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是庇讻取回了记忆,为什么眼前会出现一道结界,柳书执正在疑惑中,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那是天帝的声音:“书执神君,我已经将庇讻的记忆与现实打通,等到庇讻沉溺于旧事记忆时,你趁其不备将他击杀。” 柳书执来了精神:“天帝,书执领命。” 就算他只有一半的武神之力,就算他死,也要将庇讻杀死。 “一半的武神之力怎么能杀死魔尊?加上我一个。” 君少黎的声音在迷雾中出现,天帝扬起语调嗯了一声,就听君少黎继续道:“天帝,当初堕魔并非我所愿,而是庇讻诱我入魔,若是我能将功补过,辅佐柳书执一起杀死庇讻,可否将功折罪,允我重回天界?” 天帝自然应允:“好,你若真能和柳书执一起杀死庇讻,便是天界的大功臣。” 君少黎道:“谢天帝。” 柳书执心中出现不安之感,君少黎并非贪恋仙位之人,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是魔是神,为何今日会说出这种话? 可没等他有机会问君少黎,他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不再是仙气飘渺的紫薇垣,而是风沙滚滚的草原中,柳书执一回头,看到了庇讻,庇讻也看向他,可柳书执却觉得庇讻并没有看到他,反而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柳书执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盔甲,盔甲上沾着血迹和灰尘,除此之外,这副盔甲上面没有任何灵力它只是一副普通的铁甲。 庇讻也穿着同样的铠甲,他望着远处的风沙,背靠军帐,轻飘飘地问他:“盘钺,狗皇帝如此待你,你为什么还要听命于他?” “君为臣纲,我身为武将听从国君是天经地义之事,霍将军,请慎言。” 柳书执现在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庇讻不是庇讻,而是凡人霍长枪,而自己附身的这个人,就是他已经逝去的师父,盘钺。 ----
第65章 很久以前 “盘钺,你这人就是太古板了。”霍长枪啧啧几声丝毫没有因为盘钺冷硬的话语而望而生畏,反而伸出手搭在了盘钺的肩膀。 柳书执惊讶地发现,师父竟然没有躲,反而一动不动矗立在那里,或许师父是累的没法躲了吧,柳书执心里想。 “并非古板,而是我想该对得起自己的心。”盘钺如是说:“霍将军,你我相识这么久,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霍长枪哼哼一声:“当然知道,不好好读书当你的酸腐文人,偏要来当什么将军,这不是抢我们的活吗?” 盘钺不以为然:“你我同为朝中臣子,共为保家卫国而战,何来抢活一说?” “……”霍长枪哽了一口气,跟盘钺讲道理,他似乎从来都没赢过:“好好好,你自己慢慢看吧。” 他扭头就走,盘钺看着霍长枪的方向,想要开口,然而下一瞬,柳书执的眼前就变了一幅场景。 昏暗的军帐内,桌旁点着一盆炭火,桌上点着半截红蜡,盘钺正在奋笔疾书,柳书执借着微弱烛光定睛一看,才发现盘钺正在写战报,此时蚩国已经有了隐隐获胜之姿,盘钺的笔触也愈发迅速,有如神龙摆尾,不过由于军帐内实在太冷,他的手不断发红,因此字迹比前文潦草许多,就连砚台上的墨汁也要冻住了。 柳书执瞧着盘钺被冻红的手,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师父捂热,可是他怎么碰也摸不到那只冰冷的手,仿佛镜中花水中月,只能在心中徒留一汪涟漪。 他遇见师父时,对方早已是天界战无不胜的武神,举手投足满是仙风道骨,连飞起的衣摆都衬得出他的仙姿,柳书执永远记得他得到宝珠,双目得以重见光明的那一日,盘钺微笑的模样,那是他此生见到的最美的风景。 柳书执正在着急的时候,军帐帘子被撩开,霍长枪穿着大氅,怀里鼓鼓囊囊不知道抱了什么东西,脸上冻的通红:“盘钺,你还没睡,太好了。” 盘钺笔尖一顿,扭头看向霍长枪,语气冷冷淡淡的:“霍将军,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休息?你不是也没睡吗?”霍长枪把怀里的东西放在盘钺脚边点燃,柳书执才发现那是一盆炭,两盆炭火在盘钺身边点燃,照的盘钺脸颊有些发热。 “现在军中物资紧缺,一个军帐里只能烧一盆炭火。我在我那儿冷得很,来你这儿蹭蹭火。” 霍长枪一口气说完,自己钻进盘钺的被窝,只露出扎着高马尾的脑袋看着他:“你慢慢写,我睡了。” 盘钺看着脚边的两盆炭火,又看了看炭火根本暖不到的床,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笔,将两盆炭火全都放在床边,自己也坐在了床上,扭头推了推霍长枪的肩膀。 “霍将军,霍将军?” 霍长枪猛地打起了呼噜,雷霆一般,响是真的响,假也是真的假,似是怕盘钺赶他走一般。 盘钺被霍长枪这副无赖表现逗的无奈极了,他轻轻拍了拍霍长枪的肩,慢慢道:“我本是想让你给我让一截被子的,既然你不让,那我只好走了。”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手腕却被拉住了。盘钺回过头,看见的就是霍长枪亮晶晶的眼睛。 “别走。” “你不是睡着了吗?” 盘钺眉眼弯弯,静静地瞧着他,霍长枪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孩子气:“我这不是怕你赶我走嘛。” 