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蒂启诺?仅凭那些残魂,竟然能让善之法则于此刻复苏,果然是自己小看了净化神的能力。 洛比泽注视着祂的视线逐渐变得躁郁,但依然向其伸出了双手,“我说过了,终有一日,你会自愿回到我的身边。”
第90章 本为灾厄 赛蒂启诺终于转过身来,面朝主座,神情分明无比祥和,而洛比泽却从那被灰翳覆盖的双眸中看出了漠然之意。 洛比泽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有过任何的力量波动,也可能是这副被毁灭之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躯早已承载不了强大的力量。 长久的缄默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对峙,直到“当啷”的声响在圣殿内回荡——是赛蒂启诺摘下了颈间最后的环锁。 祂温声说出了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呼你呢?在我眼前的究竟是所谓的恶之法则洛比泽,还是邪神卡克斯?” “你......” 这恰好戳中了洛比泽的痛处,只因说出此言的是赛蒂启诺,因而祂尚能隐忍。 “难道你忘记了么,我的眼前只有空寂的无边黑暗,所以才更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赛蒂启诺的嘴角扬起一个稍纵即逝的无声微笑,洛比泽却从其中看出了难掩的讽刺意味。 但念及对方刚刚归来,祂反而主动离座,走近赛蒂启诺的身侧,“你这是在埋怨我太晚寻回你?那么需要我把风神之流一一带来供你泄愤吗?” 洛比泽伸手欲触碰对方的发丝,却被赛蒂启诺闪身避过,“你还是不明白我离开的缘由,而且在冗长的时间里变得更加偏执。” 祂的语气尽显哀伤,无神的双眼中缓缓留下两行污血,但真正令他在意的另有其事,这些不过只是“虚假”的眼泪。 “赛蒂启诺,你无需担忧。如今众神凋敝,只待抹除卡克斯的存在,我便可以无所顾虑地使用力量,届时我会依你所愿去塑造这个世界的秩序——前提是你要留在我的身边。” 洛比泽再次试图抚上祂的额发,将二者的距离拉近,这一次,祂没有避开,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正因如此,你才会不明白这一切。” 赛蒂启诺的胸前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巨大的吸力令二者的神魂都同时感受到了震颤。 “这是......?!” 对其毫无防备的洛比泽瞬间被移出了原属于卡克斯的躯体,黑色的实体神魂在空中飘荡。 祂竟从不曾知晓,赛蒂启诺还拥有着此等力量,洛比泽的神魂看着那具躯体逐渐恢复成赤发模样,然而却迟迟无第二种神魂逸出。 赛蒂启诺抬首用失明的双眼仰望着祂的神魂,却更像是在睥睨不肯认清自我的洛比泽。 “还没意识到么?卡克斯是你心中最深层的恶念,但归根结底,你们是同一个体,且已经重新进行了融合。” “换言之,你们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其实都有着对方的影子。” 那股吸力使黑色神魂从空中来到了赛蒂启诺的眼前,使之得以听到祂的低声喟叹,“显然你在身为卡克斯的时候更不吝表达自己的欲望,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意识到,一直以来你都想将我吞噬,以求彻底地占有。” 洛比泽欲开口反驳祂这些荒谬的说法,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了言灵。 赛蒂启诺伸手慈爱地抚摸着眼前的神魂,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惊愕,祂刻意放轻了声音,使自己的话语听上去宛如亲密者之间的呢喃。 “我知道你有着诸多疑问,但这只是我接受了体内毁灭之力的结果,那也是我的本质。” “现在你只需要记住——” “我即灾厄。” 祂将洛比泽的神魂置于掌心,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只不过如今角色调换了过来。 “不必惊惶,我并没有要吞噬你的打算。但失落之地的神魂们一直都等待着有谁能指引它们前往轮回,我想,你一定是最合适的选择。” 净化神为祂留下的传送法阵并未失去它应有的用途,逃亡与流放,在此刻消弭了本质上的区别。 法阵发动时闪过道道白光,而后整个圣殿重归寂静,赛蒂启诺感受到洛比泽曾经使用过的躯体最终化为了尘烟。 祂无动于衷,因为自从洛比泽失去本体后,其他的躯体对其而言都只能算作是暂时的替代品。 赛蒂启诺的残魂按照记忆来到法则圣殿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因为祂在自身躯体中留下的力量足以指引复苏时尚且迷惘的自己。 在试图回到这副躯体的过程中,祂便已经发现了那些毁灭性的侵蚀痕迹,以及显得分外沉重的过往...... 过去的祂在绝望之际仍选择将这些放置于躯体之中而非残魂,便是预知到了今日的局面,预知到了自己总有一日会归来。 穹顶之上那被黑暗笼罩着的壁画经由祂的力量重新点亮,赛蒂启诺所真正关注的只有隔绝失落之地与后土之间的那片瀚海。 祂已经差不多厌倦了这一切,那里是祂为自己选好的安眠之地。 祂期盼着终局的到来,不过在此之前,祂得先解决众神的谋划。
