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云麒心头一惊,道:“它拒绝让我进入……这从未发生过!” 能让一个画仙无法进入画轴的,要么是画轴的主人亲自下的咒令,要么就是——这幅画里匿有天魔! 只有天魔之力,而且是一只极为强大可怖的天魔,才能阻得了一位堂堂五阶的画仙神师。 一众画仙瞧得面上惊惧,徐云麒则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试探了另外四副画,发现剩下的四副里也有两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诡异变化,一副被黑浓犹如墨汁的雾气所笼罩,另一副的底色上也出现了密密匝匝的裂纹与丝路。 如此大规模的出事,只能是一种可能。 徐云麒以利眼扫向周边,冷声道:“这些画作在不久之前才被补过颜料,把当时补颜料的画仙弟子请过来!要快!” 一位青衣画仙颔首作揖,竟直接以一只画笔在虚空中投下几笔,他运笔如刀,下锋似剪,竟能直接在空中破出了一个空间褶皱,他本人立刻钻了进去,褶皱就瞬间关闭了。 徐云麒继续回神观察画轴,紫晏在这时从星星上跳了下来,一路跟紧,他也不管别人,也不问其余画仙,只紧盯着徐云麒问道:“你认为是修补颜料的弟子做了手脚?” 徐云麒冷声道:“如今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人做了手脚,但一定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纰漏,才会这等异象发生。” 紫晏凝眉肃问:“是在补画的颜料里掺杂了天魔的碎屑?还是有人在那个环节放了一只天魔入画?” 徐云麒沉声道:“都有可能,但最好是前者。” 倘若是前者,仙灵只是被污染,考生们只需躲避仙灵。 倘若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一只近乎完整的天魔入了画,考生们除了躲避几只暴走扭曲的画中仙灵,还要在封闭的画轴里,在没有任何支援和帮助的情况下,直接对抗一个杀人法则未知的天魔! 这几乎是一场死局! 饶是徐云麒这等冷静多谋,此刻也不禁咬紧了银牙,一腔的云淡风轻此刻都化作了愤恨与担忧,他试图再度接触其中一副画作,想以自身的灵力注入画中,影响那纹路的继续扩散与蔓延。 可指尖稍一碰触,他就从那一幅画作上听到了无数声凄厉的惨叫与濒死般的哀嚎。 无论是仙灵还是天魔,它都已经开始杀人了。 徐云麒眉心猛地一颤,看向身边的诸位仙人,冷声道:“诸位同门,汇灵聚力于三幅化作上,争取在天魔的隔绝封闭中打出一条画中裂缝来!” 只要有了裂缝,他们就能进去。 只要能够进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仙灵或者天魔的继续杀戮。 不能让这场为了长生修仙而起的考试,成了速死受戮的刑场! 画仙们也知事态严重,此刻不容有失,结印的结印,祭宝的祭宝,输灵力的输灵力,都想要以自身的力量稳定住画中仙灵,并慢慢逼退或削弱这脉管的血路、墨汁似的雾、与半透明的裂痕。 紫晏见状,也不得不沉下心神,在心中慢慢呼唤。 “苏折,你在里面吗?” 两种仙种两种救法,而在屏幕之外的行幽,此刻忽然失去了直播的一切影像,更是联系不上苏折本人,稍加推算,便晓得了画作上出了何等问题。 慕容偶急道:“魔尊,如今苏折的人身被困画中,显出妖身是否能脱困?” 金乌的火或能破开空间?在天魔的禁制之中烧出一条路来? 行幽却冷声道:“现在这种情况,他若烧出了路,逃到了外面,立刻就会面对众多画仙的围攻,他又不是傻子,岂能做这等事儿?” 孟光摇也急了眼,问道:“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这么干等着么?” 行幽沉默片刻,凉凉一笑道:“你们是得等,可本尊不能。” 忽的,他在墨玉榻上盘坐起来,闭眼闭口,似陷入了某种千里万里之遥的意识链接。 片刻后,在没有人注意到的一处画轴山山脚下的林荫处,一只团卷如墨碳、翻滚如黑云的野猫忽的从沉睡中苏醒。 它哈欠一声,伸了个长长地懒腰,接着便如一道黑球似的,直接从林荫处滚到了山石台阶,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速度,再从石阶上一路翻跳挪跃,直接冲着画轴山的山门而去! 它就像是生了无形翅膀似的一路飞跃,竟能数次越过悬崖断口,翻过高山峻岭,淌过大川小河,终于到达了画轴山的山门,然后,它无视了众多守山弟子的捉拿,灵活无比地从他们的围捕下撕咬出去,总算到达了考场附近的一处小山坡,居高临下地瞧见了徐云麒和紫晏等人。 它在原地蕴了几番力,一阵神速的助跑过后,重重地在高地上蹬了一蹬,然后直接化作一道黑球似的奇光,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惊呼之下,钻入了其中一幅画轴!
