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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不是神仙。”慕容偶冷声道，“第二，法阵的阵眼在外头，连我也不能去关闭。” 几人瞬间惊住，苏折更是诧异道：“你怎么连自己都防？” 慕容偶冷冷道：“这阵法本就是为了防着天魔也防着我自己。你应当听过关于我的传闻，我若是体内不稳，或用起某些极狠的杀招来，届时无法自控，见谁都杀，所以我给自己留了这一道法阵，好让我在失控时被困于此处，无法出去大开杀戒。” 苏折无奈道：“你虽想得周全，可这下却把人给困住了。” 慕容偶施施然地从楼梯上走下来，道：“他们是运气不好，但只需等我们封印了天魔，这阵法自己就会解封，那时就能出去了。” 几人神色一轻，其中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富家公子，神情欢喜地问：“敢问两位俊神仙高姓大名？可否让我等拜见一下？” 还有几个老百姓，此刻也扑通一下跪了，求道：“多谢神仙相救！还请神仙赐下尊名，好让我们回去以后建庙作观，日日以香火供奉！” 苏折只神情淡淡道：“我等非人神人仙，乃‘云金雾银宫’魔尊麾下，此番奉魔尊令御天魔事，无需你等供奉，我与他自会收拾天魔。” 这妖怪身份一摆出，几个大呼神仙的人皆是雷劈电闪了一般僵硬，想起魔尊麾下妖官妖将们的种种传闻，身躯也不挪了，似陷入了极为纠结的内心情状。唯独刚才两个被苏折救下的人，是一对父女，此刻眼圈通红，斩钉截铁道。 “无论是妖还是人，救人的就是神仙，大恩难以言报，还请妖仙大人受我父女这一拜！” 他们正要以大礼拜下，苏折却是心头一热，伸手遥遥一扶，那老父发现自己竟全然拜不下去，只得带着女儿起身。 苏折淡笑道：“此刻还未完全脱困呢，说报恩太早了，起吧。” “那……可否请妖仙赐下尊名？” “我叫苏折，他叫慕容偶，你们心里记着便是，无须香火了。” “你……你竟是‘盗火妖官’苏折！？他，他就是那个杀仙杀神杀妖怪的‘据风妖官’慕容偶！？” 话说完，慕容偶竟以极为冷厉的眼刀子剐了众人一眼。 老父亲吓得抱紧小女儿，女孩则骇得小脸煞白，富家公子是怂得一句话说不出，腿也软手亦颤，这大堂周围杀气如冰芒般腾腾升起，冷寂得吓人，针落的声音都可闻，所有人竟被这一看给骇得僵住！ 苏折无奈：“你和他们置什么气？你这名声又不是他们传的。” 慕容偶瞪他一眼：“你名声好了又如何？能成菩萨还是能成神仙啊？你还不看看这些木人！赶紧把木偶天魔的本体找出来！” 苏折一看，陡然心凉了几分。 原来那些木人虽然暂时无法跨过琉璃真火，但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去赴火、踩火、任由火焰吞噬了它们的部分躯壳，造成了焦黑之象，等到完全焦黑时，木人就摊倒下去，似是彻底无救。 可如此一来，三昧琉璃真火也被消耗了。 随着两三个木人倒下去，火圈开始越来越弱，眼看就要熄下去了。 众人顿时惊惶生怖，一个个抱头乱窜，就要找地四处躲起来，若不是木偶的位置堵住了楼梯出口，只怕他们恨不得此刻就回房间去。 苏折只指出他们的心思：“此刻回房已无用了，木偶方才看过你们，就认定了你们，即便回去，它们也可以撞开房门！” “那……那我们去厨房，去后院……” 苏折沉声道：“别去，后院未必没有凶险……呆在这儿。” 他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似乎蕴含一种特殊的力度在字字句句里，顿时稳住了一众彷徨惊恐的人心。 慕容偶只道：“这些木人在身材外表上几乎看不出差别，但只有一个是本体，其余皆是较弱的分|身罢了……你可有法子看出来？” 苏折却皱眉道：“眼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们离脱困不需要多久了，得想想他们的杀人法则……” 他想了想，忽道：“第一个死的那个书生，似乎什么都没做，顶多就是听到声响，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那天魔就朝着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但这种走，分明是慢悠悠地走，而不是高速移动。 可书生惊恐之下转过了头，挪动了视线以后，那天魔就直接高速移动，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转头这个动作，还是移开视线这个动作，触发了木人的高速移动？ 方才那个莽汉似是斜视木人，木人就只能缓慢移动。 可他转身快跑，木人就忽然高速移动了。 而不久前的那个富家公子，好像是看木人看得傻了，竟原地不动，直愣愣地瞪着木人，而那木人居然完全静止了。 难不成？ 一二三木头人！？ 苏折忽然道：“是注视！” 慕容偶道：“什么注视？” 苏折分析道：“若我猜的不错，那些木人在平时是无目的地缓慢徘徊，并无办法直接伤人，但方才那书生看了木人一眼，就让木人锁定了他，朝着他走过去。他转过头，挪开了注视，木人就没了限制，可以高速狂奔着将他木化。” 慕容偶奇怪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那书生不逃跑，一直直视着木人，木人就会完全静止？” 苏折点头道：“直视可以使它们完全静止，而如果是斜视或者俯视，它们就会缓慢移动，如果是转头或挪开视线，它们就能直接飞奔过来，把人木化！” “这——就是木人的杀人法则！” 