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辰。” 只需这句话,顾清辰便将花非鱼扔了出去,红衣女子如同破布,摔在冰冷的雪地上,任由冰霜侵蚀着她的身体,好似只有这样,她才感受不到痛,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告诫自己,刚才是如何的无耻。 她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天阙闭了闭眼,随后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在这冬日,可谓是暖心了。 “顾清辰,我累了。” 他累了,身为天阙,身为云荒仙者他累了…… 原来在烛末时,他不愿成为天阙,是他心里的愿望,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多么希望可以无忧无虑。 他回抱顾清辰,在这一刻,他不禁觉得成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漫长的人生,无尽的寿命,走不到尽头,孤身一人,那才是一种折磨。 忽然,他笑了。 顾清辰担心地看了眼天阙,后者朝他摇了摇头。 腐朽的地土长出新叶,这新叶以腐朽为自己的养分,是它的坚韧,顾清辰终是比他好的。 他埋在顾清辰的怀里,淡淡道:“顾清辰,成仙吧……” 成仙吧,踏过那一步,在这片腐朽的土地上面生长,冲天之势,成为翱翔天际的雄鹰,摆脱这地的纠缠。 …… 今年的寒冬极其的冷,战乱之下,有太多的人流离失所,他们寻求仙者的帮助,凌仙派开了大门,让这些流离失所的人能有个住处,可这是杯水车薪。 天阙站在西林的边缘,看着魔族与人族的厮杀,恍惚间,时间好似回到了千年前。 寒风刮过他的面颊,泛起丝丝刺痛,空明缩小到巴掌大小,挂在天阙的腰间,顾清辰回了凌仙派,他不愿离开,无论顾清辰如何的哄骗,他都不走。 白雪如鹅毛落在的肩上,他抬眸,上空白茫一片,天与地同色,也许是太单调了,地绽放了朵朵曼珠沙华,红得刺眼。 灵息卷起,使得这地的风雪加大,天阙不过是在外处站了会儿,肩上便积了一层雪。 风雪夹杂着一道声音,传进天阙的耳中。 “云荒仙者,别来无恙。” 天阙答非所问,只听他道:“你觉得这样的间元大陆如何?” 间元大陆如何,他可不关心,谦然幽幽地说道:“一滩烂泥。” 天阙轻笑一声,还真的是,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亦或者是妖族,都不及千年前。 他们是摇摇欲坠的悬崖落石,只需一阵风便可将他们从悬崖之上带离。 天阙张开手掌,接住了一朵雪花,沁凉的冷意在手心蔓延。 他问:“你为何要我的阙丹?” 这里只有雪,他看不到谦然的身影,对方想必也不会出现,顾清辰的空明就在这处。 本以为谦然不会回答,没想到在片刻后,厮杀的声音减弱,他道:“为了魔族。” 他不再掩饰自己,“云荒仙者,千年前,你为了间元大陆身死,你为了他们,而我是为了魔族,只要你的阙丹,魔族就可永远长存下去。” 天阙眉头一跳。 谦然邪笑一声,“你乃天道宠儿,你会不知魔族的将来?” “什么?”这回天阙是真的迷茫了。 魔族的将来? 只是,谦然在说完这话后,安静了下来,天阙只听到了前方的厮杀,魔族和人族的倒下,僵持不下。 天阙很聪明,只是说了句,“所以谦然,你窥探了天机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寒风的呼啸。 天阙曾经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千年前为何会发生三族大战,那几人告诉他,是为了生存,可如今不过是一人窥探了天机,打破了和平。 寒风吹得有些冷,冬日灵果变得冰凉,天阙有些不椒ⒸⒶⓇⒶⓜⒺⓁ樘愿吃,可顾清辰离开时交代了。 他可不想被顾清辰啃得紫一块红一块的,虽说平日里都有衣衫遮掩的,他还是难为情。 他将灵果放在热水中,等待了一会儿,将热水倒掉,变得温热的灵果口感有些不同,不过也挺好吃的。 这一次顾清辰离开的时间有些长,每一天都会向天阙传信,刚开始,天阙还会回一下,可到有一天,他突然玩心大发不回了。 在那一天,他再次看到了发疯的顾清辰。 顾清辰是迎着风雪赶来的,猩红的双眼在看到天阙时愣在了原地,他甚至来不及收回身上的戮气。 那一天,天阙受到了严厉地惩罚,之后只要是顾清辰的传信他回的十分积极。 下了几日的雪,这冬日迎来了暖阳,这天天阙照常在木屋当中小憩,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敲门的人似乎没了力气,她敲得很慢,每一下似乎都在蓄力,每一下似乎都用尽了全力。 天阙睁开了眼睛,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起身,开了门,如血红衣映入眼帘,让天阙分不清这是血还是衣。 花非鱼不再面带红纱,因为她地这张脸早已血肉模糊。 她努力地对着天阙笑。 “尊者,小鱼来请罪了。” 死劫无解,她带着一身的血,担心冲撞了天阙,敲门前,她直接用了冰雪擦拭她的身体。 可是没用,她的身体早就烂了,早就残缺不堪了。 “尊者,他走了!我恨他,我也爱他,我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也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尊者,小鱼错了,尊者不要生小鱼的气好不好?” “若有下辈子,小鱼想要成为清谷中一株普通仙草,没有灵智,不知伤痛,陪伴尊者左右……” 花非鱼死在了。 