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春春看见了敕尘的细微变化,他眼中波澜更漾,但还是浅尝辄止的转走了勾人的眼波。 适时间,小桃也拿来了一双新的筷子,递给了池春春。 手中再次执起精致的金镶玉木筷,池春春仍能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身上,他装作没看见,淡然的继续低下头来吃饭。 直到众人都恢复觥筹交错,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而重新沉浸在吃东西里的池春春筷子伸向新端来的一盘美食中,夹起一个不知道什么禽类的腿肉,一边泄愤般用力的撕咬着,一边心里又涌起了一种摆烂感。 现在他存活的问题基本算是找到解决方法了,但这个找玩家队友的任务实在是太难! 前十八年不算,自他上大学之后,他脑袋运转从来没有这么费力过。 思考着一个难以找到解决方法的问题,实在是让池春春有些吃不消。 不过……反正没按时完成任务受到处罚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不管了,他不想为这个事操心了,听天由命吧。 脑中豁然开朗想通了,池春春只感觉心中的重压好像轻了一大半,连口中的食物也格外有滋味。 紧绷的思绪放松下来,池春春不知不觉满头苦吃到了个九成饱。 他吃饱了,也就抬起来头,擦了擦嘴,双手搭在膝上等着宴席的结束。 等待的时间里,池春春借着喝茶的动作瞧瞧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崔英英——这个注定即将要在最美好的年华陪葬的妙龄女子。 只见她一饮一食动作规矩轻柔,就像她这个人一般弱柳扶风的,春风和煦。 仔细看眉目,是标致的南方美人长相,气质是大家闺秀的温婉。 只是池春春左看右看,眯眼细看,也看不出崔英英有一丝一毫因为即将要陪葬的悲伤。 是崔家夫妇没有将此事告知崔英英吗? 池春春无法确定,因为副本背景里并没有写明此事。 而再看主位上的崔家夫妇,春风满面的笑意像是有什么大喜之事发生,根本也不见一丝伤感。 和副本背景之中不愿独女香消玉殒的崔家夫妇根本对不上号。 池春春拧眉。 就在池春春目不转睛观察崔英英之时,他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了他身上打量着,冰凉且幽深,宛如毒蛇缠身。 池春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谁在看他? 强忍着被这种目光注视的不适感,池春春转首,状似无意的去寻找目光来源。 但还未等他找到,身上缠绕的阴冷感消失了。 随后他听见敕尘的声音响起:“崔大人,贫道方才掐指一算,拜师吉时就在三刻后,贫道现在需要带着新弟子准备拜师仪式,先行一步,请见谅。” 敕尘说完,池春春只见敕尘不待崔老爷说话就直接起身,而后来到了他面前。 敕尘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坐着仰头看他的池春春,敕尘伸出手:“徒儿,走吧。” 先前隔着过道有些远,池春春没有仔细看过敕尘的样貌,此时凑得近了,池春春望着敕尘的眼有些怔愣。 敕尘身穿玄黑绣金丝云纹图案道袍,腰身宽松,如墨长发被黑金高冠利落束起,颜如渥丹,剑眉入鬓,一双凤眸冷冽,眸光沉似寒潭。 之前远远看着,池春春倒是知道敕尘长的是好看的,但是没想到凑近看长得……这么好看。 就是样貌有些熟悉,眉眼间还隐隐和白云有几分相似。 只是有些相似。
第26章 拜师 池春春敛下眸,站起身,将纤白的手放进了敕尘的掌心。 “好的,师父。”池春春从善如流的回复着这个在副本世界里能够驱鬼的道士。 冰。 很冰。 在手指搭上敕尘掌心的一刹那,这是池春春对敕尘手掌温度的评价。 随着敕尘手掌的握紧,池春春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寒冰包围。 但是池春春敛下眉眼,什么都没说,乖顺的跟着敕尘走出了大殿。 他们身后五六个穿着一样素色道袍的道士也随之跟上。 —— 走出院子,天际已经压下了暗色,即将入夜的阴蓝天有微风吹过。 池春春从小是在无数高楼大厦的大城市中长大的,阔别以往的钢铁森林,池春春看着这没有雾霾的澄澈蓝天与鼻尖萦绕的树叶清香,有些心旷神怡。 如果忽略他是身处在一个恐怖的副本当中的话。 并肩与敕尘走在路上,池春春感觉敕尘牵着自己的手掌力道有些紧。 池春春有些吃痛。 于是他轻轻出声:“师父,手痛。” 闻声,敕尘顿步。 他侧首,因着比池春春高出半个头,敕尘微微垂眸看向他的小徒弟—— 池春春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纤长的鸦青色长睫微翘,眼中水光潋滟,许是因为被牵住的手确实被攥得发痛,池春春鼻尖一点微红,堪堪扬首的精致下颌惹人怜惜。 敕尘暗沉的眸就这般与池春春对视上。 像是澄澈见底的泉水与深不可测的幽潭对撞。 透过敕尘黑亮的眸子,池春春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面部表情管理满分! 脸色不变的维持着我见犹怜的示弱美感,池春春心中狠狠的为自己点了一个赞。 