第78章 暴走仙灵还得我来 画轴之中。 那福婆在耗尽了瓶子中的腐水之后,立刻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仿佛一个卡了壳的木头人,又似一个颜料耗尽无所作为的素白纸片人,死死寂寂地没了动作,不看正面的话还好,若是对上她那空洞的眼神,再对比起方才她的慈眉善目,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充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意与恐惧。 苏折在地上轻轻推开抱着他的冯灵犀,站起来,举目四望,发现那烛生和仙果童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冯灵犀也从地上直起身,奇异道:“他们这是趁乱逃跑了?” 说话间,他还是警惕地看向那福婆,防着她忽然动弹起来。 他还在细心盯凝、小心观察的时候,苏折倒是大着胆子,先去查看两个中招的考生。他们一个是在离福婆不远的地上惨吟,原本就受了擦伤的腿,已被那一瓶子腐水腐蚀得几乎没了血肉,只有森森白骨露在外头,整个人颤搐狠叫、痛苦难堪,另外一个倒霉的考生是被仙果童子强行塞了一颗发烂生蛆的果子,此刻正在不断地呕吐,但所幸把大部分果肉都吐了出来,似乎没有真的吃下去。 苏折先是好生安抚了那断腿的考生,把他从福婆脚下拉出来,放在一旁的树下,好生包扎断口,再从交谈中得知,这位倒霉考生叫宫亮晨。 他又去瞧了瞧那位呕吐得似乎连内脏都要吐出来的考生,等人吐得差不多了,黝黑的脸都吐得白惨白惨了,他再上去谈上几句,得知这位由黑变白的壮士叫巫云山。 他便让身材较为健硕高大的巫云山,在此地照顾那断了腿的宫亮晨,再嘱咐他们,此地仙灵皆已异变生乱,恐怕这画轴世界也不会再安全,他们理应守在此处,倘若还有落后的考生从后方赶过来,想要继续往前走,他们应该说明情况,及时劝阻。 倘若他们只顾自己逃跑,画中仙灵杀的人越多,能得到的人力支援就越少,到时只怕大家都活不了,全得葬送在这画中世界! 苏折软硬兼施、好话歹话都说,直说得那巫云山连连点头,宫亮晨也不住答应,最后二人互相搀扶、如难兄难弟似的一起问:“我们守在这儿,那林兄和冯兄待如何?” 苏折正要回答,忽然发现那福婆似乎动了一动。 仔细一看,不止她在动,连她手里的瓶子也在晃! 冯灵犀吓得脸色青白,苏折背部一阵鸡皮疙瘩都翻了起来,赶紧跃步上前,从那僵尸一般的福婆手中把瓶子一把夺了过来,仔细一看,发现瓶子里果然有黑色不明的液体在不断地生出,似乎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在补充失却了的颜料。 苏折赶紧把瓶子一歪,把里面的腐水一倒光。 那福婆立刻就陷入了静止。 似乎她的本体就是福水瓶子,她的行动完全取决于瓶子里的水。 他松了口气,把瓶子递给了两位互相靠着的考生,嘱咐道:“你们带着这瓶子,一旦发现里面生出了新的腐水,就赶紧把水倒光。” 宫良晨都不敢接,巫云山也颤声道:“这玩意儿太邪门了,我们都不如林兄机警睿智,要不还是你带着吧?” 冯灵犀皱着眉:“我们才救了你,怎么你们连个瓶子都不敢带?” 苏折却摇头:“不是我不肯保管这瓶子,而是我得去把‘烛生’和‘仙果童子’找出来,带着瓶子遇上他们可能会更凶险。” 他还得顺便通知前方的考生,让他们知晓此处考场已经不安全,叫他们尽快返回到最初的起点,想办法求生保全。 那宫亮晨一听,虚虚地喘了口气,巫云山又疑道:“你若是通知考生,那也就罢了,还要去主动找那些失控杀人的仙灵……那不是找死么?” 话糙理不糙。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上那些已然被污染扭曲的仙灵,固然是找死。 可苏折只正色道:“你们信我一回,倘若现在不行动,不去主动找死,之后死的人会更多。” 现在不知那些画外的画仙何时能进得来,连行幽与他的心中通信也竟被切断,足以说明这画中天魔的污染之力异常强大,在这时归缩不前,就等于把所剩不多的生机拱手让出,把仅剩的人数优势也一并送了。 所以,要通知所有考生,告知其仙灵的杀人规则,尽可能地让他们活下来。 苏折看了一眼那死寂的福婆,心中猜想,让他们陷入静止的规则,大概就是耗尽手中的灵材宝物。 对于福婆,这灵材就是福水,对于烛生来说是蜡烛,对于仙果童子就是篮子里的果。 巫云山就颤颤巍巍地把瓶子接过,和宫亮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瞧着这瓶子里的水有没有生出来。苏折当即拉着冯灵犀就走了。 他们一路快速奔跑,果不其然,在路上看见了一通凌乱如蜘蛛网似的足迹,仿佛有人受到惊吓,从一个点四散而奔逃。他们沿着最明显的几分足迹追踪上去,果然发现了三个考生。 三个考生,一个仰面躺着,背上插了一根蜡烛,那燃烧的蜡烛不断地往身上滴着滚烫的蜡水,使得底部似乎已被蜡所凝结,稳稳地粘附在了他的背上。另外一个是正面躺着,胸口插着根蜡烛,但蜡烛内部的铁刺已经深入他的胸口,伤口正往外汩汩流血。最后一个是完全无救了,因为蜡烛直接插在了他的脑袋上,而他的脑袋似乎成为了蜡烛的延伸烛心似的,里面的血与肉在一同燃烧。 冯灵犀惊呼一声,面色惨白如一张失却了所有颜色的麻纸,恐惧使得他的动作都不甚伶俐,倒是苏折此刻撇下他,迅速地前去查看,查探呼吸,发现这三个考生虽然受了伤,但还活着! 他惊喜之下,轻轻唤醒了他们,这一个个睁了眼,虽面色痛苦虚弱,可神智还算清醒,哪怕是那个脑袋上插着蜡烛的考生居然也能发声。 但他们都失去了一些感知。 第一个考生失去了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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