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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同学知道，他和先生的关系，影响更大的显然是先生。 听完池洛的话，季明轩沉默了片刻。 池洛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他全权接手季氏不足三年，他在季氏根基未稳，还有一众外戚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任何枝杈末节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季明轩不再坚持，“一下课就要回来，没有我的允许哪儿都不许去。” “先生，一直来不都是这样吗？” “嗯。”季明轩很满意池洛的回答，他继续说：“这周五回老宅吃饭，你准备准备。” 老宅在城北的郊区，先生的父亲和爷爷住在那儿。 先生每隔一个月就会带池洛回一趟老宅，上个月他因为想去参加时尚展的事，被先生惩罚的下不来床，就没跟着去。 回来时，先生将爷爷给的回礼带给了池洛，池洛打开一看，只见宣纸上用角篆体写了六个字。 六个字，一个都不认识。 池洛对照着汉字表找了一下午，才勉强翻译成白话文——“相似团聚了一生。” 爷爷搁这同他猜字谜呢。 猜出谜底是“鸽”后，池洛哭笑不得，爷爷这明显是在怨他放了“鸽”子。 他噘着嘴，嘴里怪着，眼里却有笑，“这个老先生！” 季父纵横商场几十载，强势又威严，池洛看到他就发憷，而先生的爷爷却很喜欢他，池洛也很喜欢先生的爷爷，在无人时他就叫爷爷“老先生”。 这个称呼就连先生也不知道，是他和爷爷的秘密。 先生是至爱，老先生是至亲。 ... 又过了两日，池洛帮先生系好领带之后，自己也换上衣服，准备去学校上课。 他打开手机，被他屏蔽的大班级群里显示未读消息几十加，他点了进去，才看到有未完成的群公告。 通知上写着今天的大课结束后将会发布重要通知，所有同学不得缺席。 池洛完成群公告后，又发了条消息给代才子，问他会不会赶过来上今天的大课。 才子前两天发消息跟池洛说他小叔回来，他请了一周的假。 等了一会没有等他才子的消息，池洛估计才子在忙，便也没有多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了学校。 上完大课之后，按照通知消息，同学们都坐在座位上，等着老师发布通知。 没一会服装专业课的老师突然拿着资料走了进来。 “同学们，好消息！高奢品牌Penetrating为其新推出的香水‘Forever love’系列造势。 品牌方联合全国艺术类高校将举办一场与香水同名的服装设计比赛。 获奖作品不仅会加入Penetrating2022成衣系列进行售卖，还可以获得Penetrating两个月的实习资格以及十万元的奖金。 下面是参赛资料，要求服设所有学生参赛，其他专业有兴趣的学生也可以积极报名。”专业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轰然炸了开来。 高奢品牌成衣售卖，设计师抽成利润可观不说，加上Penetrating实习资格和十万元奖金，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的金饽饽.. 一飞冲天的机会！ 专业老师绕过人群，走到面无波动的池洛面前，“池洛，你跟我出来一下。” 不用老师说，池洛也知道老师要说什么，当年他要转专业时，专业老师第一跳出来反对，甚至跟池洛说，要是因为服设学费太高的话，她可以拿出自己的工资帮助池洛。 服设是烧钱的专业没错，但是池洛参加过比赛无数，除去高额奖金，他的好些个作品已经被买了版权，光是版权费就可以供到他念完大学，甚至延伸至出国深造。 他的顾虑从不是金钱。 池洛垂着眼睫，迟迟没有接过老师手里的参赛资料：“老师，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对不起，我不会参赛的。” “池洛，放弃了设计之后，你觉得你还是你自己吗？”老师看着池洛，眼里白光皑皑，“我印象中的池洛，是在参赛稿被破坏时，仅用了一晚就做出了一个系列，用一人之力将整个小组起死回生的池洛，是得奖得到手软，拿着奖杯一脸匪气地说‘名至实归’的池洛，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池洛，傲骨全无，我很陌生。” 她将手里的资料塞到池洛的手中，语气不容置喙：“用这次的机会，去找回曾经的池洛吧！” 池洛看着老师的背影，忘了说话。 曾经的池洛是没遇见先生的池洛，他的生命轨迹早就因为先生扭转。 现在，他是一个被抽去玲珑心，锈钝到连先生都讨不好的池洛，他已经找不到过去的自己了。 “对了！”老师突然停下脚步，“服设来了一个叫黎星的孩子，很像当年的你..” “我和黎星，很像吗？” 池洛不解，他和黎星，明明是世界的两端，怎么可能想像呢？ … 走廊上只剩下池洛一个人站在那儿，他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老师说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说呢，意气风发少年时，形容的就是当年的你，和现在的黎星吧！” 服设的学生要求全员参赛，那么，黎星也会参赛.. 池洛抓着资料，他手背上的烫伤早已结了痂掉成疤，新长出的粉肉镶在一片白皙里，突兀因而不见丝毫美感。 他想起黎寒扇他一巴掌时说的那句：“我弟弟是设计师，你居然烫伤他的手！” 设计师.. 黎星是设计师，池洛你又是谁呢？ ..