池春春能够直观的感觉到敕尘看着自己的眼眸深处的贪婪,于是他推波助澜般的,动了动还被敕尘攥在手心的手。 他用小拇指轻轻蹭了蹭敕尘的掌心。 握在敕尘手中的触感本就柔弱无骨,此时掌心传来的微弱痒意更是让敕尘瞳孔骤然微缩。 但是敕尘并没有如池春春预想之中一般松开手,反而更加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更是捏得池春春手骨一痛。 他眼角几乎是下一瞬就沁出几滴泪来,眼眶染上几分薄红。 这下是真的楚楚可怜了。 池春春不解的望着敕尘,只见敕尘那清隽的眉眼微挑,薄红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似有若无的藏着些许阴鸷。 “痛?”敕尘用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池春春的虎口处娇嫩的肌肤,面上坦然与池春春对视着,他笑不达眼底: “忍着。” 他鸣玉般的清冷声线吐出的话让池春春忍不住背后一阵刺冷。 他冰冷且有些粗糙的指腹在池春春肌肤上游走着,给池春春一种像是有一条毒蛇在绞缠猎物的感觉。 随后敕尘再次迈步,眉梢带着几分愉悦,池春春只能亦步亦趋的乖乖跟着。 手上的痛感分毫不消。 救命! 池春春突然有点后悔了。 这个敕尘怎么感觉好不对劲!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看他是个貌美的小可怜就放过他吗?这个敕尘不松手还继续弄痛他就算了,怎么看起来还有几分愉悦??? 池春春猜不透敕尘的心思,他只能紧紧蹙着眉忍着眼眶里的泪珠,跟在敕尘的身边。 —— 穿过一道又一道圆拱门,池春春跟着敕尘进入到了一个院落极其宽敞的院子中。 一进门,院中在洒扫、练符与修习道法的道士全都停了下来。 “恭迎师父——” 师父? 听到这个称呼,池春春忍不住看了敕尘几眼。 敕尘不是只收一个徒弟吗?院子里的道士怎么都喊“师父”? 池春春疑惑,所以他准备开口问一下敕尘。 只是还没等他站定,他的手终于被敕尘放开了。 敕尘松开池春春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将他晾在一边。 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问题被堵在了嗓子眼,池春春也不在意。 他连忙捧着自己那只被敕尘冰冷掌心包裹过的手,护在嘴前呵着气。 这敕尘手怎么那么冷?搞得他的手都冷冰冰的都快要没知觉了。 池春春心中暗暗吐槽。 站在院落门口,池春春一边给自己的手回暖,一边借着剩余的微弱天光观察着敕尘。 只见敕尘在放开池春春后,就走向了屋内。 随后屋中走出几位穿着一样的道士,搬桌子的搬桌子,拿贡品的拿贡品。 他们摆放东西的动作极其虔诚,每放下一个物品之前都要掐指算一算,这让池春春很是惊奇。 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知何时敕尘来到了他的身边,淡漠的声音突然在池春春耳边响起。 “过来,准备拜师。” 敕尘命令般的语气让池春春下意识遵循,他乖乖的向敕尘走去。 只是刚走到敕尘身边,池春春睫毛颤了颤,垂着眼望着敕尘下巴处,开口道:“师父,我有两个问题想问您。” “问。”拜师的吉时还未到,敕尘也不着急。 眨了眨眼,池春春得到许可便将刚刚未问出口的疑惑直接问出:“师父,你不是说只收一个弟子吗?那为何我听见院子里的道士都喊你师父?” 两个问题池春春都围绕着一个核心。 池春春其实最想问的是,干嘛非要收他当弟子? 但池春春不敢问,因为一句合眼缘就足以堵得他无话可说。 在这个副本世界拥有着最低等身份的他不敢和任何人讲道理。 “呵。”听到池春春的问题,敕尘轻声笑了,意味不明的听不出是愉悦还是嘲弄:“‘他们’,并不是贫道一个人的弟子。” 池春春有些听不懂,他懵懂的抬头,视线从敕尘的下巴处上移,望进那一双眼中。 微微歪了歪脑袋,池春春重复了一遍:“不是你一个人的弟子……什么意思?” 许是池春春的问题太过愚蠢,敕尘唇角扯出了一抹轻嘲的弧度,但却并没有不耐烦池春春的问题,他再次开口给池春春解释。 在谒山道门中,外门弟子对任何一个内门弟子都要称呼为师父。 他们的日常是为内门弟子做闲杂事,而谒山也会传授他们最低等不用天赋便可以学会的一些小道法,与驱鬼的符箓。 这是一种交易,是谒山对没有修道根骨的平凡人的一种恩赐。 所以谒山的外门弟子众多,即便是干一些伺候人的活他们也争先恐后挤破头想要进入谒山。 “所以——”说到此,敕尘的视线从池春春的眉眼看到精巧的下颌,又往上移,最终定在他如流彩琉璃般的双眸上,缓缓开口: “你,是贫道选定的内门弟子,而千百个‘他们’,都比不上一个你。” 虽然敕尘口中说的是捧高池春春的话,但他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那淡漠的声音如毒蛇吐信般的呢喃,话语中满是对人命不屑一顾的恶劣。 对,没错,就是对人命的不屑一顾! 虽然敕尘没有明说,但池春春莫名就是直觉感觉敕尘就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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