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别吵了,这件事情很重大,一定会有一个满意的回复。” 既然伯恩都发话了,其他的虫不可能不给他面子,只得回到了工作岗位,只是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上的动作也变慢了,所有虫都心不在焉的,今天的消息无疑是对虫生的巨大打击。 黄鹂赶紧来到桑迪身边,默默的递上一张刚刚从别的虫身上顺来的卫生纸。 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不少虫子都已经穿上了短袖,但是桑迪还是穿着长袖,他哭闹了一通后,出了一身汗。衣服全都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见黄鹂过来,桑迪心中的委屈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抱着黄鹂的脖子就开始哭,黄鹂生无可恋的看着刚洗的衬衫上全蹭上了透明的液体,不知道是汗水、泪水、或者是鼻涕。 黄鹂听多了桑迪讲的虫族异闻趣事和人际关系,对虫族的各种关系有了新的了解。按照他现在的理解,桑迪和黄鹂是好闺蜜,闺蜜有难,我黄鹂应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黄鹂这样想着,默默把身体挡在了桑迪和莫亚之间,怒视着莫亚,像一条隔绝了牛郎与织女的银河,闪烁着闪亮的光芒。 伯恩走过来劝架,他给自已点上一支烟,似乎对这件事也很纠结。莫亚对着伯恩态度软了下去,有些疲惫的叹气:“老大,我只是想,只要有一丝希望,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桑迪仍然一言不发,虫爪死死的捂住脸,靠在黄鹂肩膀上,小声的抽泣着。莫亚接着劝道:“他们那些有钱虫,那些上层人土,随便他们折腾吧,我们都是普通虫,管这么多干什么。” 慢慢稳住了情绪,桑迪终于开口了,他的眼睛看向远处,似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和恢宏磅礴的江河,冰冷的话语在炎热的天气里像是快要蒸发掉,“我生在这里,死也要在这里。” 黄鹂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正经的桑迪,他之前介绍自已的身世时也用着轻松愉快的口吻,他本来就是孤儿,被雌父遗弃在了这里,当时十七星资源还没有这么匮乏,还是有心存善心的人家。谁给他一口饱饭,桑迪就跟着谁。终于长大,遇到了军雌招募,可是被虫打断了双腿,错过了这个机会,后来遇到了退役的伯恩和莫亚,才终于安定下来。 桑迪说完这些,扶着黄鹂的肩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黄鹂想追上去帮忙,却被桑迪摆手拒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留下三只各怀心事的虫。 谁不想一夜暴富呢?可是中央星会按时实现自已的诺言吗? 当离开了最后的依仗,那应该何去何从呢? 这些狡猾的贵族掌握了十七星,真的只是为了提取水资源吗? 黄鹂给伯恩请了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和赛白鹭的家里,本来是想像塞白鹭寻求安慰,却发现他罕见的打开了星脑,似乎是在和谁说话。 温度不高,可是心中的焦躁却探出头来,身上残存着桑迪的眼泪,黏黏糊糊的,让虫非常不舒服,黄鹂把身体感应调到最低,瞬间清清爽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黄鹂蹑手蹑脚的缓慢的移动着,赛白鹭的声音随着距离的缩短,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赛白鹭脱下了在家里常穿的那身旧家居服,换上了曾经的军装。他把头发绑得利落,银白色的绸缎被束缚在发圈里,像一把柔软的匕首。带上帽子,帽檐下熟悉的脸,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分恬静与温柔,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杀伐果断的将军,从来不会为了什么而改变。 他神色冷淡,说出的话也平静无波澜:“好的雄父,我会尽快安排他们撤离的,只希望您也不要忘记信守承诺。” 黄鹂悄悄探出头来,看见了一个雄虫的虚拟影像。背对着自已,只能看出他的后脑勺,身姿挺拔,没有寻常雄虫的那种萎靡不振的气息,反而有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那只雄虫的声音也富有磁性,像似魔鬼在低语,抛出引诱的橄榄枝:“赛白鹭,你要是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我就让你继续做你的上将。” 黄鹂终于想起来了,这只雄虫就是赛白鹭的养父,塞西德家族目前的掌舵人安道尔。黄鹂曾经在赛樱的工作桌子上看到过两人的合照,从血缘关系上讲,赛白鹭和确实是安道尔的亲生虫崽。 不过,塞西德可能并不知道这层关系,否则不会对赛白鹭如此冷淡。他收养赛白鹭,也只是因为和赛樱的这段情缘罢了。 赛白鹭微微蹙着眉头,眉眼间有化不开的讽刺,他用担心的口吻说道:“既然十七星就是古地球的传闻已经被证实来,其他世家大族肯定也会出手,您可一定要下下手为强。” 雄虫点头,接着用精神力给赛白鹭秘密的发送消息:“你的情虫可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可别误会啊。” 赛白鹭沉默了一瞬间,声音又冷了几分:“这就不劳您分心了,我自已会有分寸。” 黄鹂宁愿相信自已是秦始皇,也不愿意相信刚刚听到的消息,塞西德就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虽然有赛白鹭在,十七星居民的权力一定会受到保障,但是黄鹂还是搞不明白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高潮、结尾。 “十七星居然真的是古地球!” “赛白鹭为什么还要为塞西的家族卖命?他是不是被他们掌握了什么把柄!” “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慢慢靠着墙角蹲下,黄鹂的心中涌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这么大的事情,赛白鹭根本就不在乎自已的感受,也不来和自已商量一下对策,居然还和塞西的家族联系,明明自已可以做很多工作,却这么没用。 黄鹂以前吃过苦瓜,他很不喜欢那个味道;他以前还尝过咖啡,太苦了,他也不喜欢。但是他突然发现,之前的那种苦都是可以接受的,现在才是嘴角发涩,心中苦闷,整个人泡在咖啡煮苦瓜汤的海洋里。 他黄鹂算什么啊?只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罢了,赛白鹭虫美心善才会收留自已。黄鹂躺在悲伤的河流里,他还没有向赛白鹭表白,也根本不敢戳破自已是机械虫这个虚假的身份,只是个小丑罢了。 况且赛白鹭和自已在一起无法孕育虫崽,在这个生育至上的社会,本来雌雌恋就很艰难了,何况是和机械虫这种更加难以接受的恋情。 电闪雷鸣之间,黄鹂听见了一声陌生的声音:“请让一下!我还没有到扫完毕!”明明是甜美俏皮的声音,却带着机械生特有的疏离感,黄鹂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一看。 呦?居然是多多! 黄鹂一下子就忘记了隐藏自已的位置,像是在进行膝跳反射一样失声喊道:“多多!你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你也觉醒了吗?”
