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给他最后一点提示,时卿又继续:“今早,我与那位大娘攀谈的时候,你还听到什么了?” “听到什么?”他就像故意不开窍似的,还是不明白。 时卿语噎,早上的时候,他尚且还能胡诌一大串没头没脑的话,但是这会儿却不太行了。 换而言之,可能这就是要脸吧。 他面对熟识的人,还能满心欢喜的同他们说一句,身侧这位是心上人。但是如今只有二人对峙,却不大好意思张口就来。 一时羞恼,气红了脸,他抿嘴看着檀玠,保持着一言不发的态度。 “我好像记起来了。” “……” “你说我是你妻。” “……” “夫郎怎么总是生气?”檀玠存心逗弄,似笑非笑看他生闷气,“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还没嫁予时郎,时郎怎么就一副自诩我家郎君的模样,差点还要指责我不守夫道了?” 时卿:“……” “夫郎怎么不说话?还是在生气我记不住事情吗?今后会谨慎记全的,夫郎万不可嫌弃我,不然说出去,怪丢脸的。” 时卿质疑:“你还怕丢脸?” “自然,人要脸树要皮,我自然不例外。” 檀玠见他说话了,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不过,时郎啊,费尽心思告诉我,我是你妻,莫不是承认了我二人心意相通,喜结连理?” “嗯。”时卿耿直,这种事情上,更是直言直语。 笑容扩散之际,檀玠挑了挑眉,“那我,是你发妻吗?” “嗯。” 眼见鱼儿上钩了,檀玠索性又问:“妾室尚且还有名分,你怎么舍不得给我一个正妻的名分?我这样见不得人,就是见远客,都不能露面吗?” “嗯。”这会儿兜兜转转,二人又掉换了顺序,檀玠将自己放在弱势,时卿自然也让他随心所欲一次,有问必答是基本,但都只是回一个嗯字,他听着怪不得劲,也不知道说什么。 “待我说清楚了,今晚就要你好看!” 言语恐吓,显然还是有些调和的作用,让时卿伸手将帷帽的薄绢又给整理了下来,檀玠也只是笑了笑,声音压低道:“但凭夫郎随心处置。” 手心像是被火舌烫了一下,时卿霎时抽回了手,看着他薄绢掩盖之下的那双含情眼,心头悸动不已,耳尖泛了粉红,只是他为人正经严肃,看着没什么不妥之处。 “仙尊?” 替他理好帷帽不过一刻钟,就响起了一道疑惑询问的话声。 时卿状似寻声看去,瞥了一眼从右侧不远处而来的一身着红色衣裳的灼焰门弟子,只是高冷的微微一颔首,不置一词。 “仙尊安好,弟子是灼焰门下首席大弟子单鸿,久闻仙尊威名,此次特来拜访。” 他模样俊秀,倒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被安排在这里,看着人风尘仆仆而来,若是心里有别的想法,确实会生出几分不可告人的心思。 毕竟谁会不喜欢风度翩翩的俊朗佳公子,就是时卿也不例外,不过他没那个心思。 更何况,还有一个气如怨妇的大高个在他身边伫立着,也就是匆匆一瞥,就收回了眼,自然是没有留意到单鸿瞧见他撇来的那一眼惊鸿之色,眼眸都亮了亮。 走过来的脚步都有些急切迅速,檀玠看他那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小声道:“看他那模样,满脸欣喜的像是上赶着不待见他的心上人。” 看着时卿,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又换了一句,“不对,不是心上人,我才是你的心上人,他这顶多算是泥腿子。” 时卿看着跑来的人,声音低的从齿缝中挤出一些,“他到底是如何招惹了你?你实话说。” “偶然间得到你一副画像,他看着心曰甚是喜欢,听闻我与你的师徒关系,要我为他引荐一番。”檀玠微微侧着脑袋,“我自己都还想做你的道侣,怎么可能便宜了他,当即就不答应。大比之上,对上他难免下手重了一些,我俩只是互相看着不顺眼罢了。你瞧着他一脸殷切的模样,如同满怀春心的闺中女子,闺中女子好歹还含蓄的以扇遮面。你瞧他那样,油头粉面,笑容猥琐,看面相就不像是个好人。” 时卿:“…………” 时卿:“到底是谁更小心眼一些?!” “我承认是我了。”檀玠坦言,“但他面相确实不好,你不要太搭理他。” 时卿:“……”心眼还没有针尖大,说的就是你。
第82章 墟十二 “远道而来,即是贵客,辛苦。” 时卿客套两句话,也就两句,不能再多了。 单鸿自然忽略他身边的檀玠,只是满脸欣喜的看着时卿,“仙尊,怎地走到这儿了?可是找我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嗯。” 见他没有玩笑的意思,单鸿立即收敛脸上的笑,正经严肃道:“仙尊,请讲!” “我今日下山,本意是为道侣添置些冬日的东西,结果撞上一人。据他所说,他亲眼看见望月宗的大弟子被魔修挖了心,恰好此次宗门大比,望月宗的大弟子也在列。那位仙友说了,灼焰门和亭华宗的弟子,有法子分辨这魔修假冒的弟子。”时卿说得直接,没有一点弯弯绕绕,“亭华宗都是女弟子,贸然闯入她们的住所实为不妥,所以辗转过来找灼焰门,此事多有劳烦,还是想要请教过问一番,你们会如何结局?” “望月宗?” 时卿点点头,“正是,我分辨不得那人说得真假,只能来此请教一番。单小兄弟,恐怕要和我去望月宗弟子休息的地方走上一遭了。” 单鸿点点头,“仙尊心系众人安危,单鸿力所能及之处,怎么能说是劳烦?只是初到宝地,不识得这宗门其中的道路,恐怕需要仙尊指引一番。” 时卿颔首不语,只是侧脸看了檀玠一眼,眸中的意思很明显。 