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摇了摇头,看见行幽仍在皱眉,就发言纠正道:“画祖,如今鳞染已更名为行幽,还请莫要用旧日称谓了。” 画祖瞥了一眼苏折,再看向眉头舒展开来的行幽,只叹了口气道:“反正,如今再用此计,可隔绝外部的大天魔,为了灵力流通,我也会与星月老祖商议,在天幕上留下几个空洞,用于局部的灵力流通。” 这不就是弄了个后门么? 苏折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 可他想了一想,道:“可如今世道与几千年前大不相同,画祖哪里去寻来这么大的画布呢?” 画祖口气淡淡地指着地上那一卷折叠起来的人形,道:“眼前不就是么?” 苏折忽然头皮一阵发麻,道:“这样也可以么?” 画祖随口道:“他吸收了我无数的精华名作,如今没了颜色,就已经是天然的空白画纸,将他展开后,我再注入一些自身的源体和能量,大不了,再向行幽的宝库里取一些经年累积的画纸,也够了。” 苏折莫名觉得讽刺,行幽却笑得无比畅快:“他当初就是怕你用画纸替换天空,才背叛了你,如今自己吸收了无数名作,却成了你手中替换天空的画纸……妙啊,简直妙极了!” 他拍手叫好了几声儿,苏折却问:“可是地上的那些天魔,数量还是极巨,敢问画祖有何妙招?” 画祖淡淡道:“隔绝内外这一招,不仅会削弱天外的大天魔之后,也会削弱这地上的天魔。他们虽然数量很多,但只要能限制他们的分裂繁殖,花上个百年,还是能除尽的。” 而这一点,就需要地上的门派共同努力了。 苏折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了近乎无限的希望,像是被百年之后的繁荣景象诱着挑着,几乎要满溢出无比愉悦的笑容来。 “如此一来,百年之后,天上地下也再不会有天魔了吧?” 画祖却是目光悠远道:“也不过是这一个世界而已。” 苏折立刻嗅出不对劲:“那其余的世界呢?” 画祖提醒道:“据我所知,有些平行仙界的你,降临地实在有些太晚。” 苏折一愣,道:“难道有一些别的世界,已经天魔泛滥到无可阻挡了?” 画祖道:“应该是有的,但那些世界离我们还很远,目前来说,只要关紧门户,它们还暂时无法影响到我们。” 苏折道:“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画祖看了一眼苏折,再把目光投向了行幽。 “你这些年的经历,我大致也已了解,你心中已定下了离开画仙道的意向,是么?” 行幽冷笑道:“老头子,我帮你征战多年,也算是还够了你的造生之恩,如今我已是妖魔的首领,难道还要我再为你效劳不成?” 画祖淡淡道:“你确实帮我征战多年,可是这些年来,你只因一时意气就屠戮的仙门弟子,也不在少数啊。” 行幽一听,粗如龙蛇的眉头登时拧爆出一道青筋,脸上立刻变了颜色,苏折却提前拉下他,转而堆上笑脸:“画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总不会是来算账的吧?如今是用人之际,您还是把条件说说看吧。” 画祖却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苏折,再看向行幽道:“你拥有他,倒不是他的幸运,而是你的幸运。” 行幽冷哼一声:“你若有点良心,就想办法把丹希给再造出来。” 画祖叹道:“我是可以这么做,只是要等我用完这笔之后,才能去复活他。” 行幽冷声道:“说来说去,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画祖笑道:“不急,先等等。” 说完,他竟随手挥挥袖子,在虚空中画了几笔,那半空上顿时涌现出了一大片的金光,而在刺目的金光散去后,竟然是留守画轴山的徐云麒、王明朗、以及相鱼居士! 而徐云麒等人看见画祖,登时惊如雷劈,看见行幽和如今的苏折,更是呆楞不止,有仇之恨之,有疑之望之,接着瞥见了地上的一卷人形,更是头皮发麻,静若寒蝉,直到画祖解释了几句,金口一开,玉音放送,他们才无视了与之有着深仇大恨的行幽,朝着画祖跪下,行起大礼。 画祖这时才看向行幽,道:“在我布置天幕的时候,也是我最为虚弱的时候,我需要一些画仙部将从旁襄助,你们虽走的不同道,修的不是同路,可到了此生死存亡之关头,也得摒弃前嫌,画轴山与盗天宗,需一起护阵,再由星月道从旁协助,帮我布完天幕。” “待几年之后,天幕一成,苍生得护,行幽便是自由之身,来去皆随他意了。” 行幽本以为会被百般刁难,却不费吹灰之力得了这承诺,只觉胸口大石瞬间放下了一大半,一颗沉重的心立马变得轻盈欲飞,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冷言冷语可说,只呆呆地看着画祖。 而苏折听之却是大喜,异常坚定地揽住了行幽的手臂,笑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引起了徐云麒的极大错愕,也让在场的王明朗老脸一白,叫那天上的紫晏和白源看得连连皱眉。 不过,画祖好像已经对他们的亲昵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五年后。 地球。 原本晴朗无云的澄澈天空中,一道巨大如河谷般的黑色裂缝忽然出现,就好像一片巨大的画布被撕裂了一个角似的。 可从中涌现出的,却不是别人,而是苏折和行幽! 二人踏在天空之上,俯瞰着地上的高楼大厦、钢铁丛林,瞧着车水马龙,霓虹招牌,苏折是感慨连连、兴奋异常,行幽却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没有一处想要放过。 