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言言。”黎言言下定决心,他只保留名字,将姓氏隐去,他相信就算只有这个名字,对方也会理解他的想法。 老板点了点头:“颜色的颜?” 黎言言摇头:“不是,两个字都是言语的言。” 言言? 像个小名。 而且和花楼的风格格格不入。 老板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黎言言自主命名的权力,反正也不期待对方长时间呆在这里,最后同意了他的说法:“行,我这就为你造势。”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黎言言专心在房间里养伤,等伤口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老板为他找来了一位舞娘。 那舞娘看上去约莫二十八九岁,在现代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这里却算不上年轻,衣服的颜色很淡,眼角有些细纹。 “你好。” 对方突兀地打开黎言言的房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黎言言,在听到对方的话语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挑起了黎言言的下巴,挑剔地打量片刻:“资质不错。” 黎言言被他松开了。 他揉揉脸,好脾气地问:“你是老板为我找来的女先生吗?” 女子点点头,微微一笑,这一笑竟露出万种风情来:“是,这段时间,你可以叫奴家怜娘。” “麻烦小公子接受怜娘的教导了。” 话音刚落,怜娘施施然行了个礼,浑然看不出刚进门时的无礼样子。 黎言言急急忙忙站起来,想去扶对方的手:“不,不必如此,理当是我向先生请教才是。” 怜娘顺着对方的力道直起身,听到这句话,诧异地看了黎言言一眼。
第91章 『舞女花街』 花街的人向来被人看不起, 那些年轻男子沉迷时什么称呼都能说出口,光是娘子这两个字,怜娘都听了无数次。 一旦离开了花街, 这些年轻男子又会恢复成过往衣冠楚楚的样子,嘴里吐出的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曾经怜娘也为了一个男子心动过, 她悄悄离开花楼,跟在那男子身后, 想将自己亲手绣的手帕送给对方。但是却听到那男子与自己的友人说:我已经玩腻了,下次让给你得了。 后来,怜娘就再也不期望那些少爷公子们将她当做一个人看。 来之前,怜娘打听了有关言“姑娘”的事, 他们都说言姑娘十分貌美看不出脾气的好坏,总是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面养伤。 听见这寥寥几句,怜娘先入为主, 对方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屈居花街, 就算答应老板要成为花魁,实际上看不起她们这些在花街里讨生活的人。 正是因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怜娘刚进来的时候对黎言言不假辞色。 但黎言言的那句话却让她有所改观。 怜娘笑了笑, 行了个半礼:“不敢当先生这二字,小公子唤我怜娘便是。” “好、好的。”黎言言磕磕巴巴地应下。 他对古代的礼节一窍不通,只能拼命搜寻记忆中的那些或真或家的电视剧,不出门就是避免让外面那些真正的古代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没想到还是翻了车。 黎言言顿时羞愧难当,磕磕巴巴地解释:“抱歉,我以前住在……山里, 不是很了解这些……” 怜娘轻轻抚摸着黎言言的头发, 温和地回答他:“不要紧。” 她的声音是难得一见的轻松和愉悦, 在花街里工作这么久,怜娘养出了一身看人的好本事,只看对方的神态与动作,她就能知道这人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管是职权脱口而出的那句先生,还是现在的羞愧模样,都是真心。 怜娘轻轻捧起了黎言言的脸,声音轻柔:“莫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结,你不是想学舞么,奴家一定会让你成为最美的舞娘。” 黎言言愣愣地看着眼前忽然凑近的美艳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了这方面,只能嗯了一声:“谢谢怜娘。” 怜娘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她牵着黎言言的衣袖,从房间里走出,前往一楼后院专门设置的练舞房中。 身怀绝技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这是花街里人人都懂的道理,单有美貌是没办法在这里立足的。 但是见到黎言言,怜娘心里一直坚定的观念似乎更改了一些,她也不知道,言言这样的美人……即使他是个男子,即使他什么都不会,说不定也能成为花街里最耀眼的花魁。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这朵花培养得更为耀眼璀璨,最终成为所有人心里无法超越的那一朵倾城牡丹,最终将他献给摄政王。 怜娘心里忽然有了干劲。 她走在前面带路,木质的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响动,形成一曲妙曼的节奏。 “跟着我的节奏走,言言。”怜娘听到身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提醒道,“在进行花魁比赛的时候,考验的不仅仅是你的容貌、身形或者舞技,这些细枝末节,也是关注的重点,哪怕只有一点让别人不满意,说不定你就会比别人少一票。” 花街的花魁选举用的是投票制度,先是入选的花魁在花街中寻找目标,所有的游客手中都有一张决定她们是否能入院的票据,只有获得了足够的票数,才能站在选举花魁的舞台上。 只有得票最高的三十人才有资格站在舞台上为客人们表演才艺。 而在表演之后,决定最终人员的,是这些人花的钱。花街衡量的唯一标准就是前,就连前面的入场票,一张也要一两银子。最终的选票需要十两一张,也有百两、千两的面值,谁获得的银子最多,谁就是花魁。 