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绻:“所以你的菻字就来源于那一片蒿草林?” “嗯。” 沈绻:“............” 沈绻有些无言,他前世的名字是从灼华小筑那儿来的,本以为已经很是敷衍了,师尊的倒是好,和他的一样的敷衍,直接从北黎里那片蒿草林里来的,一个比一个随意,一个比一个敷衍,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取名废物。
第51章 师兄在 陵洲,胥府,家主书房。 “阿父,您找我。” 胥家主转身看见是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面容瞬时温和了下来:“是烟儿来了呀,快过来,坐。” 胥梦烟随意寻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不明白父亲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前几日着急忙慌的将她叫回来,回来后又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在府中耗着,不论她怎么问也没人告诉她,大家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就连母亲也含糊其辞,让她干着急这些日子。 胥家主拍拍她的手背,笑得温和:“烟儿莫紧张。” 胥梦烟这时才发现她手心早已沁出了一层薄汗,这才轻轻呼出口气,点点头:“嗯,阿父请说吧。” 虽是这样说,但胥梦烟心中还是不免惴惴,就好似等待宣判的囚犯,却只听胥家主说到:“烟儿,你可知自幼时起你便有一桩婚约在身。” “婚约?” “不错,婚约。” 胥梦烟从来就没听有谁提起过她还有婚约这事,现下忽地听了,半晌也没能缓过神来,如遭雷击,她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眸中瞬时蓄上了泪水,若是,若是她当真早已有了婚约,那厌生师兄? 胥家主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抚性的捏了捏,才又道:“你自幼时起便与霁云山堂溪一族有婚约,阿父原是想着,堂溪一族大公子堂溪允生天资卓越气度不凡,待人也温和有礼,又是苍和山庄二庄主,将你许给他,阿父也放心,可如今看来你对大公子似乎无意,与那二公子倒是情投意合,那二公子天资虽不如大公子,又是庶出,还随了母姓,但这些日子阿父观他也是宽厚老实之人,待你也是极好的,你嫁与他,阿父也是放心的。” 胥梦烟瞪大了眼,越发不可置信的望向胥家主,疑是自己幻听,又小心翼翼叫了声:“阿父?” “嗯。”胥家主紧了紧手心里的手,道:“今日阿父先与你阿母商讨一二,过两日就遣人走一趟霁云山,让堂溪家备好礼,替二公子来向你求亲。” “阿父。”胥梦烟扑进胥家主怀里,声音哽咽,紧紧抱住了胥家主。 泪水浸湿衣裳,胥家主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无奈笑笑:“傻姑娘,哭什么呀,你若当真不愿,阿父和阿母还能逼你不成。” 胥家主又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好了,莫要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那二公子可还在院子外头等着呢。” 胥梦烟破涕为笑,瓮声瓮气的“嗯”了声,吸吸鼻子才从胥家主的怀里爬了起来,胥家主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笑得宠溺:“再过两日你阿兄阿姊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就由他们送我们的小烟儿出嫁。” 胥梦烟赧然一笑,面颊爬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倒也不扭捏,高兴应下,又忽地想起件事来,心下有些好奇,便问到:“阿父,前些日子我不是才听阿姊说她要去乞山秘境,怎这么快回来?” 胥家主:“你阿姊你还不明白吗,自小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真遇了事溜得比谁都快,大抵是去了又嫌危险不愿去了罢,谁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呢?” 胥梦烟想了想自家阿姊打小就爱闯祸,闯了祸就跑得没影没踪,独留她和阿兄两人背锅受罚,随即也轻轻笑了下:“也是,那等阿姊回来了我再问她。” 胥家主面容柔和,带着浅淡的笑意:“好,行了,去吧,院门外的人该等急了。” 胥梦烟小心擦拭了眼角沁出的泪,笑着点了下头,临走之际又回过头,静默了会儿,才道:“阿父,谢谢你。” 胥家主笑着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胥梦烟走后,胥家主一张脸瞬时垮了下来,满面愁容的叹起了气。 “你这叹的什么气。” 胥家主回过头,就见由屏风后转出来个美艳女子,那女子梳着高高的发髻,额间一抹朱砂,衬得她越发艳丽逼人,细细望去就会发现她的眉眼处竟与胥梦烟有几分相似,只是胥梦烟的眉眼要更为柔和,不似这女子般锐利逼人,此人正是胥家大夫人,胥梦烟的生母。 此时胥夫人正用余光睨着一旁的胥家主,胥家主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谄媚的将胥夫人扶到了椅子上:“夫人过来坐。”待胥夫人坐下才道:“夫人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二公子不仅是个庶出,还随母姓,天资虽说算不上差,可哪能比得上大公子年轻有为,我能不愁嘛我。” 胥夫人慢悠悠呷了口茶才道:“刚刚跟烟儿话不是说的挺好听的吗?” 胥家主转到胥夫人身后自然的为胥夫人捏起了肩,面色愁苦:“哎呦我的夫人呐,我那是宽烟儿的心,烟儿都看上那二公子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绑了烟儿往那大公子轿子里塞不是,那我可是万万舍不得的,自小老大和老二就不让人省心,没少叫我烦心,独独烟儿,听话懂事,又最会讨我欢心。” 