半晌后,街上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是突然闪现的,所有人仿佛都已习惯了这二人的存在似的。 苏折穿着休闲的T恤衫牛仔裤,行幽上半身却穿着改良过的简短汉服,下半身是满是破洞牛仔裤,突出的就是一个不伦不类不中不西的离经叛道,可他呆在苏折身边,却是兴奋地四处观望,笑着指指点点,似乎什么都想要一点。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奶茶店,眼前一亮,顿时拉着苏折冲了过去,想挤进人堆里买个十杯奶茶。 “别冲进去,这是插队!” 苏折却轻轻呵斥了他一声儿,然后微笑着拉他到了队伍的后面,文明礼貌地开始排队起来,行幽却异常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我一个堂堂的魔尊,在你梦里喝了好几年的奶茶,喝的终究不过是你的记忆,如今就要喝到最新鲜的奶茶了,你居然要我排队!?” “你是魔尊不假,可来了我的故乡,那也得守规矩、讲文明啊,不然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苏折笑着整了整行幽的衣衫,手指几乎在他的锁骨处跳着一种节奏分明的舞,欲念的味道从指尖一路流窜到喉咙处的凸起,这下才把行幽那股天不服地不管的劲儿给压下去了一半。 行幽笑了一笑,轻松而又得意道:“好啊,那等会儿你付账,我今天就要把整座城市的奶茶店都逛一遍,所有的奶茶我都要买一遍,看看和你记忆里的奶茶有什么不同!” “喂喂……所有的奶茶都买一遍也太多了吧?你都喝不腻的吗?换个别的甜点吃吧。” “可以啊,晚上去梦里,吃你身上的甜点?” 眼见他逐渐大声且肆无忌惮起来,苏折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儿还有人看着呢,别说这么大声儿。” “而且,你现在身上的天魔也清除了,何必一定要等梦里?我们去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现实里来一场,不好么?” 行幽的眉头都快高兴地飞起来了:“此话当真?” 苏折咳嗽了几声,笑道:“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到了这儿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行幽疑惑地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等等,咱们是不是还要去看看你的父母!?” 一提起自己十五年没见到的家人,苏折笑得越发撑不住五官,好像整张脸都在溢出激动和兴奋的笑意。 “是啊,我们来到的这个时间,离我当时穿越也不过是过了整整一天,我却要和我的爸妈解释自己为什么忽然多了一个男朋友,你说该怎么办?这件事难道不重要?” “解释男朋友也太麻烦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多了一个老公,毕竟你连我的戒指都套上了,你这人已经被我套得牢牢了,这辈子是跑不掉的了。” 行幽却瞅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枚戒指,炫耀之情溢于言表,眉头往上翘得高高的,透着不凡的气度,使他身上那股漂亮劲儿,几乎比横在街上的霓虹灯管还绚烂几分。 苏折却笑道:“你这话也太肉麻了吧……只是套了戒指,婚礼都没办过,居然说什么老公,不算不算,通报完了我的父母再说。” 二人欢声笑语之间,身上的轻盈和愉悦却好像感染了奶茶店附近的所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刻,以奶茶店为中心,整座城市的爱意和温柔都在扩散和增幅,相爱的人彼此拥抱,不相爱但有好感的人互相对望,从未遇到的陌生人会停下来看向对方。 世界已经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改变了。 而身处热潮旋涡的两个人,依然不知疲倦地释放着温柔,喝着奶茶,揉着戒指,看着彼此,说着各色俏皮话和肉麻段子,好像能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是谁命中注定遇到了谁,只有这份历经万全磨难得到的幸福,永恒不变,灿烂不灭。 ————正文完————
第175章 番外 习惯了城市的雀鸟,在野林中辗转多年,熬成了鹰才回乡,故乡倒仍是故乡,光怪色调都未曾变过一分,可成了鹰的雀鸟,又怎能坦然面对父母? 苏折与行幽走入了当年的小区,他试着如正常人那样欣赏四散的行人,葱郁的草木,想把自己倒带回当年穿越前的模样。 可是,紧张压抑不住。 一向钝感的行幽也忍不住道:“你好像很怕看到你的父母?” 苏折沉默片刻,无奈点头。 行幽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与他一起走入了那个老旧、狭窄,泛着菜香油味的老楼道。 楼梯是一阶一阶攀上去。 攀的仿佛是自己的心防。 到了门口,苏折又瞥了行幽一眼,对方便耸了宽硕双肩,把身躯往下一挪,将人情的舞台让给了苏折。 万事俱备,只差敲门。 可打开门的一瞬间,他还是绷不住了。 父母见到一年未归家、完全失去消息的他,先是愣了一愣,像被惊雷劈断了的木头似的,失了魂儿似的杵在原地,接着,不知是谁惊叫一声,两个老人家失而复得地抱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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