第34章 不要乱套近乎 乘地铁回别墅时，鬼使神差的，池洛去地铁旁的商场里买了一瓶“Forever love” 售货员在售卖时介绍Forever love：前调为玛格丽特王妃花香，中调香柠檬，尾调覆盆子加普罗塞克果香.. 闻到香味的一瞬间，池洛的脑中便自动勾勒出画面：古老的欧式城堡里，矜贵优雅的公主在满园的蔷薇花丛中安静地午睡，对她恋慕已久的骑士，悄悄献上他虔诚的亲吻。 池洛突然想到了先生。 优雅、高贵、沉着让人着迷的信息素.. 灵感汹涌而至，池洛顾不得来来往往的人群，抽出一张纸，蹲在专柜旁就开始画起了草图。 初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池洛将初稿攥紧在手里，突然升起了不切实际的希冀：把这张图给先生看的话，先生会让他参赛吗？ 池洛忐忑地揣着设计稿径直回了别墅，先生还没有回来， 他噔噔地跑进了厨房，准备好一大桌的菜，做完后他又觉得不够，将那套他并不愿意穿的小狐狸情qu套装再次套在了身上。 电子锁响起的时候，池洛迎了上去，“先生，你回来了..” 池洛的装扮让季明轩分神，他刚要说话，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哥哥！” “怎么了小星？” “半个月后有一场大型的设计比赛，我听同学们说‘佐成’是这里最大的布料市场，我想自己去挑选，哥哥你知道佐成在哪儿吗？” “佐成？”听到这个词，季明轩原本柔软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佐成’太远了，那里人多鱼龙混杂，你不能自己去，明天我陪你去。” “那好吧。” 黎星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刚刚好落进站在先生身旁池洛的耳朵里。 原本池洛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先生提这一茬，甚至已经准备好在“床”“上”向先生提出请求，看先生一点也不抵触黎星参赛的样子，小狐狸也跟着得到了鼓舞。 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了他的初稿递到了先生的面前。 “这是什么？” “先生，黎星说的设计比赛，是Penetrating举办的以Forever love为主题的服装设计比赛，我设计了条晚宴裙..” 提起热爱的东西，小狐狸眉宇间都扬起了神采，一双狐狸眼亮若彩石，他指着初稿，兴奋地为先生解释，“我准备用真丝欧根纱来表现长裙的垂坠感，这是装点裙身的裸色花，这749朵画是我根据先生——” “你想参赛？”池洛还没说完，被季明轩毫不犹豫打断了。 “先生..我想。”池洛眼神灼灼。 “不可以。”季明轩拂下设计稿，扭头就走。 “先生..”池洛急急地攥住季明轩的衣角，他仰着头，那嫣红唇被他咬紧又松开，似要泣下血来，“就这一次不行吗？”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季明轩一把挥开池洛的手，“比赛的事不许再提了！” “先生！”池洛眼睛里渗着水汽，眨眼就要落下来，“先生...黎星可以参赛，我为什么不可以？” “‘佐成’是津城最大却又最乱的布料市场...先生都愿意陪黎星去..我只是想参赛...” “池洛！”季明轩厉声打断池洛，“你是在指责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很想去..”池洛的声音越来越低。 “小星一年级就以第一的成绩交换到CSM，你能和他比？” 先生的话像一击利剑，倏地穿刺进池洛的胸膛。 “你能和他比？”仅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池洛胸腔里翻滚着浓烈的血腥，他看着先生的背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追逐过的是什么.. ... 池洛抱膝靠在床边，身边是飘落在地的设计稿。 也不知坐了多久，张妈推门走了进来，“少爷，起来吧，地上凉。” 池洛不说话，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膝盖。 “少爷，这个..”张妈拿起地上的设计稿。 池洛哑着声，“扔了吧！” 设计稿晦涩，张妈虽然看不懂旁边细致标上的注解和数据，却能看懂那彩色铅笔勾画出的美丽长裙。 “这是少爷您的设计稿吧，要不，把它存放到储物间去吧。” “随便吧，反正，都一样的结果..” .. 第二天一早，黎星将池洛的卧室门敲得咚咚作响。 “哥哥，快起来陪我去上市场！” 池洛感觉到先生的手从自己的脖颈下抽了出来，随后他便听到了下床开门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还在睡懒觉，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陪我去‘佐成’了？” “怎么会？到楼下等我，我很快就来..” 先生快速的洗漱过后便下了楼，房门没关紧，吱呀开了条缝。 透过缝隙，池洛听到了楼下愉快的交谈声。 “哥哥，我这次一定拿个金奖回来，奖金都给哥哥买礼物，哥哥你想要什么？” “你开心就好..” 你开心就好。 池洛陷在枕头里，酸酸地想：先生应该永远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吧。 就算说了，他明白自己的开心也只会是源于讨得先生开心！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为自己活过了。 这场爱与不被爱的追逐里，早已没有了他自己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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