第10章 喜闻乐见的掉马环节 多多兴奋地绕着黄鹂转圈,如果它有尾巴,那一定就会像小风车一样不知疲倦的一直摇着,如果在童话世界,可能就会像A梦的竹蜻蜓一样可以飞到天上。 赛白鹭喜静,所以从来没有打开过多多的语音设置,这是多多第一次说话。 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drama了,赛白鹭想拖延一下时间让自已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给黄鹂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只好请出多多来救场。 “不过,什么是你也觉醒了?”赛白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本能告诉他黄鹂肯定有事相瞒。 多多是智能清理陪伴型家政,说的话也只是固定的老一套,都是预先设定好的内容,赛白鹭觉得黄鹂可能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但是接下来,多多好比那突然喷涌而出的死火山,一连串的冒出很多话来: “白鹭哥,晚上好;白鹭哥,早上好。” “多多,帮忙打扫一下地板;多多,帮忙清理一下垃圾” “黄鹂,你回来了;黄鹂,来吃饭” 多多学着两人的语调,说得不亦乐乎,就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不停的重复着家长说过的话。 黄鹂就像一个老父亲,一个箭步冲上前面,做了一个优雅的滑跪后轻轻蹲下,以一个特别奇怪的姿势,忘情的拥抱着才达到他小腿的多多,老泪纵横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叹道:“多多,你会说话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多多大概可以听懂黄鹂说的话,他只是觉得黄鹂有一些伤心,但是感觉更多的是高兴。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妙的感觉,感觉有一些东西潜移默化的不一样了。 多多伸出两个机械爪子,反抱住黄鹂,从匮乏的词汇库里选出几个像样的:“黄鹂……不哭……哭……死…” 虽然这话有一些难听,黄鹂心有灵犀的读懂了多多想表达的意思: “啊!黄鹂大人,请不要为了我而哭泣,如果你因为我而哭得忧愁,我会伤心致死。” 虽然意思大差不差,但是多多其实想说:“黄鹂黄鹂别哭了,哭死哭死很伤心。” 赛白鹭待在转角处,对故事的走向表示怀疑,甚至对自已的智商也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黄鹂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吗? 他不来质问一下自已吗? 这件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赛白鹭不会想到多多也进行了意识觉醒,只当是因为多多会说话这件事情震惊了黄鹂,黄鹂本来就是个热情奔放的虫,喜欢夸张地表达自已的想法,所以赛白鹭并未多想。 反正他看不见这个两个机器享受天伦之乐的这个有些诡异的情景,只是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电流流经时发出的“滋滋”声,稚嫩又沙哑。 赛白鹭不得不发出一声有些刻意的声音,来吸引这个有些可恶的亚雌的注意。黄鹂这才放下多多,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的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说:“hi,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赛白鹭不愿意欺骗黄鹂,他只是害怕黄鹂误会自已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你都听见了吧,黄鹂。” 黄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虽然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质问的话语几乎从嗓子里冒出来。但是他张了张嘴,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赛白鹭轻轻地把爪子放在黄鹂的肩膀上,解释道:“我无心再受塞西德家族的管教了,也不想再去当上将。”他稍稍收紧了胳膊,两只虫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周遭都充满了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黄鹂感觉鼻子痒痒的,意志力也开始动摇,他嗅到了赛白鹭身上有一种甜腻的香气扑鼻的味道,像是春天开在花园里的玫瑰,又似九月飘香的桂花。 在醉人的香气里,黄鹂感觉赛白鹭带着磁性的声音再耳边响起: “十七星是古地球的遗址,是虫族的起源,顶多算是一种精神寄托,这还不至于让中央星的那些家族争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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