第91章 一隅过往 风神属地,玛萨。 澄澈碧蓝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长啸,巨大的翼龙缓缓降落在山崖之上,面朝着那片不曾平静过的无尽瀚海,海水的表面已经变为了浓墨色,似乎有更深层的黑暗潜藏其中。 翼龙舒展着双翼,又在一息之间化作了青年的模样,紧接着,一簇银色的火焰在埃弗摩斯的掌心处聚集,那是他这段时间从赛蒂启诺身上提炼得来的力量。 埃弗摩斯神情凝重地望向大洋彼岸的失落之地,在他抵达玛萨之前,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坠落于此,但他却无法藉由风的足迹进行探查——那是连此世的风也会排斥的地方。 于是他暂且收回了视线,转身来到了先前被启破坏过的祭台遗迹,他便诞生于此。 埃弗摩斯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追忆,而是要唤醒这个世界上已知最为古老的神明。 群风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激荡于此间,原本坍塌的风神祭台顷刻被妥善修复,其上宛若具有流动性的符文散发出细微的光芒。 他将掌心的力量置于圆台中心,整个法阵终于彻底浮现而出,巨大的冲击波鼓吹着他的衣袍,以及饰有草环的发辫尾端。 不过这只是个开端,很快,便有另外两种不同的火焰在法阵的角落处升起,它们分别来自光明神和......幻神。 但这还不足以使法阵产生下一步的变化,出现在圆台之上的只有阿涅的残影。 埃弗摩斯在力量的天然压制下半跪于地,俯首道:“吾神,埃弗摩斯如约归来。” 身披青色长袍的老者开口时便带有问责之意,“可你并没有如约完成身负的任务。为何未取回战神之力暂且不论,你带来的只是祂神魂中的一部分力量,而要唤醒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我们需要一方法则的献祭。” “......是我未能成功获得祂的信任。” 阿涅抚了抚花白的须发,眯起双眼,“那是因为你陷入了犹疑,从而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埃弗摩斯一言不发地长跪于地,平静听训。 “你可以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生灵产生怜悯之情,除却法则的化身。给予诸多生灵苦难的祂们不配得到宽恕。” “是。” 他此前的每次沉默,都是源于心中的犹疑不决,但他也确乎做出了多件背叛之举。这样也可以归结为是受固有的程式影响么? 若是他真的不曾拥有自我,又为何会多次错失良机。 埃弗摩斯的脸上出现了迷茫之色,阿涅则将他的变化与挣扎尽收眼底。 “我虽不愿你以工具自居,但作为最古老的神明之一,我比他者都要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我希望你能摈弃不必要的杂念,不要辜负我将神格赋予你的用意。” “况且,你如今于突兀中产生的情感,难免带着一丝盲目。” 在对方的劝诫之下,埃弗摩斯的目光重归坚定,“我明白了,现在纠结于此毫无意义。那么,请您下达在这之后的指令——善之法则的神魂应该已经去往了法则圣殿。” 阿涅沉吟片刻,“唤醒这个世界的意志,是为了驱逐善恶法则,可若是能让祂们同归于尽,那便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这和他原本下达给埃弗摩斯的指令有些契合,但口吻更为决绝,无形之中像是在逼迫他这次不再存有所谓“无用”的情感。 埃弗摩斯跪地仰望着阿涅的残影,语气依旧恭敬,“我继承了您的一部分记忆,可仍不知晓善恶法则的来历。” 他原以为对方会回绝自己的问题,不过阿涅只消片刻便开口为他解惑道:“身为外来者的祂们不属于此世,之所以误入这里,是因为善之法则意欲拯救祂的半身。” “据说此世之外存在着一处空间裂隙,而诞生于裂隙中的祂们生来便具有吞噬的力量。然而因此导致的力量失控使得恶之法则即将消散,于是误入此世的善之法则与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作了笔交易,以举世之力温养恶之法则的神魂,代价是善之法则要以身承担会令这个世界崩溃的种种负面力量。” “不过,恶之法则也随之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新主宰。” 埃弗摩斯聆听着这些往事,心底也不免为对方的坦诚相告而讶然,“善之法则......是否参与过那些恶行?” 阿涅但笑不语,只朝他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眼神,似是叹息,但更像是狠决。 “这些你不必知晓了,我之所以会坦诚相告,也是因为你即将失去不必要的记忆。” 对方话音刚落,埃弗摩斯的瞳孔便骤然放大——残影向他释放出了一道直击神魂的力量。 银色的流光散去,他目光呆滞地瘫倒于地,陷入了昏迷。阿涅在刹那间篡改了他的记忆,而他却未对其有丝毫的设防。 那道力量自埃弗摩斯的体内退出后,又停留在他的发辫处,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草环割为数段。 “那些过往,就算早已遗忘,也仍旧在影响着你。” 阿涅的残影冰冷地注视着地上的那具躯体,转而看向了失落之地的所在之处,“埃弗摩斯......这封名可真是独特。” 天空神属地,云境。 一股纯粹的绿色神力重新回到了这片寂静之地,引得生灵躁动不安,那棵神树依旧伫立于神宫之上,树冠处萦绕着一道淡淡的光影。 守候在祭祀坑底处的妘昭怀抱着几只鸟蛋,这些都是不久之前从祭祀礼器中诞生的同族。 感受到天空神的传承之力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毕竟那位大人应该还需要羲君的助力。 但她还是选择放下鸟蛋,飞向了生命之树的旁侧,却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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