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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吧！” 年蕴声嘶力竭道：“如果没有曼罗的实验，我就不会被注射孟婆汤，没有沉殷的算计我就不会失控暴走引发灾害！” 年蕴的眼眸黑亮，似乎能看进石梓尧的灵魂深处：“那里没有亲人，那里也不存在迷恋的地方！” 不…… 石梓尧神情有几分恍惚，这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和自己的记忆相左，年蕴却又在说道：“第一次逃离407我费劲了浑身的力气，我们不是约好要想办法逃离那个地方吗？但是你在哪？” 年蕴质问道：“弯曲到不能用的勺子一点点挖开了钉死的铁皮，曼罗的实验只为了满足她自己的恶趣味，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我饿的两次昏迷，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醒过来，你说要我成功逃脱之后在北地汇合，你在哪？我等到大雪埋没双腿都没有见到你！” 年蕴厉声道：“是你从一开始就违背了诺言！” “不……” 石梓尧捂住脑袋，太阳穴刺痛，不住地在跳动。 “不对……不是这样的……” 沉殷明明说年蕴勾结了王国军，背叛了407，伤害了养育他的主人，害死了善良淳朴的医生。 沉殷明明说过年蕴胆小怕事，贿赂了看守的侍卫，趁着曼罗看守的空荡只身逃离了407，抛弃了我，抛弃了约定，年蕴早就在第一次逃跑的路上放弃我了，但是他却说他记着，他还等着自己一起出来…… “沉殷……骗我……？” 石梓尧呆愣地吐出几个字，眼中灰败一片。 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武器掉落一地，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恍惚间满是鲜血，吓了一跳。 “为什么……” 一声喃喃，语气低到尘埃里，融进森林的落叶之中，没有任何回应。
第123章 洛谦 石梓尧捂住脸，脑中混乱一片。 很多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喋喋不休，他们搅成一团，带着硝烟和鲜血的气息，围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头到脚将自己困在其中。 我在意的，骗我，蒙蔽我。 我热爱的，将我投进冰冷的水窖，转身投奔别人的怀抱…… 我争夺的，是虚幻，是一开始的假象。 那么我又是谁，我一直以来的坚持变得如此可笑……？ 石梓尧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肩膀，口中的邪笑溢出，面目可憎，几乎失去了理智。 世界本就疯狂，那也不在乎多一个疯子！ “好啊……” 石梓尧弹出地面，发指眦裂道：“那就让我们共赴黄泉吧！” 年蕴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刺激太大让他彻底疯魔了，顾不上多言，他和洛北两人并肩作战，石梓尧的身形在攻击之后变得摇摇欲坠，重心不稳，但是他还是用力蹬地，全力挥出双拳。 他的攻击很容易就被化解，已经是强弩之末，仅靠着硬撑，身上的血腥和腐臭味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年蕴皱眉道：“你怎么搞的自己一身伤？石梓尧别再打下去了，这样你会死的！” 石梓尧歪着头，咧开嘴角，像是在品味这几个字眼：“死？我从来没有怕过，或者说我早就死了！死在贫民窟，死在沉殷的谎言中，死在你离开的那一天！” 他死死盯着年蕴，目光却复杂，藏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伤和呼救。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是你和我不一样，你的身边不止我一个人，他们都在帮你，都在关心你，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石梓尧压低了声音，红了眼眶，压抑着滚动的喉结：“我嫉妒你拥有的一切，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什么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不在乎你的过往你的伤疤，他们对你的好比刀割还让我难受！” 石梓尧脚步踉跄，他向年蕴迈出两步，却看到对方警觉地与他拉开距离，眸中狠狠划过伤痛：“但是你呢……早早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共同受过的苦，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肯救我！” 他嘶哑着，声嘶力竭着，在质问年蕴的冷漠。 “你不是我的朋友了。” 年蕴冷静道，眸子平淡如水：“在陵西滩，你暴露出对洛北的恶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了。” 他看着石梓尧，目光震慑到对方忍不住轻颤：“朋友不会害人，而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想置我于死地。” 年蕴震声道：“是你自己选择了和他们同流合污，是你为了贪图虚假的温暖放弃了抵抗，你做出的事情就要自己背负罪孽，不然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 年蕴将匕首横在胸前：“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先去地下赎罪吧！” 他快速点地，匕首的寒光晃了石梓尧的眼睛，缠满了绷带的手握住刀刃，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任凭鲜血汩汩流出，石梓尧贴着年蕴的额头，眸子清亮。 “你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 年蕴皱紧眉间：“说！” 石梓尧嗤笑道，掰开了他的匕首，拾起长鞭往草丛里一勾，长鞭拴住了幕后主使的脖颈，发出一声憋闷的痛吟，石梓尧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开口说道： “整整四次，他想害洛北，把少将军置于死地有整整四次机会，但是他都失败了呢。” 洛谦在石梓尧嘲弄的声音中被拖了出来，他的手死死地抓着长鞭缠绕的地方，企图换来几分呼吸的空隙，眼珠被勒的向外凸起，中了暗器的腿不断地流着血，已经浸湿了裤腿，无力地拖在身后，在草地上磨出一道痕迹。 