死在天阙的面前,是被天阙亲自埋葬的,他徒手扒开白雪,双手背冻得通红,直到后面,冻出了鲜血。 “天阙,间元大陆是怎么样的?” 他解下身上的貂裘为花非鱼盖上,想要让她在这冰雪中找到一丝温暖。 “天阙,以后我要是成了仙,就可以和你作伴了。” “天阙,我想去间元大陆……” 天阙,我觉得你好孤独…… 有什么从他的眼眶流下,天阙一怔,他伸手去触碰,当那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背时,他被烫得一颤。 也不知是被烫到还是什么,他觉得好疼。 他伸手擦去,这液体太过滚烫了,他不喜欢,他不喜欢。 然而没用,这名为泪的东西,不断地从他的眼框中冒出,原来痛到极致是会流泪的。 顾清辰回来时。天阙瘫坐在雪地里,仅穿着单衣,整个人被风吹得苍白脆弱。 “阙儿!”顾清辰怒极,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天阙的面前,将其打横抱起。 触碰到天阙的身体,冰凉得让顾清辰一颤,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天阙的身上,将天阙抱回木屋。 顾清辰热了些茶水,让天阙暖暖身子,在他端来茶水时,天阙看了过来,他似乎悲伤到了极致,桃花眼的眼角泛红,内眼角的痣红得宛若滴落的鲜血。 他的双手被冰雪冻伤,可体内的灵息修复了伤口,顾清辰没有发现。 也许是天阙太过悲伤,顾清辰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温柔地揽过天阙,拥入怀里柔声哄着。 他听说了,妖族中发生的事情。 妖帝为了将跌落的修为恢复,决定以一位人族入药,据说这位人族服用过大量的九枝椿寒,是难得的药材。 那名人族的身边跟着一只半妖,在妖帝决定以人族下药时,半妖带着人族逃跑了,那人族活不了多久,妖帝要的就是人族的躯体而已,最终半妖没有护住人族,听说在最后,是半妖将人族拱手相让,人族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人活在世,太苦,死也是中解脱…… 天阙病了,身体逐渐的虚弱,为此顾清辰拉来了谭荣,一番检查后,谭荣告诉顾清辰,天阙这是心病。 神仙,不受世间病痛折磨,可天阙还是病了,药石无医。 花非鱼死后,天阙变得不爱说话,整日就是在那发呆,顾清辰越来越心慌,他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人。 他开始频繁地与天阙说话,每每天阙回他两句,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凌仙派传来消息,需要顾清辰回去,为了收留战乱的难民,陈渊城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关于妖族那边的事,便交给了顾清辰处理。 今日外头风雪交加,像是在阻挡一个人的脚步。 天阙坐在窗边,盯着一处发呆,身上裹着貂裘,耳边有脚步声,顾清辰走到天阙的身边半跪下来。 “阙儿,和我一起回凌仙派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像是在请求神明的同意。 或许神是怜悯他的,天阙同意了,顾清辰带着他离开了木屋,走时,他看了眼埋葬花非鱼的地方,最终离去。 凌仙派 过往的弟子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凌仙派的顾长老怀里抱着一名男子,柔声哄着。 “乖,困了就睡一会儿。” 男子长得很好看,一双绝美的桃花眼,五官线条妖异,内眼角的红痣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妖孽,如若在深山之中碰到定会让人认成迷惑他人的鬼魅。 凌仙派不变的规矩就是叶凌峰,即便难民成堆,叶凌峰也无人敢踏入。 天阙被安置在叶凌峰中,顾清辰照常留下空明陪着天阙,并且叫来了道童焕焕。 身带任务,道童焕焕很尽职地与天阙说着话,天阙仍旧是沉默,不去看他。 他的一生孤独且漫长,在烛末时的日子可以说是他这空白一生中唯一的色彩。 道童焕焕不会说故事,以前照顾烛末的时候,烛末嫌少和他说话,而现在这个天阙公子更不会和他说话,想起顾清辰的交代,道童焕焕只能硬着头皮将话本中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读出来。 这本书是道童随意挑选的,里面所讲的是一个仙人的故事。 这位仙人是位武痴,一生都在追求得到成仙,或许是他知道自己的天分不够,所以他收了徒,他尽心竭力地教导着他的徒弟,最终功成身退,羽化在一座小村子中。 天阙眼眸盯着一处,耳边是道童焕焕的声音,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所说的是顾清辰的师尊吗?” 顾清辰的师尊乃是凌仙尊者,在凌仙众弟子的口中,他乃是心怀天下之人,教导出了顾清辰这样优秀的弟子,但天阙从未在顾清辰的口中听到关于他师尊的事。 无神的双眸浸染上了一丝兴趣,他问道:“凌仙尊者是怎样的人?” 道童焕焕呆了呆,眨巴眨巴双眸像是没想到天阙会这么问,愣愣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他进来这凌仙派的时候,凌仙尊者已经羽化而去了。 天阙撇嘴,不理道童焕焕了,后面的时间无论道童焕焕说什么他都回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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