慕容偶奇怪道：“可你方才对着木人直视的时候，它们也没有完全静止，这法则真的成立么？” 苏折猛然意识到，这个法则还有一个条件。 “或许……必须是活人的注视……才能限制木人的行动。你我都不算人，自然就不能让它们静止不动。” “这可能是因为……这些木人生前都是活人吧？” 慕容偶蹙眉：“或许来可能去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苏折无奈：“这种事只能靠推测，哪里就能完全确定的？” 说完，他扫了一眼众人，道：“诸位若想安全脱困，或想报我等恩，还请帮我们一个忙！” 他把话这么一说，许多人是信服的，可又有许多人不敢信，一时间彷徨犹豫和感激热血齐飞，倒是慕容偶一眼冷刀子甩过去，许多人迫于这冲天杀气，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了苏折的吩咐，走到大堂内八个方向的角落。 而当他们走到这些位置的一瞬间，又是一个木人烧倒了下去，此刻已然倒下了整整六个木人，但这也耗尽了三昧琉璃真火，火圈瞬间湮灭，剩余的八个木人则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诸位……不要忘了我方才说过的话！” 所有人立刻屏息不动，睁大眼睛，直视着这剩余的八个木人。 就在他们惊恐地直视这些木人时。 所有的木人，忽然间静止不动了。 仿佛受到了一种诡异难言的限制。 苏折松了口气，大喜过望。 “杀人法则——猜对了！”
第22章 慕容偶的本体是什么 此番众人八个，把这八个木偶团团围在大堂中间，终于把它们逼到了大堂中央，使其呈静止不动之诡态。 八个纹风不动、静止如定格的木偶。 八个瞪大眼睛，微颤如管弦的人类。 一时之间，那富家公子忽的莫名紧张起来，眼睛酸涩到了极点，脸上紧绷到了极处，他忽然就眨了眨眼。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那原本静止的木偶忽就往前走了一大步！ 他吓得立刻屏息敛神，重新瞪大眼睛，一丁点儿都不肯晃神。 可下一瞬，另有一人也忍不住眨了眨眼，虽说眨眼的速度很快，但那木偶也着实前进了一大步。 再这样下去，几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要逼近人群了！ 苏折忍不住道：“每个人盯死一个，若实在支撑不住，就两只眼睛轮流眨眼，或者用手掰拉着眼皮，绝不能让双眼一起闭上！” 这话如有特殊的稳定人心之力，使得众人那跳动不安、悬在崖上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此刻他们纷纷听令，也知晓这是性命攸关，半点马虎不得。 只是人偶诡异地静止在那儿，它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却开始扭曲乱动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挣脱身上那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 苏折皱眉，便对慕容偶道：“这木偶天魔衍生出的分|身理当弱于本体，应该更容易被灵火焚烧倒下，对不对？” 慕容偶目光一闪：“你有主意了？” 苏折道：“我还有一些琉璃火，但没办法再把它们全部困住，只能放个小火圈，你可有办法叫它们自己走入那火圈里来？” “你倒是聪明。”慕容偶笑了一笑，“我可以一试。” 他当即不顾苏折在旁，直接敞开灰扑扑的外衣，拉开胸口的皮肤，露出了里面的景象，而苏折一看，顿时从头寒凉到了脚，大白日里脊背上都蹿出一股子冷气来。 这个角度别人是看不见，可他看得分明——那慕容偶的胸膛内部竟是空空如也。 没有内脏、没有骨骼、没有血管，只是一片完全的黑暗与虚空！ 孟光摇只不过是偶尔没有脑袋，陈小睡也只是永远没有内脏，可慕容偶的里面竟是完全空心！连血肉都没有！他这全身上下，就只剩外面一层皮还是他自己的了！ 等一下，没有内脏血管骨骼的话，那慕容偶平日是怎么行走动弹的？靠什么填充和支撑？ 更重要的是，以他这种诡异阴森的状态，真的算是活着吗？ 苏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那胸口的黑洞里，原是一片空空如也的诡异黑暗，此刻忽然涌现出几十个小人偶，它们或用草料堆成，或用破布缝成，或以陶瓷或泥木捏合而成，衣衫颜饰各自不一，如小山似的堆叠在里面。苏折看过去的时候，它们个个都以空洞而好奇的黑纽扣做成的眼睛看向外部，还有隐隐约约一股灵性之风，托举着它们往上升起。 所以，支撑慕容偶身体的，就是这一群小人偶，还有一股灵性之风？ 这么一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充气人偶！ 难怪他对外的封号，是“据风妖官”！ “这个秘密本来只有魔尊知道。”慕容偶瞧苏折这讶异的神色，目光一冷，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问，“如今你也知道我这真面目了，害怕了么？” 苏折一愣，忽的收敛神情，如明月照拂青山般恬淡一笑。 “自家兄弟，我怕什么？” “自家兄弟？”慕容偶神情莫名道，“我可从未把你当过兄弟。” 苏折道：“你不把我当兄弟是你的事儿，我把你当兄弟亦是我的选择，这两者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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