洛北瞳孔震荡，难以置信。 石梓尧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心情愉悦：“很难接受自己的亲人有这么大的恶意吗？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吃了苍蝇都吐不出来的绝望。”他呵呵笑道，“少将军，你也真是命大，这么多次都没死，相比之下他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石梓尧一脚踩在洛谦的头上，用力碾压，洛谦的眼中满是恐惧和愤恨：“你…你居然背叛我！石梓尧你不得好死！” “嘘。” 石梓尧竖起一根食指点在自己唇上：“聒噪。”他皱了皱眉，抚了一把飘扬的马尾，“我的话你也信，天真，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要替你卖命。” 石梓尧继续道：“少将军幼时的落水是因为洛谦在茶点中下了毒，致人神经麻痹，无法动弹，他以为可以趁你年幼要你性命，但是他老婆蓦岚却救了你。” 石梓尧的语气转而阴冷：“你不知道的是，蓦岚因为争执和洛谦起了冲突，被活活掐死，这个胆小鬼酒醒之后不敢面对一切，卖了房子，背了一身的债，投靠沉殷，那时的他就是一条丧家犬，沉殷给了他活路，让他倒卖药品，埋伏在王宫内等待契机，好在他运气不错，他模仿字迹有点本事，从此之后卫闵成了他的傀儡，服务407。” 洛谦张了张嘴，他从洛北的眼神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愤怒，洛北持剑的手青筋暴起，想要一刀杀了这个凶手却被石梓尧制止：“不急，故事还没讲完，他死了就少一个主角了，我不想做没意思的事情，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解决私人恩怨。” 他仰起头，嗯了一会：“让我想想，对了，北地的火车爆炸事件想必少将军此生难忘吧？”他舔了舔犬齿，眯着眼，“爆炸的声响连贫民窟都能听到，黑烟笼罩了天空，这一次是洛谦买通了铁路人员，特意给你安排的烟花特等席，但是你还是逃过去了。” 石梓尧耸了耸肩：“谟临潭，我们的第一次相见，我是意外你的出现的，毕竟那时候我只是为了给年蕴一点小小的惩罚，洛谦给你传了假情报，让你误入其中，真是好计谋，想让我背锅？”他抬起了脚用力踩着洛谦的头，齿间挤出声音，“我最恨的就是被人算计，你早就触到了我的逆鳞。” “别说了……” 洛谦挣扎着，痛苦不堪：“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鬼迷心窍。” “你很痛苦吗？”石梓尧歪着脑袋看他，“此时你的痛苦不及我身上的万分之一，好好支着耳朵听着！” 他收紧了长鞭将人拎了起来，洛谦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他垂着头谁也不敢看，嘴里叨叨着听不清的忏悔。 “年晖的影卫是我杀的，最早在琥珀的假监管者也是我杀的，瀑布里的死士是我弄死的。”石梓尧事不关己地说道，看着洛谦，“因为这条狗不听沉殷的话，擅自做主，我就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颜色，让他涨涨教训，但是没想到却让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石梓尧搬起洛谦的脸，看着他嘴角滑下的血线，说道：“他擅自杀了卫闵，却没料到卫闵的后手，卫夫人假意逃窜实际是为了让年晖和你们知道真相。呵！”石梓尧一声冷笑，揪着洛谦的头发，长鞭的手把抵着他的下巴，“结果洛谦阵脚大乱，眼看报仇不能可能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又不知道从哪探听到了沉殷嗜血的现状，他便用计想把少将军约出来殊死一搏。” 石梓尧放声大笑：“可是你的这点小心思全部被洛北摸透，现在还跪在他的脚边，祈求他放你一马。” 石梓尧的眸子对上洛谦的眼：“你比我混的还要失败。” 洛谦捂着脸，沉吟了许久：“别说了……” “为什么……” 洛北微启双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家对你还不够好吗？蓦岚阿姨对你还不上心吗？” 洛北质问道：“你伤害了这辈子对你最好的人！”他的眼睛泛着红，佩剑在地上划过痕迹，“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 洛谦梗起脖子，眼神中是锋芒毕露的愤恨。 “我恨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比我活的轻松！他们都该死！” 洛谦破罐子破摔，索性一股脑说出口：“洛政凛从小就看不起我，他是大哥，是洛家家主，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永远都是被夸赞的对象，而我，常年都得不到父母的注视。”洛谦冷嘲道，“他什么都做的完美，什么都是优秀，相比之下的我就像是来人间凑数的，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独自面对这一切！” 洛谦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他嗓音嘶哑，像是用尽了力气在呐喊：“我不愿意总站在他身后，我也想努力变强，但是他只会冷漠地对我说不行，别打歪主意，给我留下几句警告，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不比谁差！”洛谦吼道。 “我送过报纸，走街串巷做买卖，我也积攒了人脉，只是后来玩了游戏沾了瘾，一开始随便玩玩都能带回来一兜子金币，后来我赔了全部财产亏得两手空空出来。” “这不是你杀害蓦岚阿姨的理由！”洛北说道。 “她？”洛谦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撇着嘴吸了一下鼻子，“她也一样看不起我，不支持我的事业。”洛谦的眼中划过一抹逃避的神情，“她的尖叫让我难受，刺耳的话难听至极，她什么都看见了，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我承认我对她有愧，但是那时候我的眼中只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只要两手捏住它，使劲勒住，这具喋喋不休的躯体就可以永远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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