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无数个恶毒手段让池洛彻底离开季明轩,可他都没有做.. 他这么善于伪装和报复的一个人都败在了池洛的手里,更遑论季明轩! 这条小狐狸的存在,只会打破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平衡。 黎星眼睛里灰白交加,他说:“池洛他太美好了,他哪怕就只是站在那儿,所有人就都想靠近他,哥哥,你要是爱上他,你会迷失自我,会被吞没的。” 太美好了.. 季明轩没能咀嚼出黎星话里另外的意思,他被“美好”这一字眼刺伤了。 他不是善于表露自己情绪的人,他手握的平衡木从来没有因为他内心的波动而失衡坠落,可是自从池洛消失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从里到外都乱了。 季明轩哑着声,如同自虐一般把自己的心脏揪出来,他说,“小星,半个月前‘里间’发生的那件事是我指使的。” 看着黎星骤然睁大的双眼,季明轩深吸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待烟幕把他眼里的憎恨藏得更深了一点,他才开口说道.. “就在我们假订婚那天,被你形容为‘美好’的池洛,被‘里间’那帮人渣逼到了垃圾堆里..他报警了,只是舌头断了说不出话,最后被挂断了...后来他打给了我,就是你看到的那通...对了他还想用手表抵债,那块表被我送给你了...” 季明轩的语速很快,但每句话之间的断句却很久,他必须要狠狠,狠狠地呼吸,才能抵挡住想象对他的凌迟.. 最后这个向来不会掉泪的男人还是痛得红了眼眶,“小星,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不能说话的池洛拿着一个空手表壳,求那些人不要碰他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冲回去杀了那时候的我自己..” 你口中的“美好”被我..被我亲手撕碎了.. “你说什么?” 安静到压抑的气氛因为黎寒突兀地闯进而带起一阵肃杀的风,他把季明轩抵在墙角,“季明轩你再说一遍!” 黎寒的身上还带着出差归来后的风尘仆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季明轩,看对方半分开玩笑的神情也没有,黎寒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你他妈,再说一遍!” 黎寒的出现让原本艰难又沉默的剖白骤然演变成了一场一触即发的争执。 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探讨黎寒过激行为背后的含义,尽管一猜便知。 小狐狸离开的真相,过于鲜血淋漓,过于锥心刺骨,这三个自我又自负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完整的走出事情的经过。 也没有一个人能和这场闹剧结局脱离干系。 追根究底,他们都是刽子手。 .... 江尧惊慌失措地从包间里冲了出来,他紧拽着衣服,杏仁眼吓得变了形,睁着湿淋淋的水汽,好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第64章 滚开! 看到门外只站着一个黎星,江尧的眼睛里闪过失望,只是很快又藏好。 算了,要是实在攀不上季少,攀上这个清俊多金的黎二公子也是好的。 他委屈地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拉住黎星的衣角,“黎少,我...他们太坏了..能不能帮帮我...” 黎星至上而下看着江尧,江尧的身高和池洛差不多,从黎星的角度看过去刚好挡住了那双最不像的眼睛,他撇着嘴啜泣着,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姿态.. 同样是流眼泪,黎星不由想起在医院那天,池洛红着眼不小心滴落在他脸上的泪。 小小的,温柔的,咸涩的.. 推己及人,黎星突然明白了,季明轩的那句“他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狐狸”的含义,原来季明轩真的没有把池洛当成替身过,一次也没有。 这一刻,黎星连伪装都觉得浪费,他一把推开江尧,冷冷地撂下两个字,“滚开!” .... 季明轩率先从度假村走了出来,他不顾身后追着赶着让他把话说清楚的黎寒,上了车就对小陈说:“出发去老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池洛手里的手表会是老爷子给的,他知道老爷子疼池洛,但没想到会疼到背着他塞如此昂贵礼物的地步,就好像老爷子拥有某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 至于黎寒那天和他在书房谈话时有意引导他,让他误认为手表是黎寒送给池洛的。料想也不过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讨厌池洛,要为了自己弟弟讨点惩罚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狐狸起了别样的心思.. 季明轩平静地梳理着,梳理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笑了.. 梳理了又有什么用,就算多了一个近在眼前的情敌又如何?对着水中月镜中花的幻象吃横醋么? 季明轩推开老爷子门的时候,季正则正提笔在宣纸上斧凿出一个漂亮的转锋..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季明轩,待一个字的最后一捺完成,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又是你一个人?又没带池洛过来?” 季明轩的视线却集中到了老爷子提着毛笔的手腕上.. 那是...池洛的手串! 