胥夫人翻了个白眼,放下了手中茶盏:“木已成舟,你愁有什么用,你在这儿愁烟儿就能转头看上那大公子?还是你愁那二公子就能原地顿悟飞升?见天儿想些有的没的,我胥家虽比不上苍和山庄也不如那濮廷派,可那也是实实在在的陵洲大家,能缺了那点子天材地宝不成,就算是个草包废物,砸也能给他砸出个出窍,再说了,这二公子可不是草包废物,一个双灵根,三百年结婴,单灵根尚且有三百年才结丹的,更何况是驳杂的双灵根,这小子,可不简单呐。”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胥夫人挥开了肩上的手,站起了身走出了书房,刺目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脸庞上,胥夫人轻轻眯了下眼睛:“能与心上人走一段已是上天厚待,哪能求这许多东西,他们兄弟姊妹三人只要能开开心心的,我这做阿母的也就不求什么了。” 胥家主走到胥夫人身侧,轻轻握住了胥夫人的手,望向胥夫人的眼神里盛满柔情:“是啊,能与心上人走一段,已是上天的厚待,哪能求这许多东西呢。” 胥夫人嘴角微弯,抬眸望向远处绵绵不绝的群山,青石阶上是相互交织的一白一紫两色衣袍。 胥梦烟出了院门果不其然的看见了站在门外等候的某人,胥梦烟脸上不自觉的就挂上了笑容,喊道:“师兄。” 听到声音,周厌生抬起头就看到站在明媚阳光下的胥梦烟,好似整个人身上也笼上了一层光晕,周厌生看得痴了一瞬,半天才回过神来,也朝着胥梦烟笑:“师妹,你来了。” “嗯。”胥梦烟走过去自然的挽起他的胳膊,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说到:“师兄,我带你去清城山玩儿吧,那里有三十年开不败的樱花,可漂亮了。” 周厌生点头:“好,我们去清城山,去看樱花。” 刺目的阳光洒在发钗上,折射出耀眼的五彩光芒,可有的东西,好像比这光芒还要耀眼。 案几后的人不知呆坐了多久,像尊古旧的石雕,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的,面上尽显疲惫之色,堂堂苍和山庄二庄主,三百岁的分神期大圆满,惊才绝艳的堂溪允生,此刻竟显得苍老,他手中握着的纸条依旧平整,不见半点折痕。 他轻轻掀动眼皮,窗外东方将白,又不知呆坐了多久,堂溪允生才捏碎了手中纸条,一扬手,随风散了去,他呆望着散在风里的灰烬,忽觉眼眶酸涩难当,细细密密的疼痛泛上心间,呼出口浊气,才从怀中掏出了样东西,一个精巧的铃铛,其上系着条穗子。 堂溪允生轻轻摩挲着铃铛上的剑痕,这是当日与时隋交手时留下的,最终还是将清心铃放到了案几上,又从怀中掏出了块玉令,玉令很快发起热来,随后那头便传来一个悠悠然,慢吞吞的声音:“师弟。” 堂溪允生张了张唇,像是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平日里一听这声音就觉拖拖沓沓,可今日听来竟觉心中酸涩不已,喉间像是吞了针,火烧火燎的疼。 良久听不见回应,信平阳犹豫着又叫了声:“师弟?” “师兄。”他声音哽咽,轻得像是从喉间飘出来的,玉令那头静默了片刻,随后说到:“嗯,允生,师兄在。” 堂溪允生喉间哽了下,缓了片刻,才说到:“师兄,梦烟师妹,要成婚了。” “再过几日,堂溪家就要去陵洲,替厌生向胥家三小姐求亲了。” 玉令那头又是片刻的静默,随后才听信平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兄殿里藏了几坛子上好的灵酒,师兄一会儿就到,允生等师兄。” 玉令并没有被切断,隐约可听见那头传来的交谈声,堂溪允生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见信平阳叫故二公子,他也没将信平阳说的一会儿到放在心上,毕竟千万里之隔,要多少个一会儿才能到呢,堂溪允生想着,想着想着渐渐发起呆来,不料却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堂溪允生疑似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可脚步越来越清晰。 这里是他处理事务的后书房,没有通报谁也进不来,除非,除非修为在他之上,整个苍和山庄如今修为在他之上的就只有...... 堂溪允生心中一震,蓦地睁大了双眼,心中只觉荒谬,不可置信的仰头望去,就见他的前方果真立着个人,绣着洒锦的墨蓝校服有些破损,发丝有些凌乱的黏在脸颊上,手中提着两坛酒,面色苍白如纸,面容还是一向的温和,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他。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信平阳身上,周身泛起一层光芒,好似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越发模糊了他的面容,堂溪允生只觉眼眶发热,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依旧微微发着烫的玉令上,他就这样呆呆望着信平阳,直至信平阳抬步朝他走来,放下手中酒坛到案几上,在他身侧跪坐下来,轻轻将他拢进怀里:“允生,师兄在。” 缩地千里,合体期才能使出的功法,极其消耗灵力,一个不慎甚至会损伤修为,伤及根本,不到生死攸关之际是不会有修士傻到去使用缩地千里的。 堂溪允生第一次觉得空有一身修为满脑子奇怪逻辑做人做事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在外却装得人模狗样让他操透了心的大师兄这样的让人安心,索性真将自己埋进了信平阳并不算坚实的胸膛,伸手搂住信平阳的腰,这也是堂溪允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大师兄这样的单薄。 信平阳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并不开口说话,只静静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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