书籍的一瞬间忽然闪过不好的预感,脚底踩风冲进内屋,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他这才注意到从进静尘室开始,里面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任积雪!你在哪儿?”
毫无回应。
六六听见动静闪进来,只瞧见自家大人一个人,于是瞪大了眼睛帮忙找那和尚,找遍静尘室什么踪迹也没有。
“他不会跑了吧?”六六惊呼。
兰榭皱着眉头一想,觉得六六说的有道理。
但转念一想,任积雪一个人质给他独立的吃穿就不错了,兰榭还没找人限制他的自由,他凭什么跑啊?
“跑个屁啊,书还在这儿呢。再说真要逃,外面那些守卫是死了吗?”兰榭说着便往外走去,气冲冲冷眼挨个扫视一遍雅苑门口站着的十来号人,然后随意点了一个黑甲守卫问话。
“看见那和尚没,他去哪儿了?”
黑甲守卫战战兢兢回答:“是柳首领身边的扶月把人带走了,说此事不必禀报尊上。”
兰榭逼近他,眯着眼问:“他说不报就不报?你听谁的话?”
手心出现一团黑色火焰,根本不给人解释机会,他整个人散着黑气,一把扼住那人咽喉,手上发了狠。不消片刻,手中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烟雾,眼前的守卫被活生生烧没。
他冷眼又问:“有没有说带去哪儿了?”
剩下的人低着头左看右看,唯恐下一个灰飞烟灭的就是自己,根本没人敢回答。
眼见魔尊大人身上怒气越盛,其中一个闭着眼冒死答话:“看方向应该是去魔牢。”
死一样的寂静过后,兰榭带着六六出了雅苑门口。
离开之际,兰榭阴着脸抬手往后一击,除了方才答话那人,其余守卫皆被凌厉的掌风所伤,受重创当即倒地不起。
刚走两步,兰榭忽然拦住六六,“你别去了。”然后足尖点地一跃而起,紫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六六视野。
魔牢。
魔尊大人气势汹汹进去,守卫甚至来不及行礼,腿刚跪下一半,尊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昏暗的长廊尽头。
解沅正在清点魔牢工具,忽觉一阵凉风袭来,下一秒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只能惊恐地瞪着眼挣扎。
魔尊大人浑身散发着黑气,阴暗深沉的眼眸在昏暗环境里泛着幽光,解沅只感到一阵摄人的寒意。
兰榭问:“扶月把那和尚带去哪儿了?”
“属、属下不知,扶月公子,取了件、刑具,便走了。”
“取了什么?”
“锁、魂链。”
解沅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咽气了,幸好魔尊大人及时松开手,留他一条狗命在。他眼前发黑,等恢复清明时魔牢已经不见魔尊影子。
沧渊正在弑神殿制定下一步计划,外面仿佛刮来一阵强风,硬生生将紧闭的殿门吹开,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任积雪在哪儿?”兰榭站在逆光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哟,这就不见了?”沧渊因为被人打扰心生不爽,故意骗兰榭:“尊上慢慢找呗,或许就在这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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