盘钺无奈地摇了摇头,霍长枪突然瞄见床边的另一条被子:“那不是还有一条被子吗?你不会真要赶我走吧?” “不是说两个人睡在一起能取暖吗?就算有两盆炭火,也烧不热这军帐。” 盘钺没犹豫,直接拉开被子与霍长枪睡在一处,看着霍长枪惊讶的目光,盘钺问:“怎么不睡?” 霍长枪已经语无伦次了:“你,你跟我睡在一起?” “那又如何?世间没有男人与男人不能睡在一张床上的规矩。”盘钺已经闭上了眼睛,淡淡道:“霍将军,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若是感染了风寒,这伤便好不了了 ” 霍长枪一怔,望着盘钺的面容出神。直到盘钺再度睁开眼睛,他才顺势躺下,闭上眼睛,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欸。” 两人和衣躺在床上,肩头抵着肩头,却睡的十分安然,不知过了多久,霍长枪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手臂轻轻搭在盘钺腰上,没再放开。 柳书执看着别扭,他试图把霍长枪的手臂甩开,然而他如今身形虚幻,根本碰不到霍长枪的手。 眼前场景又在变换。 柳书执这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刽子手拿着亮闪闪的大刀,口中喷出酒将大刀上的血腥气清洗掉,他看到了坐在远处高高在上的蚩皇,看到被绳子捆绑跪在地上崩溃的霍长枪:“不,你们不能这么做!盘钺连命都不要,只想保卫蚩国百姓,你们怎么能污蔑他里通外敌,密谋造反?” 盘钺低下头,一言不发,等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霍长枪转头去看蚩皇,他的眼中带着无尽的恨意,语气却卑微到了骨子里:“蚩皇,我愿意替盘钺受刑,我愿意替他死,你不能这么对他!” 蚩皇站起来,看着霍长枪:“你说什么?你愿意替他?” “是。” “霍长枪——” 盘钺抬起头,那是他为数不多直呼霍长枪名字的时候,而这一次,说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定:“陛下,霍将军是无辜的,我国虽胜,可是如今形势依旧紧张,朝中内外领兵良将非霍将军莫属,臣恳请陛下不计前嫌,放霍将军一马。” 蚩皇道:“话是霍长枪先说的,那就听他的,停止砍头。” “是。” “改成五马分尸。” 望着盘钺和霍长枪同样震惊的表情,蚩皇嘴角微微上扬:“对了,既然霍长枪要代替盘钺受刑,那便砍下霍长枪的头好了。” “陛下,万万不可!” “蚩鹿你个混蛋,忠奸不分,我诅咒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啪——”蚩皇一巴掌扇在了霍长枪脸上,霍长枪吐出一口血,下颌被蚩皇掐住,耳边听着他癫狂的声音:“朕要你亲眼看着盘钺死!” ----
第66章 殊途 绳索套住了盘钺的头和手脚,柳书执甚至能感觉到麻绳勒紧手腕的疼痛,他想挣扎,却发现他完全动不了。 五辆马车早已做好了准备,盘钺一身囚衣仰面躺在地上,望着青天白日,缓缓闭上了眼睛。 柳书执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肌肉的撕扯感无休无止,师父当时该有多疼啊,柳书执一想到,大声喊了起来:“不要——”,他的声音与霍长枪相和,然而一切都改变不了。在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他再度看到了霍长枪,他的头颅被蚩皇砍下,血淋淋的脑袋往下滚落,一直滚到盘钺的身体旁。 霍长枪的眼睛一直盯着盘钺的看,明明已经身首分离,头颅上的热血早已变凉,其上的眼睛竟然还会流出血泪来。 然而只有柳书执一人看到,因为此刻天地同悲,天空中暴雨雷鸣,冲散了刑场上的血痕。 蚩皇的声音夹杂在雨中,字字如刀。 “罪臣盘钺意图谋反,虽然证据被起销毁,但是其联合霍长枪意图逼宫,此事属实,现已处刑,以告天下。” 什么逼宫?什么谋反?这全是蚩皇的诬陷!柳书执想开口还师父一个清白,他刚一张口,却再度陷入了黑暗中。 那一刻,柳书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眼前见到的这些,都是盘钺和庇讻曾经的记忆,就算他能开口说话,也改变不了师父被杀的消息。 柳书执眼前的景象变了又变,那都是庇讻曾经的记忆,没有盘钺身影的记忆。 直到,天魔大战开始,已经成为天界武神的盘钺再度与霍长枪……不,现在是魔界的魔尊庇讻在战场相对。 一神一魔遥遥相望,他们曾是同袍战友,如今却成了永远对立的双方。 “霍将军……魔尊。”盘钺艰难地改了称呼:“天魔两界和平已近千年,你又为何突然发起争端?” “我发起的争端?”庇讻冷冷地看着盘钺,眼中的柔情逐渐被冷漠覆盖:“是天帝叫人杀害十诫路上的妖魔在先,盘钺武神,你成了神依旧要为主子辩解吗?” “我没有……可是天帝并无杀十诫路上妖魔的理由。” “怎么没有?若是我说十诫路上发现了有利于神君修为的灵脉,这个理由够不够分量?” “十诫路上竟有灵脉?”盘钺很是惊讶。 庇讻点点头:“没错,千年前上任天帝与上任魔尊将十诫路划给魔界,今日为了灵脉,天帝操纵我十诫路妖魔伤人,故而借口再杀妖魔,盘钺,这阴毒的计谋,这样大的仇恨,我怎能不报?” 盘钺愣住了,他试图为天帝辩解:“天帝绝无可能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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