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这样吗?” 年晖把琉璃的手放了下来,取过毯子盖在她的身上,表情温柔极了。 他在琉璃的额间轻吻一下,退了半步满眼眷恋地看着她。 是啊,琉璃已经这样很多年了,自己也已经习惯照顾这样的她了,现在的琉璃不再感受到悲伤和难过,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也在一直努力希望能医治好琉璃,但是他又不敢冒太大的风险,如果刺激到了琉璃的神经让病情恶化了,那种设想仅仅是想一想都让他难过的痛不欲生。 他不能没有琉璃,不能离开她。 他只有琉璃了。 “她能对外界做出反应,只不过需要多说两遍。” 年晖:“像一个记性不太好的孩子,需要人教,需要人带,可能你说的东西她第二天就又忘记了,但是没关系,多来几遍就可以了。” 百合心中有些涩然,年晖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纵观城内,唯他独尊,王国中的很多重大决策都是出自他手,他冷静、果敢、有胆量,他身后有忠心耿耿的洛家,但是他同样也有不能忽视的问题。 百合痛恨他的自满,总是一副不听人劝的模样,他话语直白与人针锋相对不懂得圆滑给对方台阶,因此在宫中树敌不少。 百合虽然知道年晖爱琉璃,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爱她,那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即便是她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年晖的目光中只容得下琉璃一个人,没有第二人可以插足。 “你可以试试和她聊天。”年晖说,“随便聊聊,就当是姐妹之间的叙旧了。” 百合谨慎地向前迈了两步,站在琉璃的面前,琉璃觉得自己眼前的阳光被挡住了懵懵地睁开了眼,一脸茫然的看着百合,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琉璃……” 百合的指尖掐进了掌心,她试探着开口竟有些不自然的紧张。 她已经很久没有站在琉璃的面前和她对话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琉璃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扑闪着睫毛睁大了眼睛,似乎是在疑惑眼前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你的妹妹啊……” 一滴泪划过了百合的脸颊,百合连忙擦掉,强忍着悲伤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 “你不喜欢看我哭,我不哭,我不惹你生气。” 百合弯腰拉着琉璃的手:“我回来了,我来的太迟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百合咬着嘴唇,看着琉璃的眼睛:“请你原谅我吧。” 或者你和我说两句话也好啊……百合期待地看着琉璃。 琉璃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容貌刻进脑海中。 百合连忙补充道:“我是百合,就是山间开的百合花的那个百合,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没关系,我记得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可以不用管我,只要让我能陪在你的身旁。” “可以吗……” 百合的请求让声音都低了下去,她别过了目光,不忍心在看到琉璃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突然她觉得手指一紧,琉璃攥着她的手指用了力气,百合惊讶地回头看到琉璃泪流满面的脸,着急了起来:“怎么哭了呀,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琉璃任由眼泪在脸上蔓延,她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儿,缓慢地开了口。 “百……合……” 百合的眼中迸发出了光亮,她笑着却控制不住嘴角的颤抖:“是我,是我……琉璃,你想起来了吗?” 琉璃只是念叨着百合两个字没有了后文,她的手紧紧地拉着百合,生怕她跑了。 年晖看了一眼淡然道:“她想起东西来需要时间,今天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能让琉璃说出你的名字。” 他看了一下天色,对女仆说道:“把王后扶进去休息,她今天很累了。” “另外。” 年晖看着百合和兰守:“再准备两间客房。” - 彼时在某处不显眼的民居里,子夏正在给年蕴准备针灸。 年蕴脱了上衣盘腿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子夏手中的长针:“这个要怎么用?” 子夏晃了晃长针:“一会儿它们就会扎在你的穴位上,你不要乱动就好。” 年蕴闭着嘴嗯了一下,子夏看着他乖巧的模样笑了:“你别怕,不会很疼的。” 年蕴应了声好,自己经常和疼痛作伴,都已经习惯了,但是身边的这几人却格外的珍视自己,生怕他磕着碰着,年蕴的心底暖暖的。 子夏娴熟地操作着,只是眉间的深痕越来越明显,年蕴的情况很不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必须得找到对应的解药,否则孟婆汤的毒素遏制不住会朝着年蕴的心脉进攻,到那时候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子夏收了针,年蕴感觉被扎过的地方有些灼烧的疼痛,额间沁出了一点薄汗,他缓了两下故作镇定地问:“怎么样?” 年蕴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最近总感觉很瞌睡,每次都好像睡不醒一样,洛北说那是正常的,让我不要多想,但是我以前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 年蕴的话语有几分藏不住的愁思:“这也会是孟婆汤的后遗症吗?” 子夏收敛了担忧,轻松地说着:“能睡得着是件好事啊,你要知道人在睡眠当中是能自我修复身体的,我也常给其他病人说要多注意休息,这样对他们的病情有好处。” 