季明轩只觉得周朝的引力突然加重,钻进他的身体里不断发生裂变,以至于他连开口都是灼热的,“老爷子...您手上的手串...哪儿来的?” 他就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季正则摆了摆手腕,冷哼一声:“哪儿来的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老爷子,能不能...” “不能。”似乎猜到季明轩要说什么,季正则果断地拒绝了,“这个小玩意是我从垃圾桶捡来的,既然是没人要的小可怜,那就是我的了。” 季明轩听出来季正则话里话外的嘲讽,若是以往,老头子一数落他必定毫不犹豫调头就走,这一次他不退反进,一步踏进了门里。 难为季明轩一米87的大高个却跟个小书童一样立在季正则的背后,他伸手向砚台。 “你干什么?”季正则没好气地抬起头。 “给您磨墨..”季明轩不卑不亢地说。 “不需要。” “那我给您压着纸..” “不必,有镇纸。” 到最后季明轩就差从后面握着季正则的手带着他一块写了。 “行了行了,一边去!”季正则终于忍不住了,索性撂了笔,“这会跟我来马后炮了,要是我没把它捡出来你准备怎么办,去垃圾填埋场里面挖?” “我错了..”季明轩极少在季正则的面前如此低身下气过,用知情人的口吻形容那就是,季家的祖孙三代就是互相讨债的冤种,谁都不可能让着谁。 季明轩一反常态的让步,对于季正则来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未曾想又接连炸响许多声,只听那向来眼高于顶的小崽子说,“爷爷,我知道错了,能不能把它给我..” “拜托您。” 看着季明轩俯首做小的样子,季正则隐约冒出了不好的预感,“池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季明轩垂眸,不置可否。 ... 季明轩上车的时候带进一阵风。 紧接着小陈就听到“嘭”的关门声,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有些抓不稳方向盘。 感应到小陈闪躲的视线,季明轩倒是一脸也坦然,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左脸,状似不在意地说道:“老爷子四十多年的太极拳没白练..” 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季明轩拿起手里的狐狸手串,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细细看着。 只见通体透红的小狐狸笑眼弯弯地坐在乳白色的玉石中间,嘴角处衔着一朵绽放的玫瑰,如此精致又富有寓意的形状一看就不是天然琥珀能长出的形状,精心雕刻然后又细致打磨和抛光过,所以就算季明轩凑近了看,依旧看不出任何雕刻的痕迹。 季明轩笑得又稠又酸.. 怪不得.. 怪不得小狐狸会这么紧张这个手串.. 怪不得那天小狐狸会用那样失望和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那时候送给他的,不仅仅是手串,是小狐狸盛满爱意的心脏.. 季明轩只觉得心口蛰伏进一块海绵,一场心雨将它浸湿涨大,淤积在胸口,呼吸不畅血液也跟着逆流,所以手脚才会一并冰冷得像尸体.. 季明轩将手串紧紧贴在了胸口。 他已不再是他自己,池洛攻陷了他。 他抛下了骄傲的身段,彻底沦为了贪痴嗔念的囚徒... ---分界线--- 两年后. 新曲市,华国最富饶的工业城市,拥有华国最大的贸易港口,和津城相距约一千三百多公里.. 季明轩从市中心灯火通明的办公楼走了出来,现如今季氏在新曲设立的分公司刚成立,为了保证分公司提早进入正常的运行轨道,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一周。 季明轩一抬手,身后的小助理诸葛甜甜立刻心领神会,她跟在季明轩的身后说道:“季总,现在是2024年11月25号22点。” 季明轩神情不显,隔好久他才淡淡地说道:“下次直接说几点就可以了。” 这两年季氏集团在季明轩的手中版图越扩越大,然而季明轩对时间的概念却像断了层一样,他总是记不清自己身处什么时间,哪天,星期几,甚至是哪年.. 但他能清晰地说出池洛离开了多久。 两年又十九天,749个日日夜夜,17976个小时.. 鼻喉呼吸了约两千万次,心脏跳动了约八千万次.. 这千万次的呼吸,千万次的跳动里,每一次都饱含着无尽循环的寻找,煎熬和等待.. 原来当一个人思念的时间足够久的时候,时间就会变成一种度量单位,计量着他不见波澜的外表下,灵魂消耗的速度.. … “好..好的。”诸葛甜甜忙不迭点头,又接着问:“现在送您回酒店吗?” “我再走走,你先回去吧!” 说完季明轩点了根烟,橘色的火星随着他抽吸的动作明明灭灭, 他就站在风口,吞吐出的烟雾迅速顺着风向吹到了诸葛甜甜这边,季明轩似乎是察觉到了,转了个身面向她。 季明轩的风衣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看上去就像萧瑟于秋风中的落叶,他的瞳孔过于幽邃,周朝闪烁的霓虹灯被他漆黑的眸子尽数吸纳进眸底,眉宇间犹如锁着皦色的寒刀.. 原本已经准备走人的诸葛甜甜看到这样的季明轩突然就走不动路了。 她是季明轩从津城带过来的,按道理她这种专业不对口的应届生根本不可能应聘上季氏这样的大企业,更别说直接升成了季明轩的工作助理。 就连诸葛甜甜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 跟着季明轩的这一年,这个男人确实如外界传闻的一样禁欲又冷漠,可甜甜却觉得,在那股冷漠的背后藏着很深的情绪,深沉的,忧伤的,她总感觉,一旦任之随之,他就会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被孤独地吞没。 就像是现在这样.. “怎么不走?”季明轩诧异地微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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