怜娘给言言快速讲解了一遍花魁选举的过程,缓了缓神,继续说:“任何一个误差都有可能让你惹了别人的不悦,最终让这一票成为别人的。失去了一票,不仅仅是失去十两银子这么简单,而是让别人获得十两,这之间就有二十两的差距。” 黎言言严肃地点点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他低着头,严肃地观察怜娘是怎么走路的。 对方走路的时候简直能满足所有人关于美的幻想:身形不乱,脚步稳定,却又走出一股独属于女子的娇柔妩媚,在木地板上踩出的轻响似乎奏出了一首轻灵的曲子。 “因着我是舞娘,所需选择了这种步伐,你可以和我走一样的,保持气息。”怜娘将口诀告知黎言言,随后落后几步,站在黎言言身后,观察对方的学习成果。 黎言言试着迈出了一步。 一开始他走得还有些磕磕绊绊,但他这具身体有很久的习武时间,学的又是轻功,因此很容易控制自己的脚步,没过一会,他也能走出和怜娘差不多的脚步声了。 “身形你不必和我学的一样,只需要展现出你的美就行。”怜娘倒是很惊叹对方的学习速度,要知道,就算是她,也是学习了一周才将这套步伐了然于胸,要是想时时刻刻都做到,起码经过了一个月的练习,“你是男子,与我有所不同。” 黎言言点点头,想了想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角色走路身影,最后选择了一种较为轻快活泼的,很适合他的年龄。 怜娘满意地点点头。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练舞室的门口,这里不是四面封闭,而是敞开的,像是一个很大的木亭子,在亭子的中心,铺着一张厚厚的软垫。 “初学者在软垫上学习。”怜娘将外衣解下,露出里面的练舞服,“你这个月都要在这上面学习,防止你身上撞出淤青。” 黎言言点点头。 他学过武,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实际上他只需要学习舞蹈的那些动作即可。 除了动作之外,表情管理也很重要。 黎言言一边跟着怜娘跳舞,一边想着那些明星们在舞台上的表现。 时间就在他日复一日的练习中逐渐过去了。 花魁选举那日,终于到来了。 黎言言睡了一上午,在傍晚的时候被拉起床,有几个小女孩拿着琳琅满目的盒子,正准备给他涂脂抹粉。 “言言姑娘长得实在好看,根本不需要涂抹很多脂粉。”有小姑娘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羡慕地摸了摸他的脸,“摸起来也很光滑。” “晚上的灯光总是不如白天明亮的,所以我们给言言姑娘涂一些胭脂和口脂。”另一个小姑娘建议。 浅淡的红色胭脂被揉到了黎言言脸上,给他添加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最后一个小姑娘给黎言言拿来了一套红色的舞裙,舞裙的表面裹着一层红色的纱,可以完美地掩饰黎言言不如女子的那些缺点。 面纱以及收拾都有,在夜晚的灯光下,不会有人看出他是男子而不是女子。 在打扮完成之后,夜幕也降临了,外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喧闹。 “她们已经开始了,言言快些,我们可不能落后!” 几个小姑娘拽着黎言言的手往下走。 黎言言的脚上踩着一双单薄的舞蹈鞋,以往他只在练舞厅穿这种鞋子,乍一走到平常的路上,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的脚步紊乱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外面的街上挂满了灯笼,将整条街都照亮了,根本没有昏暗的地方。 黎言言好奇地看来看去。 “这些灯要烧到明天早上,今晚光是烛火钱,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小女孩悄悄和黎言言说。 黎言言认真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眼镜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些美丽的灯笼。 这还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从花楼里面出来,自然充满了好奇心。 只是晚上人多,他的眼睛又只顾着看着那些灯笼,很快就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穿着锦衣华服,光是看身上的配饰就知道价值不菲,黎言言好奇地看了一眼,正打算道歉,却被对方用扇子挑着下巴:“花魁?” “胡兄说错了,花魁选举还未开始。”这位胡兄是第一次来花魁选举,他的同伴笑着解释,但低头看见黎言言半遮半掩的面纱,以及面纱都挡不住的容貌,一时间卡了壳。 “怎么,这还不能当花魁吗?”胡兄放下了扇子,转而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红色的票,在黎言言面前晃了晃,“你需要这个,是吧。” 黎言言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张红色票子吸引过去了,他点点头:“是的。” 胡兄笑了笑:“光光两个字就想我给你十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少。” 黎言言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脆,听不出太明显的男性特征,特别是这几天他都在服用一种可以改变声音的丸子,可以让声音更加柔美。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黎言言眨巴眨巴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可不能给你跳舞,老板说,那是要在花魁舞台上才能跳的。” “连支舞都不愿意给我看。”胡兄起了逗逗对方的心思,将红色票子拿近又拿远,“难不成你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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