年蕴了解地点了点头,子夏揶揄地笑道:“况且洛北对你那么上心,有他在你身边你就放心好了。” “你怎么也这么说……”年蕴小声嘟哝着,悄悄红了耳尖,子夏接着说道:“他对一个人好那就是真的好,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子夏看着年蕴,眉眼弯弯:“上一次在地牢中,就是洛北让我来送的水和药。”年蕴瞳孔微怔,他的表情落在了子夏眼中,心底了然,这两人不是很明显的双向喜欢吗。 “你大可以相信洛北,他确实很值得信赖。” 子夏莞尔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是很多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她看着年蕴懵懂的眼神,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我是个医生,医人先医心,你的心事很重,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你瞒不过我。” 年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心情有些复杂,他说:“我明白,他确实很好……”年蕴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往事,“我可能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吧。” 子夏想起刚才检测年蕴的身体状况心中一阵涩然,她的喉咙微紧,笑声也干了许多。 “洛北不会催你,我也不会,你要克服自己的内心,慢慢来。” 他们的感情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子夏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一句慢慢来,是否能撑到年蕴解开孟婆汤的那一天。 “好。” 年蕴勾起了嘴角,笑得很自然。 …… 晚些时候洛北和兰守来了,年蕴和子夏帮着去拿东西,洛北如往常一样,但是兰守沉默寡言,他的脸色很差,像是没休息好。 年蕴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他还从没有看到兰守这幅样子过。 他们四个第一次在一起聚会,一是为了庆祝白桦和年晖和解之事,二是为了年蕴。洛北知道年蕴这么多年没有和别人一块聚过餐,想要带他体验一些他没经历过的,出了王宫就带着兰守准备了食材,火锅这种东西吃起来方便,主要是气氛热闹,也适合他们。 只是现在兰守压根没心思吃,从百合说出口他的身世之后,他的大脑就仿佛停止运动了,在之后他们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为什么? 他不理解也不接受。 他可以认同自己的父母是一对普通人,可能早些年遇到了危险没能活下来,他可以认同百合口中杜撰的版本,自己也信了那么多年,但是他不能接受原来自己一直渴望的亲情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自己口中的“小姨。” 她藏了那么多年,直到自己都成年了也不肯开口,如果不是这次见到了琉璃,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小的时候他也缠着百合问自己的身世,问自己的父母,但是百合对这个话题从来都是支支吾吾的,要不就是回避,后来问得多了,百合不耐烦,就说出他的父母早就死了这回事,从那之后兰守就再也不敢在百合面前提起。 他对父母的渴望,对亲情的缺失,原来只不过是百合口中简单的一句“年轻时犯的错”? 他也幻想过自己的家庭,如果也能像普通人那样有健全的父母他会过上怎么样的生活,现在想来自己就像个小丑,尽在设想一些完全不可能的东西! 该死! 兰守抓过酒瓶,一口气灌了自己半瓶,子夏吓了一跳,用眼神试探洛北,洛北只是浅浅地摇了摇头,给年蕴夹了块肉:“来尝尝这个。” 子夏觉得事情不对,她也拿了瓶酒,拉住了兰守的胳膊,兰守酒量不行,已经开始上脸了,他看着子夏一言不发还想再灌自己,子夏挡住了他的酒瓶。 “你放开我!” 兰守嚷道,年蕴狐疑地看着他,子夏的双眸一眨不眨:“兰守,大喜的日子你一个人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兰守沉默,子夏碰了一下他的酒瓶,先干为敬。 她抹了一下嘴角:“吃火锅还是要配点小酒才有滋味,来大家举杯,为我们第一次聚会干杯!” 洛北给年蕴准备的是一杯橙汁,年蕴举杯和他们碰了一下,甜丝丝的饮料让他的心情很好,他有些担心兰守,一晚上他的情绪都不太好。 洛北顺着年蕴的目光看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今天一天都在都在处理政务,现在白桦和陛下正式合作了,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倒是没什么,兰守可能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有些不习惯。” 洛北贴在年蕴的耳边:“大概只是累了,你也不要盯着他看了,兰守面子薄,等会要不好意思了。” 年蕴移开了目光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七章 一种绝望 火锅热乎乎的,里面烫着肉和蔬菜,洛北给年蕴不停地夹着菜,年蕴不会拒绝,但是隐隐发了愁。 要是自己的胃口再大点就好了。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洛北,小心地收回了眼神。 洛北:“这一次白桦和国王联手,很快就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琥珀的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就能清楚了。” 子夏点了点头:“是的,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琥珀中发现孟婆汤的使用了,明明是隶属国家的琥珀塔,中间却安插着这些奇怪的东西,必须要查清楚,不然琥珀里面的Omega也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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