檀玠借着薄绢遮挡,冷冷地瞥了单鸿一眼,然后看向时卿,点了点头。 他对这些路熟悉,时卿不如他,只在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捏个法诀到哪处地方找人什么的。 单鸿这也才注意时卿身侧的人,只是不便多问,倒是多看了两眼。此人身姿挺拔,行走间衣袂飘飞,单单是气势就能压别人一头,只是头戴帷帽不识面目的,定是归青天界内一难得的奇才。 属实是污泥深处有清莲,没有与众多弟子沆瀣一气,还挺值得深交一番的。不过性子太冷,就此作罢吧。 点头之交也挺不错。 他不问,不代表时卿不乐意说。 时卿当即指着檀玠对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道侣。” 单鸿:“…………” 可能霎时一个晴天霹雳,将他打焦在地,张张嘴无话可说,只能是愣愣的一个劲儿点头。 “他性子沉闷,平日不大喜欢吵闹,你说的话,他都能听得见,不搭理你,只是性情使然,并非故意不应声。”时卿耐心十足的解释着,使得在前头引路的檀玠不悦地回头看了一眼。 即便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单鸿就敢借着这肃杀之气势断定! 这位仁兄,定是生气了! 但这事儿是时卿自己要告诉他的,怪不得他,他又不是狐狸精,怎么看他也没个好脸色,这样喜欢喝醋的人,时卿是如何瞧上的?! 脾气也古怪得很,难不成时卿是看上了他的脸吗?! 不过整日一块薄绢遮挡,要不是丑得千奇百怪,那就是漂亮到令人发指,非世间所能见之绝色。 估摸着,这应该是前者吧! 但是看时卿这样满心满眼的模样,前者堪忧,不如还是换一换,料定一下是后者吧!毕竟时卿长得这般好看,眼睛也不至于是瞎的。 料想自己那位阔别已久不见面的兄弟,单鸿还是有心从时卿这儿打听两句,边走边聊。 “仙尊,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可否……” 时卿瞥他一眼,会意道:“打听檀玠的事情?” 单鸿登时心里一惊,暗叹时卿料事如神,这等小事居然都能猜到,真不愧是仙门翘楚,开山祖师。 “前几年宗门大比的时候,我与檀兄一见如故,这次听闻大比地点是这里,当然是欣喜。毕竟,我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曾自报家门,是仙尊座下亲传弟子,所以晚辈想见一见他,与他叙叙旧什么的,还请仙尊通融一二。” 时卿目不斜视,看着身前几步远的檀玠,幽幽道:“这件事情,我可管不着,你得问他本人,我不管束他已经有许多年了,要是现如今多嘴两句怕是不妥当。” 单鸿:“原来如此,那能否请仙尊行个方便,将他住在哪座小院告诉我,我只身一人前去找他,或许还能和他聊上两句,也算是故人见面,分外眼热。” 时卿颔首,抬手指着最高的那座山峰,“他住银杏峰上,最高的那座山峰,得了空你就上去瞧瞧。” 单鸿听着,凑近时卿一些,顺着他的手指,偏头避开檐下的死角,这才是瞧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银杏峰,当即惊叹一声。 檀玠听着心烦意乱的,回头一看,就见二人贴靠极近,恨不得黏在一块儿,随即心中郁闷,邪火渐生,没等单鸿惊叹完,他身侧的时卿已经身形极快的闪开走了。 被这一打断,他收回目光,赶紧去找时卿的身影。 结果,那头戴帷帽的大兄弟已经将人死死抱在怀里,双眼透着掩面的薄绢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将他直盯得后背发凉,身子瑟缩了一下,倒退几步,才抱拳道:“冒犯了,是在下举止不妥当,抱歉。” 檀玠不悦,“挨着他这么近做什么?找我做什么?还想再打一架吗?” 单鸿:“……” 先是尴尬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声音有些许熟悉,试探道:“你是,檀玠?!” 檀玠抬手一把将掩面的薄绢掀在帽子上,露出庐山真面目,双眉紧拧,紧紧的盯着他,“是我,你想做什么,不妨现在就说清楚明白。” 单鸿也茫然,抬起食指颤颤巍巍指着檀玠,然后目光又在他怀中楼抱着的时卿停留了一会儿,嘴唇颤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们……竟然……竟然这样……我……我…………” 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个所以然来。檀玠哪会有心思等他捋直舌头说话,当即就是一个嫌弃的眼刀甩在了单鸿的头上。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自请脱离师门,与时卿早已经不是师徒关系,更何况我二人相互爱慕许久。心悦之事有什么不好说的,支支吾吾的,瞧着是有多见不得人才会这样。” 他大言不惭,“若非是顾虑时卿的脸面,我定然就拉着他踏遍宗门,广而告之。我二人已经结为道侣,恩爱两不疑,心中尚且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的人,仔细着掩藏好,若是叫我看见了,定然是死路一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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